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2:人在江湖漂

第二十六章 胡四的用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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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海橫了我一眼:“你吃虧就吃在對手下的夥計太仁慈的上麵了,吃咱們的飯就應該給咱們幹活,天經地義!你知道吧,我以前吃過這樣的虧……剛離開你那裏的時候,我跟幾個東北人一起趕集賣襪子,他們跟我玩心眼兒,賣多了的錢瞞著我。當時我也沒往心裏去,覺得當老大的不能為一點小事兒失了風度,就沒管他們。可他們倒好,以為我不知道,最後竟然明打明的‘滾’我,甚至有幾個竟敢當麵跟我強嘴,好,我還是忍了,因為我當時勢力不行,不想放棄好不容易拉來的兄弟。這下子好了吧?有幾個夥計直接不跟我照麵了,玩兒開了單幹,把我的生意都給擠散了!這次我可想過來了,對待那些害群之馬絕對不能客氣!當時我帶著幾個結實兄弟把他們那個砸啊,不是我溜得快,那次也得判我個三年兩年的……後來他們老實了,除了那幾個滾回老家的,全回來了,其中就包括現在跟著我的幾個弟兄。所以啊,你既然想當老大,就必須把心狠起來,你要是跟他們玩兒那些婦人之仁,就等著死去吧。”

他說的有些道理,我也知道自己在這方麵的弱點,可是我學不來他那一套,對別人我會狠起來的,可是我對自己身邊的人永遠也狠不起來,這或許是我的弱點,但是我不承認這是個很大的毛病,因為我有自己的一套處世方法。

說著話,天就黑了下來,李俊海想開燈,我沒讓他動,我想享受一番黑暗帶給我的片刻安寧。

雨終於還是下下來了,很小,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用篩子篩一盤散沙。

二子這會兒在幹什麽呢?他會不會想起了那些下雨的日子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光?

我記得我弟弟從小就喜歡下雨,每當下雨的時候,他會站在門口大聲嚷嚷:“下雨嘍,下雨嘍,下雨下雪凍死老鱉,老鱉告狀告著和尚,和尚把門把著大人,大人射箭射著老漢,老漢拾草拾著小寶,抱著就往家跑。”念叨著就跑到了街上,仿佛有一根繩子在牽著他。到了街上他就安靜了,用手擋著眼睛,張大嘴巴接雨,接得多了就“啊啦啊啦”地在嘴巴裏咕嚕雨水。有時候街上一個人也沒有,他就那樣用一個動作仰麵站著,一直“啊啦”到有人路過把他送回我家;有時候我會跟他一起跑到街上,他在那裏“啊啦”,我就脫光了衣服在泥濘的街道上來回地瘋跑,渾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跑累了我就拉著還在“啊啦”的弟弟回家。我爹如果在家裏,他會邊給我弟弟換衣服邊訓斥我,他不懂事兒你也不懂事兒?感冒了還算小的,你說你們這樣,讓街坊鄰居看見笑話多少?有時候我會跟我爹強嘴,我說,還不是因為二子?二子自己跑出去,我不在跟前看著他,出了事兒算誰的?我弟弟一般會向著我說話,就是就是,我哥哥一直站在我的旁邊呢。我爹看著我因為運動過量而霧氣騰騰的光身子,哼地一聲走了,他一般不會走遠,就走到最裏邊的那間,從牆上摘下二胡,拉一段叫不出名字的曲子,這種曲子跟嘩嘩的雨聲很融洽,幾乎融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