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

#9.他發現了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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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們就發展到相互約會了。有一天晚上,他請她吃完晚飯送她回家,在她家樓下,她主動約他上樓一坐,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便欣然應允。一走進房間他就產生了一種冷的感覺,因為房間裝修得很怪異,所有的牆麵都被鏡子所覆蓋,他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個水晶棺,一個虛構的世界。他瞪大明眸好奇地問:“為什麽四麵牆都是鏡子?”認識她以來,他一直企圖窺視她的秘密,但是她像一個圓心一樣以不變應萬變,而他就隻能以她為圓心圍著她轉悠,如今他有一種走進圓心的興奮,他斷定透過她的玻璃房子可以洞悉她的奧秘。她似乎得意自己的發明,好像請他到她家坐一坐的目的就是為了向他炫耀自己的發明似的,她踢掉腳上的高跟鞋,一雙白腳丫像小白兔回窩似的鑽進了一對粉拖鞋內,臉上帶著小妖精似的竊笑說:“像不像一麵‘風月寶鑒’?”說完蓮步輕移地走進廚房,不一會兒就端上來一盤鮮紅滑嫩的櫻桃,又轉身沏了一壺熱茶,然後才坐下來,輕蹙蛾眉,嘴角掛著一抹微笑注視著他。他輕輕呷了一口茶,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你該不會真認為‘女兒是水做的骨肉’,‘凡山川日月之精秀,隻鍾於女兒,須眉男子不過是些渣滓濁沫而已’吧?”她將一雙柔軟的手臂環抱於胸,將一條修長的大腿搭在另一條腿上,一邊晃動著柔弱的腳踝一邊說:“起初是這麽認為的。”他將一枚櫻桃含在嘴裏像吸吮**似的一邊哦一邊疑惑地問:“起初是什麽意思?”她端莊嫻靜地垂下眼瞼,嘴角嚙著一抹哀婉的微笑,用亮閃閃的貝齒輕咬著下唇,遲疑了片刻說:“我以前不叫何許人,是大學畢業後改的,你可能納悶好好的為什麽要改名字,因為我迷失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你知道這年頭找工作是最難的,要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更是難上加難,好在我有個表姐夫是我們大學的副校長,你不知道我從小是在我表姐家長大的,因為我父母的工作比較特殊,常年在外地,隻能將我寄養在我表姐家,我表姐長我十幾歲,我小的時候,她沒少照顧我。表姐早就知道我有留校任教的意願,求過表姐夫,可是表姐夫一再推托難辦,直到有一天我到他的辦公室求他,他暗示隻要我跟他好,他就給我辦,我權衡再三,答應了。就這樣,我如願以償地留校任教了,而且是我酷愛的外語學院,然而他仍然糾纏我。有一次他打電話說,我表姐出差了,讓我去他家,結果我表姐卻突然殺了個回馬槍,將我們堵在了**。原來我表姐早就覺得我表姐夫在外麵有女人,隻是沒有找到證據,那天她謊稱出差,不過是給我表姐夫下了個套,她萬萬沒有想到破壞她家庭的第三者竟然是她最疼愛的表妹。她當時就氣暈了。從那以後,我隻要談男朋友,她就千方百計地給我攪黃,而我表姐夫為了保住副校長的位置,從此像縮頭烏龜似的躲著我,在我表姐的煽動下,所有的親人都疏遠了我,包括我年邁的父母。我抱著和我表姐賭氣的心理想,反正我已經做了一次第三者了,不妨再做第二次、第三次,我看你還怎麽攪和。就這樣我一發而不可收拾,成了一個生活在別人婚姻中的女人。”她說完側著腦袋看著他,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又似乎是為了渲染誇張她的故事的戲劇效果。一切都按照他期望的方向發展了,他的心裏潛藏著一種雀躍式的躁動,他貌似同情地問:“你就不怕公眾輿論嗎?”她輕蔑地笑起來,仿佛看透了……切。渾身散發著一種捉摸不定的美,似乎在說:“我是嬢子我怕誰?”又似乎在問:“你知道**的陰莖象征什麽嗎?”仿佛她什麽都看透了,你卻看不透她。他被她散發出的捉摸不定的美迷住了,張口結舌地望著她。她卻突然收住笑容,冷豔地說:“公眾輿論並不是真理,而且帶有世俗的偽善、墮落和自欺,現實並不是淑女,不過是被裝飾過的貌似淑女的娼妓,麵對這個被汙染的世界,我恨不得泡在福爾馬林裏生活,可是福爾馬林也被汙染了,當然還有我的大腦,它被汙染得更厲害,我甚至不敢用大腦思想,因為我搞不清楚裏麵還有沒有真正屬於我的思想,我不再相信大腦,我隻能相信肉體,因為身體是不能被灌輸的。更重要的是,身體可以感受,我的感受告訴我,我的彼岸隻有通過與男人的身體交流才能體味得到。什麽是彼岸?就是愛。你知道嗎?我隻有不斷地用身體思考,愛才會成為一種可能。”他並不相信她這番言不由衷的表白,他覺得即興發揮的味道很濃,或許她是通過性的方式逃向他者,於是他試探地問:“你對你的那些交流對象還滿意嗎?”她像鍾擺一樣晃動著長腿,嫌惡地撇了撇嘴,做了個幹嘔的動作笑著說:“都是些始亂終棄的偽君子,和我表姐夫一樣。”他的眼睛裏閃過一個不易察覺的狡猾的眼神,懷著守得雲開見月明的竊喜,溫聲地問:“難道就沒碰到過一位合你胃口的交流對象?”在她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些許沮喪,但隨即像通了電似的閃起了火花,唇邊綻放著微笑說:“倒是有一個,隻是還沒有見到過人。”他在對麵的鏡子裏發現自己的下巴抽搐了一下,嘴裏有一股陳醋的味道,大口地喝了一口茶,蠕動著喉結問:“誰?”她似乎察覺到了他表情的異樣,狐媚地瞟了他一眼,十分優雅地點了一支煙,像是有意刺激他似的說:“《白道》的作者何許人。”她的回答顯然岀乎他的意料,酸溜溜地問:“為什麽吵她用挑釁的眼神鎖住他,似乎窺視到了他心底的。心思似的,洋洋得意地說:“《白道》是一本告訴人們什麽是我的書,而我們都是活在迷失中的人,因為我們不知道應該信仰什麽。我始終覺得另一個我在那個寫《白道》的何許人的身體裏,我必須用他的身體印證我是誰。”她說得看似不經意,卻深深地刺痛了他,他從喉結深處發出一聲悶笑,摸著下巴,皺著眉頭問:“你讀過我的小說嗎?”她將一溜藍色的香煙煙霧噴在他的臉上,哧哧地笑著說;“你的小說我還真看過,應該說你很懂文學,但是你既想當嫉子,又想立牌坊,這讓你無法無中生有,你的小說裏隻有‘他’或‘他們’,從來就沒有我。”她具有天生麗質的纖美嫵媚,盡管她說出的每個字都深深刺痛了他,但他並沒有惱,隻是像咽老陳醋似的咽了口唾沫,辯解說:“別忘了,每個人都寄生在‘他們’中,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我’,隻有‘他’或‘你’,‘我’早就死掉了,死了兩千多年了,這就是我們不知道‘我是誰’的秘密。”說完他將手裏的煙頭狠狠地據滅在煙灰缸內,仿佛熄滅的煙頭是“我”死掉的最後證據。她被他的認真狀逗得咯咯地笑了起來,也隨著他將吸了一半的煙攜滅在煙灰缸內,然後姿態輕盈地站起身,走到窗前輕輕拉上窗簾,轉過身目光坦誠地說:“但何許人創造了一個我,他在無中生了有,為此他經曆了苦難和血汙,帶著傷痕累累,創造了奇跡。‘我’在《白道》中死而複生,這就是奇跡。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讓房間變成鏡子的世界嗎?就是隨時提醒自己,別忘了尋找自我。”她的話深深觸動了他,好像明確了他尋找何許人的意義,但他並不甘心,似乎自己天生就性無能似的,便尖銳地問:“那麽你認為《白道》的作者是用身體思想,還是用大腦思想?”說完他用小男孩窺視的目光看著她。她卻沒有看,而是怡然地欣賞著鏡子裏的自己,然後通過鏡子嬌俏地白了他一眼說:“怪不得你的小說不如《白道》,要創作出《白道》這樣令人震撼的作品,既不能靠身體思想,也不能靠大腦思想,隻能用靈魂思想。但他起初也一定是通過身體交流找到靈魂的,身體交流是靈魂交流的起點。”他聽罷從心底湧起一種令他無地自容的戰栗,他心想,一個用身體思想的女人,就能看穿世間萬物、愛欲情仇、鬥轉星移的內涵,那個用靈魂思想的何許人還不知何等了得呢?想不到自己自鳴得意的作品,在這個靠**尋找自我的女人麵前競成了對自己心靈生態的躲閃、遮蔽、扭曲和粉飾之作,羞慚讓他陰暗地想,這一定是一個可以滿足男人所有黑暗欲望的女人,於是便站起身懷著小男孩偷看姐姐寬衣解帶的心理走到她身邊,輕輕攬她入懷,一臉壞笑地說:“把你脫胎換骨的秘密告訴我好嗎?”她蹺起蓮足,雙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宛如**的孩子,一臉媚笑地說:“你真想知道?”他點點頭,她像個聽話的孩子似的垂下雙臂,他順勢將吊在她肩上的裙帶滑向兩邊,裙子垂落到地上,蓋住了她粉白的腳丫,他又借機脫掉她的乳罩,刹那間,呈現出來的美宛若閃光燈般讓他**了,他張口結舌地望著她,良久才喃喃地說:“我是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