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奇推理三部曲(共3册)

谁将你置于死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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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转身离去。

小女孩刚离开,皮影戏也快结束了,这时,鲁奇看到红裙子小女孩竟然从幕布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皮影,从鲁奇身边走过,像没看到他一样。

鲁奇感觉奇怪,他是新眼看着小女孩出去的,她怎么又进来了呢?

她们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五、两个红裙子小女孩

鲁奇回到房间后,开始重新整理思绪,整个案件对于他来说,有点措手不及,许多事情都无法解释,迷雾重重,这从最开始就已经表现出来了,陈彤母子被害现场为什么会留下韩新的大量指纹呢?窗子上为什么会有镂空的人皮脸谱呢?凶手留下这张脸谱的含义是什么呢?韩新的讲述到底是多少可以相信的成分呢?他去赵县看皮影只是为了满足儿子的愿望吗?是否还另有目的呢?他在高速公路上撞到的那个小女孩是否真的失踪了呢?他把妻儿送回家后,又返回高速公路干什么呢?真的是为了找那个小女孩?如果不是,那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了?还有,韩新称他那天晚上回家时,看到自家的窗子上有皮影戏,而自己刚入住这家店的时候,也看到了窗子上有皮影戏,这是巧合吗?如今,又出现了两个红裙子的小女孩,坐在自己身边的和从幕布里走出来的,会是一个人吗?她们中的一个会不会就是韩新开车撞伤的那个呢?

鲁奇难以入眠,双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了起来,原来打来电话的是韩新。

“韩新,你在哪里?”

“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你在哪儿呢?”

“我在赵县。”

“找到那个皮影艺人了吗?”

“还没有,但快了。”

“你在高速公路上撞死的小女孩是什么样子?”

“很瘦弱,短发,穿着红裙子,大眼睛。”

“我看到她了!”鲁奇强烈地意识到他看到的小女孩和韩新撞伤的那个是一个人。

“你指的是谁?”

“那个小女孩。”

“你在哪儿看到她的?”

“我在赵县的旅店里。”

“她的脸上有伤吗?”

“没有!”

“你一定看错了,绝对不可能是她,她那天伤得很严重,不会这么快就出院的,我想她一定是还在躺在某个医院里,不可能……”韩新的语气变得急促而紧张,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些,说话的声音好像很痛苦。

“韩新,你没事吧?”

“我没事,非常感谢你……”

电话里传出了“嘟嘟”的声音,韩新挂机了。

鲁奇再打电话过去,韩新已经关机了。

放心电话,鲁奇有点为韩新担心,从韩新的声音可以听出他的处境很危险,他所说的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为什么他听到小女孩的事情会那么胆怯呢?为什么那么肯定赵县的这个小女孩就不是他车撞的那个呢?韩新的这种把握从何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鲁奇睡着了,在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了隔壁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他闻到了一股非常好闻的火锅的气味,其间还夹杂着海鲜的鲜味,也许是从哪个海鲜饭店传来的?可是这附近没有海鲜饭店啊?这是怎么回事?他想着想着就睡熟了。

凌晨二点,鲁奇被杂乱的声音吵醒,服务员满头大汗地开门而进,大喊着让鲁奇马上离开。

走廊里满是浓烟,人们尖叫着向外奔跑,鲁奇这才明白过来,着火了。

鲁奇跑出来时,旅店已是一片火海,火光照亮了从旅店里跑出来的每一个人,他们那奔跑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称下显得异常单薄渺小,不堪一击。

在火光中,鲁奇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火海中冲了出来,两臂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像长长的被子。

走近一些后,他才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背子,而是两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而那个男人,似乎就是刻皮影的年轻人。

他们离鲁奇有一段距离,只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就消失了……

天亮时,鲁奇再去找皮影戏班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一夜之间,从赵县彻底消失,有人说他们是连夜走的,还有人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被烧死了,只跑出了一个男人和两个小女孩。

鲁奇在返回市区的途中,接到了局里打来的电话,队长让他马上回来,因为韩新的案件又有了新的发现,鲁奇忙问到底是什么发现。

队长叹了口气,说:“在现场发现的陈彤尸体是假的,真正的陈彤失踪了。”

“假的?这怎么可能?那是两个人啊?”

“尸体和陈彤很像,但的确不是,回来后,再详细和你说。”

六、被偷换的尸体

鲁奇赶回到公安局时候,队长递给了他一张报纸,报纸是福建一个北部三汶城市的,在报纸的中缝刊登一条寻人启事。

当鲁奇看到寻人启事上的照片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照片上的人是陈彤,可寻人的姓名却是陈彬。

“陈彬?她怎么和陈彤长得一模一样,她失踪了?”鲁奇说。

“是的,这个叫陈彬的女人失踪的时候,正是陈彤被害的前三天。”队长说。

“难道说现场的那个女人就是陈彬?”

“是的,当时,我们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没有做DNA鉴定,因为死者和陈彤长得基本上就是一个样子,况且她又躺在韩新的家中,所以,我们都误认为这个女人就是陈彤。可是,当我们看到这张寻人启事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们的法医又对死者尸体进行了DNA鉴定,鉴定结果与陈彤完全不符,相反,她竟然与报纸上失踪的女人的DNA结果完全相符,也就是说,有人故意用陈彬的尸体冒充陈彤,让我们误认为陈彤已经死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忘了说明,陈彤和陈彬是孪生姐妹,陈彬是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现在可以肯定就是陈彬已经死了,至少她为何而死,又为何死在距离住所千里之外的地方都是个迷。”

“哦?那真的陈彤呢?”

“有三种可能,一是陈彤死了,她的尸体在哪儿还不知道?二是陈彤被藏在了某个地方,这种隐藏是她本人自愿的还是被人逼迫的也未可知。三是陈彤出走了,到底去了哪里就不一定了。”队长说。

“我想陈彤死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有人真的要将她置于死地,何必千里迢迢弄了个陈彬的尸体来呢?干脆将陈彤当场杀死就是,不必费这番周折。其次,她已隐藏起来的可能性很大,特别是她被人强迫监禁起来最有可能,既然有人弄出个陈彬的尸体,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隐藏陈彤,不想让陈彤死去。最后,您说到陈彤出走了,这个推断的可能性不大,做为一个母亲,她的儿子被人残忍杀害,她能不管不顾独自出走?就算是她要出走,那原因呢?既使是她因某种原因出走,当她走到火车站的时候,她能忍受丧子之痛吗?我想她上车前一定早已哭得背过气去,如果她一定都可以做到,那就太有违常理,天地难容,不可理喻了。”

“有道理,一针见血,不愧为断案高手。”队长铁青的脸上露出了心悦诚服的笑容,他拿起印有陈彬的照片的报纸和韩新的通辑令,认真地端详起来,表情变得很复杂,“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一切到底是不是韩新所为呢?如果不是他,是否另有其人?”

“凶手到底是不是韩新,回答起来很难,因为此案中有很多疑点。至今我们已经知道的有两个死者,韩新的儿子和陈彬,尽管现场到处留有韩新的指纹,但他做案的动机不够,他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杀害自己的儿子和儿子小姨呢?是何种仇恨使他做下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呢?通过近阶段调查,我发现韩新是一个为人宽宏大度,做事谨慎小心,温和善良,对妻儿体贴倍至的男人,他的事业如日中天,怎么会做下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他,现场的那些指纹又从何解释呢?还有窗子那奇怪的人皮脸谱,这些都代表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当然。”鲁奇坚定地说,忽然之间,他又想起了在赵县旅店窗子上的皮影,便对队长说:“我可以再看一下那张人皮脸谱吗?”

“好的,你找小王,他可以带你去。”

过了一会儿,鲁奇跟随小王来到了一个房间,看到了那张在杀人现场玻璃上的人皮脸谱,脸谱被放在一个玻璃容器中,也许是由于干燥的原因,那块人皮已经变得皱巴巴的、打着卷,躺在玻璃容器里,像一片枯黄的树叶。

鲁奇戴上手套,把那块人皮轻轻地拿了出来,用两块玻璃板把它了夹起,这样看起来比较平整一些。

这一切都做好后,鲁奇开始仔细看人皮镂刻出的那张脸,凶手留下这张脸是一种暗示还是预兆呢?它代表着什么,这张被镂刻出的人脸是凶手本人的自画像,还是被杀者的遗容呢?这张脸是否与被偷换掉的尸体有关呢?

被偷换的尸体?现场被害的尸体不是陈彤,韩新知道这件事吗?

鲁奇拔通了韩新的电话号码,他想把这事告诉他,可韩新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七、人皮脸谱是谁?

鲁奇给韩新打电话的那天夜里,他接到了韩新打来的电话。

这天,鲁奇正好在局里值夜班,刚翻完一摞厚厚的卷宗就听到电话铃响了起来。

“鲁奇,我是韩新。”韩新的好像感冒了,鼻子发出艰难的喘气声,嗓音低沉,像换了个人似的。

“韩新?你没事吧?你在哪里?”鲁奇边说话边打开了电话定位系统。

“我在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韩新说。

鲁奇心中暗骂,这又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故弄玄虚,简直跟没说一样。

“我找到的那个皮影艺人身边一共有两个小女孩,她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鲁奇说。

“这些我都知道了,我就住在那个家伙的隔壁。”

“什么?住在他的隔壁,你现在在……”鲁奇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电脑屏幕,韩新打电话的地方终于显示出来了,他就在中国南海岸的火焰岛上。

与此同时,韩新说,“我在火焰岛上,想必你已经看到我的位置了吧?”

鲁奇轻握电脑鼠标的手缩了回来,心想,韩新这家伙真是不好对付,连电子定位系统他都能猜得到。

“那个家伙身边带着两个小女孩了吗?皮影戏班子也在那里吗?”

“两个小女孩都在,我看到了那个被我撞伤的小女孩,我真的无法想象,他怎么会痊愈得这么快!皮影戏班子不在这里,那个戏班子好像都又赵县去了。”韩新的声音有点沮丧。

“你不要打草惊蛇,那个家伙很危险,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的。”

“好的,我等你……”韩新的声音突然中断了,他的声音有种奄奄一息的感觉,令鲁奇很不舒服。

“你真准备亲自去?”队长担心鲁奇的安危,“韩新这个人很复杂,真凶是否是他还不能确定,你这次去会很危险的。”

“我知道,事先我会和岛上的公安局取得联系,他们会协助我的。”鲁奇说。

“不仅如此,我还要派人和你一同前往。”队长板着脸,倔强地说。

现在天已经黑了,前往火焰岛只好等到明天。

临睡前,他又来到办公室,找到了犯罪现场找到的那块人皮。

他把人皮夹在玻璃里,放到灯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东西看,他想把握临行前的最后一次机会,再研究一下人皮脸谱,看是否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鲁奇找出了韩新的通辑令,把韩新的照片和人皮脸谱反复对照,最后,他惊奇地发现,人皮脸谱和韩新的脸竟然是惊人的相似,有了这个想法,他又把韩新的网上的照片,进行图片处理,将韩新盯开的眼睛制作成闭眼的模样,这次,他再把两样东西放到一起,终于成功了——韩新的闭眼照片和人皮脸谱一模一样。

这也就是说,凶手是故意将韩新的脸谱刻到了人皮上,目的就是暗示,暗示韩新会痛苦地死去,所以他就用一个闭目的脸象征韩新的死相,以满足凶手自私、变态的心理,他想让韩新经受一场痛苦的折磨后才能死去……想到这里,鲁奇发觉有个地方似乎不对,人皮脸谱是凶手凭空想象画出的吗?根本就不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想到了最恐怖的一幕:凶手在杀害陈彬和韩新的儿子后,在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房子里,在陈彬狰狞恐怖的尸体边,凶手把已经昏迷的韩新拖到了陈彬尸体边,按照韩新昏迷时的样子,一刀一刀地镂刻人皮脸谱。

通过以上推断,鲁奇得出一个结论:韩新不是凶手!

这个凶手是个镂刻专家,能够轻松地刻出人的脸谱来,难道真的是那个皮影艺人?

八、站在你面前的是死人

鲁奇是第二天的下午3点到达了去往火焰岛的码头,4点钟坐最末一班船踏上了岛。

他刚一上岛就接到了韩新的电话,很明显,他已经看到鲁奇了。

鲁奇根据韩新提供的路线进入了小岛腑地,穿枝叶繁茂、阴暗潮湿的灌木丛小径,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湖泊,湖边停着一条小船。

他踏上船,**起双浆,在暮蔼中,划进了暮色茫茫的湖泊深处……

划了不久,便到达了对岸,这里有许多木制民居,可以看到过往行人,鸡鸣狗叫声不绝于耳,几辆印有**旅游团字样的白色巴士驶进了森林深处,看样子是晚归的游客。

这时,鲁奇看到一辆汽车开了过来,停在他的身旁,车门打开,里面的人戴着有色眼镜,他向鲁奇招了招手,说:“快上车!”

鲁奇这才发现此人好像是韩新,可声音却与上次大不相同了,他没有多想,就上了车。

他上车后转过身,看到了路旁站着几个拿着照相机游**的男人,紧张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他看得出来,那几个人就是队长安排的当地公安人员。

汽车驶进了树林,开车的韩新用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了几粒药片塞入了口中。

“你在吃什么?”鲁奇说。

“消炎药,我的嗓子出了点毛病。”韩新说话的声音依然有点沙哑,像变了个人似的。

鲁奇这才明白韩新说话沙哑的原因,一种无以鸣状的同情和怜悯油然而生,他想,韩新也许还不知道家中的那具尸体不是妻子吧?他想告诉韩新事情真相,却没有说出口,此刻,他不想因这件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破坏韩新悲壮决绝的神情。

车子行进了一会儿,停下了,下了车,鲁奇感觉很奇怪,因为面前又出现了一片白亮的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家伙住的地方挺远的,过了这条河就到了。”韩新沙哑地说。

于是,鲁奇和韩新又上了船,韩新坐在鲁奇对面,手握着发动机操纵杆,低着头,一声不吭。

天已经黑了。

韩新的坐姿逐渐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头沉默的野兽,冷酷而凶残——鲁奇望着韩新,感觉他的身影与化工厂相见那次差距很大,这个身影好像在鲁奇的记忆里驻留过一段时间,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一言不发,沉默、郑重的坐姿到底在哪里看过到呢?难道他不是韩新?

不是韩新?想到这里,鲁奇又重新打乱了思绪,郑重地告诉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自己只见过韩新一面,怎么就确定前后不是一个人呢?他又想到了人皮脸谱的事,他刚要张口,准备告诉韩新的生命很危险,手机竟然响了起来。

鲁奇接起了电话,原来是队长!

队长的声音很刺耳:“我们找到了韩新的尸体,他已经死了。”

“什么?”鲁奇不相信队长的话,韩新死了?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鲁奇看到韩新好像听出了什么来,已经站起来了。

“韩新早就成死人了,站在你面的根本就不是韩新,快离开他!”队长的声音很焦急。

难道站在我面前的是个死人?

鲁奇看着面前这个戴着有色眼镜的男子,心怦怦地跳个不停,脑子里反复闪着队长的话:韩新已经死了!

韩新死了,那面前的这个又是谁?是人是鬼?

九、生死搏斗

船在河中心停下来了。

鲁奇与面前的那个家伙对峙着。

鲁奇说:“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人!”说话,那个家伙已向鲁奇猛扑过来,他亮出一个像椎子一样的尖尖的东西

向鲁奇的脸狠狠地刺了过来……鲁奇用左手死死地抓住了他握着椎子的手腕,右手一拳打在了那个家伙脖子。

那个家伙痛得胡地骂了一句,抓起鲁奇的腿,企图将他扔进河里。

这里,河对岸亮传来了警车的警笛声,鲁奇知道,救援自己的人来了。

此时,鲁奇和那个家伙已经在船上扭作一团,搏斗的过程中,那家伙的眼镜弄丢了,黑暗,鲁奇模糊看到了他那黑乎乎的眼睛,这使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带个两个女孩离开的皮影艺人?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假冒韩新呢?

鲁奇的脑海里虽然这样猜测着,可他与那个家伙的搏斗却丝毫没有松懈,在那个伙抬头张望着,鲁奇飞起一脚将那家伙踢出去,那支长长的被椎子“咕咚”一声落入了河中。

此时,岸上的公安人员已经临近了,那个家伙见事不妙,飞身跳入了河水中……

鲁奇刚想入跳进河水中,却感觉右腿疼痛难忍,用手一摸,整条腿都湿乎乎的,原来,在搏斗中,那个家伙用椎子刺中了他的右腿……

这天夜里,岛上灯火通明,除了太阳,几乎使所有能发光的物体都发光了,照得全岛上下如同白昼,小岛成了名副其实的火焰岛。警方不仅对全岛上下进行了大搜查,还封锁了所有出岛的船支,海岸线被公安人员和岛上渔民严密地控制了起来,虽然如此大动干戈,但仍然没有捉到那个落入水中的皮影艺人。

自从他跳入水中,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他像一滴水融入了河水中,彻底地蒸发掉了。

这令鲁奇和队长倍感沮丧,鲁奇依然坚信皮影艺人还留在岛上,只要再仔细把小岛搜查一遍就会找到的。

夜里不便搜查,只有等天亮了。

鲁奇这才想起了韩新的事,便问队长:“韩新是怎么死的?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

“水源街的化工厂内的汽车里,他的尸体躺在车后座上,头上有一个洞,和陈彬的死因极为相似,是十分坚硬的东西砸碎的,当时,他已经死了三天了。”队长说。

鲁奇想起自己曾经去过那里,而且就坐在韩新被害的地方和他说话,听韩新的死,鲁奇的心里很不好受,有种悲凉、酸楚的感觉,毕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共同度过一个警察与犯罪嫌疑人面对面的特殊夜晚。

从韩新的死亡地点看,那天,鲁奇从韩新那里离开后,韩新就一定呆在化工厂,从未离开过,既使后来,他打电话告诉鲁奇自己呆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时,他仍没有离开。按照韩新的死亡时间来看,鲁奇从赵县旅店大火离开后的第二天,皮影艺人就找到了韩新,并杀死了他,然后,皮影艺人又假装自己是韩新,约鲁奇出来,可是,皮影艺人为什么要杀害韩新以及他的儿子和陈彬呢?皮影艺人约鲁奇出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十、自作自受

正午时分,一位二十多岁的黑皮肤年轻人找到了警方,说他看到皮影艺人,昨天,他亲眼看到皮影艺人走进了他家隔壁的房子。

十分钟后,警察包围了那栋建在河边的二层木板房子。

鲁奇的腿只是皮外伤,没有太大危险,所以,他也参加了这次行动。

他趴在草丛里,盯着那栋破旧的木板房,猜想这个皮影艺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不逃跑,却走进了这样破旧的木板房中呢?

不一会儿,行动开始了,包围圈越来越小,数十名警察一步步地靠近木板房。

鲁奇透过窗子的缝隙向室内望去,看到一个红裙子小女孩正坐在藤椅上玩皮影,另一个女孩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他们两个正是皮影艺人在赵县领走的两个女孩。

一股油香从屋子里飘了出来,很浓,有点像炸鱼的味道,室内还可以听到炒菜的声音。

有人在炒菜吗?

突然,皮影艺人出现了,他束着围裙,端着一盘炸鱼走进鲁奇的视线。

刹那间,数名警察闪电般地冲进了屋子,制服了皮影艺人,他手上的那盘炸鱼掉到了地上,碎了。

皮影艺人没有反抗,表情木然,鲁奇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绝望和无奈,好像有泪水,却没有掉下来。

在木板房的地下室里,警察找到了一个骨瘦如柴、形容枯槁的女人,她浑身上下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她的指甲全都脱落了,她看到警察的时候说:“你们终于来了,我们走吧!”

没走几步,她就昏倒了。

在她昏倒的地方,躺在一个被摔碎的相框,相框里有五个人:她、皮影艺人和三个婴儿。

她被警方抬出去的时候,两个小女孩哭着喊她:“妈妈!”

鲁奇看到女人时,感叹地说:“事情怎么会是个这个样子?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女人就是陈彤。

队长看到这一切,也有点摸不着绪:“陈彤怎么会是两个小女孩的妈妈?”

“陈彤不是,陈彬才是小女孩的妈妈!”鲁奇十分肯定地说。

“为什么?”队长说。

“这个问题要问皮影艺人,”鲁奇说。

队长要参加局里的会议,所以,审讯皮影艺人的工作落到了鲁奇头上,审讯很顺利,结果却出人意料。

队长开会回来的时候,审讯已全部结束,队长迫不待地想知道真相。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彤和两个小女孩是什么关系,韩新是皮影艺人杀的吗?为什么现场会留下韩新的大量指纹?……”队长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

“先从最初开始说好吗?”鲁奇说。

“好的好的!”队长兴奋起来像个孩子。

“案件发生那天,韩新和妻儿去赵县看皮影戏,回城的时候撞到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女孩当场就被撞死了,由于当时高速公路上没有车辆,韩新和陈彤就小女孩抬到了车上,并将车开到了附近的农田,把女孩的尸体掩埋掉了,然后,两人就开车回家了。两个以为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可是偏偏被出来寻找女儿的皮影艺人看到了,他一共有三个女儿,她们都是孪和姐妹,最小的这个小女孩小的时候受过刺激,精神不太正常,所以,没事的时候总喜欢乱跑,这天,他又乘皮影艺人演戏的时候跑了出去……皮影艺人演完皮影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就出来找,他准备从农田抄近路到高速公路,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两个人在埋东西,当时他并没有看到韩新他们在埋什么,只是感觉很奇怪,就藏在一边看。”

“皮影艺人当时只看到两个人的背影,当其中的那个女人转过身时,他惊呆了,那个女人竟然是自己10年前那个逃跑的新娘,他三个女儿的母亲,那个过去只有爱,现在只有恨的女人。10年前,皮影艺人正是风华正茂,经常跟随戏班子到乡村演出,在一个县城,他认识了陈彬,陈彬当时还是一个小姑娘,天天来看他的皮影戏,后来,两个人相爱了,皮影艺人走的时候,陈彬也跟随他一同走了,不久,两个人就结婚了,婚后,陈彬为皮影艺人生了三胞胎女孩,可这个时候的陈彬却已不再是小姑娘了,在她的眼中已看不到那纯真、天真无邪的目光了,皮影艺人出去演出的时候,陈彬就一个人出去玩,她接触各式各样的男人,从他们身上获得金钱、衣服和体面的生活,她像一个富家小姐一样出没于城市中……皮影艺人开始和她吵架,他们吵架的时候,三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孩开始争先恐后地哭泣,她们的哭声对于父母之间的唇枪舌战毫无作用,陈彬和皮影艺人的战争永无休止……终于有一天早晨,皮影艺人被孩子们的哭声惊醒,他发现陈彬不见了,她的衣服也都不见了,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的了。”

“看到那个酷似陈彬的女人,皮影艺人内心积聚多年的仇恨瞬间暴发出来了,他悄悄地跟上他们,真到目送韩新和他妻子走进自家的楼道,皮影艺人才悻悻离去,他觉得如果报复今天还不是时机,最好等韩新离开的时候,返回的途中,当他途经韩新两个埋东西地方的时候,他的心不禁猛地一沉:自己怎么把刚才出来的原因忘记了呢?刚才不是出来找女儿的吗?女儿到底去哪儿了呢?想到了刚才韩新两个人的身影,他更有点害怕了,他拿出手电筒在公路上寻找,终于,他看到了一滩鲜血,他又来到韩新埋东西的地方,疯了似的用手趴开泥土,当他看到自己女儿血肉模糊的尸体时,他简直都要疯,他发出了一声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尖叫,夜幕下的旷野萧瑟而凄凉,他的心已经彻底绝望了,他拿出了那把刻皮影的刀子,像一只丧子的公狼奔入了黑夜中的城市,他这样想的,他要杀掉韩新全家来偿还他女儿的命,特别是那个弃他而去的女人。”

“他敲了几下防盗门,屋子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皮影艺人说,速递公司的,这里有您的礼品,请您签收一下。女人打开了门,在两个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女人惊恐地张大嘴巴,还没等她喊出来,嘴却被皮影艺人用手堵住了,她已经认出了皮影艺人就是自己过去的丈夫,历经岁月的磨励,她依然年轻漂亮、风彩依旧,她颤抖着跪在皮影艺人的脚下,请求他的原谅,他已经听够了她那虚假的甜言密语,过去,她用她的美貌和誓言换取了皮影艺人的心,得以离开那片家乡那块穷山恶水的土地。如今,她说的话是多么的软弱无力啊?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铁锤子,狠狠地向她的头上砸去……她死了,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一个小男孩一丝不挂地出来了,他揉着眼睛说,妈妈,停水了。皮影艺人看到这个小孩更是怒火中烧,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抓起了小男孩,把他扔进了浴缸,直到他飘浮起来……”

“做完这一切,皮影艺人开始找那个可恶的男人,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可是他却没有找到,丧心病狂的他,割下了女人后背上的皮肤,刻下了他想像中那个男人死亡的样子,并把那块人皮脸谱插到了玻璃上,以示对那个男人的诅咒。突然之间,他有种表演皮影的冲动,就拿出了身上的两块皮影在窗子上表演起来……”

“他离开时,在一楼的楼梯口遇上最可怕的事情,在那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了那个已经被他弄死的陈彬竟然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她浑身上下毫无损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懵了,难道是遇上鬼了?这时,他发现面前这个女人向他走了过来,似乎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来,旁若无人地从他身旁走过——我杀错人了?想到这里,他追上了那个女人,打昏了她……他把她带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把她关了起来,他以为这个女人才是陈彬,可是这个女人却说她是陈彤,皮影艺人认为她在撒谎,就一直关着她,等待着她承认自己是陈彬。”

“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队长说,“可以讲一下为什么这两个孪生姐妹会同时出现吗?”

“当然可以,现在都已明了,死在楼上的是陈彬。皮影艺人在楼下遇到的是陈彤,陈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看姐姐陈彤的,她事先并没有通知陈彤,等她来到陈彤家的时候,发现只有陈彤和小男孩在家,姐妹两个多年未见,自然格外亲切,偏偏在家时,陈彤班里的学生因为打架被进了派出所,陈彤得知后,决定亲自把学生接回来。当她从派出所回来后,正好遇到了杀人后离开的皮影艺人。”

“那韩新在整个杀人过程中去哪儿拉?”

“去自首的路上,韩新和陈彤回到家后,两个人都很害怕,都为刚才的所作所为而后悔不迭,陈彤毕竟是做老师,但她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了,竟然没有半点犹豫就一同和丈夫把小女孩埋掉了,她当时唯一想到的就是如果自己的丈夫遭遇不幸,那么自己和儿子将怎么办呢?自己的名誉?回到家后,思来想后,她决定让韩新去自首。韩新听了她的话,开着车去了公安局,但他并没有进去,他把车开到公安局门口,看着那座散着法律威严的办公楼,他胆怯了,退缩了,自私和侥幸占了上峰:自己正是事业如日中天的大好时期,多年来的拼搏创业怎能就如毁于一旦呢?如果这一关过去了,那下一步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公司的副总裁了吗?他在回到楼下的时候,看到自家的窗子上有皮影戏,他感觉很奇怪,以为是自己儿子在做怪,没敢上楼,他害怕妻子问他为什么没有去自首,于是,他又离开了……”

“你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回过家?”

“是的,家中的那些指纹也是他平时在家留下的,陈彤说出事当天,韩新曾站在粘有人皮的窗子前哭了,这就是窗子上有指纹的原因。”

“那韩新又是怎么死的呢?”

“皮影艺人是在韩新夜里出来买东西的时候认出他的,跟随他到化工厂后杀的他。杀害韩新后,皮影艺人就开始模仿韩新的口音给我打电话,引我出来和他见面,再伺机杀掉我,这样就没有人知道韩新还存活于世的事实了,一切线索从此消失……”

队长若有所思地长叹一声,“整个案件死掉了三个人:陈彬、韩新、小男孩。小男孩是最可惜的,他那么小,短暂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是啊,陈彬和韩新的死都在于他们自身的人性弱点,试想一点,如果陈彬能够安安稳稳地和皮影艺人生活至今,照顾好三个可爱的小女孩,其中的一个也就不会乱跑,以至于被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韩新撞死,没有小女孩的死,皮影艺人也不会用那么残忍的手段的杀害他们三人,所有的缘由都是从一个个错误的决定、错误的选择、错误的行为造成的,他们做出这些错误的事时,并没有以为是错的,就是这种主观上的固执使他一步步走向人生的尽头,将他们置于死地的不是别人,而恰恰就是他们自己。”

“还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你住在旅店里看到窗上皮影是怎么回事呢?”队长说。

“我不知道,也许是皮影艺人的两个小女孩干的,这也只是猜测。”鲁奇说。

“问问她们?”

“在警方面前,她们从来就没有说过话。”鲁奇说。

“看来这还真是一个迷”队长说。

“这个迷如今已经无关紧要了。”鲁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夕阳映红了大半个天,映照着这座人声鼎沸的城市,又是一个美丽黄昏,这是鲁奇一天中最喜欢看到的景象,但是,有一些人却今生注定看不到这美丽夕阳了,因为,在黄昏没有到来以前,他们就已经提前步入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