白道

四、太極:歸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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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貝妮的車內有一隻蒼蠅在我麵前飛來飛去非常討厭,突然它落在了擋風玻璃上,用兩隻纖細的前腿靈巧地洗臉,我觀察這隻黑色的小東西,那薄而透明的翅膀輕巧得和身體不成比例,卻可以自由自在地飛翔,我甚至覺得我的生存現實還不如蒼蠅自由,這麽一想,嫉妒的念頭在我心裏狠狠地揍了一拳。我厭惡地拿起王曉方那本《心靈苦難》重重地拍向那隻蒼蠅,它頓時爆裂成一團黑紅色的**,看上去非常怪誕。我解氣地冷哼一聲,發現它破碎的翅膀仍然向上翹著,帶有小小的警示意味,它在預示什麽?我似乎嗅到了馬傑身上淡淡的輕蔑氣息,腦海中浮現出他的表情,潛藏著詭譎的審慎。我發現回來的路上,我一直玩味著一個念頭:我極有可能低估了馬傑。正是這個想法,讓嫉妒的念頭像蒼蠅一樣在我心裏嗡嗡轉悠。蒼白的陽光在雨水衝刷過的街路上閃爍,我卻虛弱得像一條喪家狗,正四處尋找一根被咬得所剩無幾的骨頭。貝妮看出了我的沮喪,我的樣子就像個戰敗了的逃兵。她逗趣地問:“商政,你知道你現在看上去像什麽嗎?”我自憐地搖搖頭。她咯咯笑道:“你看上去就像個外星人,刻意喬裝打扮成人的模樣。”我自嘲地說:“我正在緬懷我死去的過去。”貝妮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就像我突然被溫柔地揍了一拳,她深深地歎了口氣說:“你不覺得馬傑很可憐嗎?”我知道盡管貝妮不愛馬傑,但很在乎馬傑,她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著實出乎我的意料,我頓時有一種猝不及防的豁然開朗,剛才思緒與大腦分裂的狀態戛然而止,貝妮不僅深知我,也深知馬傑,她對我和馬傑的理解已經到了讓我們煩惱的地步。就我和馬傑之間的競爭來說,她是旁觀者,她看馬傑應該比我更清楚,我懷著背著陽光窺探自己影子的心理試探地問:“怎見得?”貝妮沒有回答,她的沉默猶如大海一樣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