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的注意得到了大多数人的一致认可，元烈当即赞扬元贞有了进步。
既然麻烦解决，这群朝臣就可离开祥明殿。
此次祭天做法的大事儿交给姜旭去办，这事儿原本和户部没关系，只因有些流民的确带了不少钱财，想要在梁京安家落户，人数一多，户部反而忙了起来。
关于祭天的皇子人选，暂定八皇子，还要等皇上最终商榷。
待所有人都走了，元烈才起身走到元贞身边，长叹一声按着元贞的肩膀道：“你啊，果然是长大了，再也不是朕担忧的样子，很好，这样很好。”
元贞笑道：“父皇让元贞去塞州，本就是为着修身养性，去了这么久，若还是毫无改变，那就白白辜负了父皇好意，儿臣不会再伤父皇、母后的心。”
母凭子贵，元烈近来没怎么去看过皇后，听元贞提起母后才问道：“你去看过皇后了吗？朕近来事多，没怎么去过，她如何了？”
元贞实话实说：“儿臣去时，贵妃正在母后处，刚好遇到，儿臣觉得……母后不太高兴，而贵妃有身孕不适宜到处走动，父皇还是应该多多注意。”
元烈微微挑眉：“你这是在怪朕？”
元贞道：“父皇要给儿臣添兄弟，儿臣怎么会怪您，只是为贵妃的身体着想。”
“说到贵妃。”元烈意味深长道：“不知你在宫外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元贞自嘲道：“关于儿臣和贵妃的？那可是多的数不清。”
元烈看了元贞一眼，知道元贞还因为当初的事儿生气，他也没解释，摆摆手道：“你与贵妃清清白白，朕并非不相信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三啊，你生来顺风顺水什么都有了，总得经历磨难才能继承大统。”
这一番话也不知是安慰元贞，还是心中真的如此想的。
但无论如何，从塞州回来后，还能听到父皇如此直白的解释，还是很让元贞窝心的。
元贞当即低下头，事已至此，无论真假，元贞也无法再让盈舞欺骗父皇。
只是怎样做才能既拉下盈舞，又不伤及老大呢？
实在是有些难。
殿内安静，只剩父子二人的踱步声，元烈一个人静静走了好久，伸手扶着一侧的柱子，苍老的面容中隐隐藏着愤怒。
“你去帮朕查查，此事是否当真。”
元贞忍下心中担忧点点头道：“是，儿臣明白。”
红玉楼内。
浮铃晃动，屋内氤氲着酒气
略显腐朽陈旧的木门上悬挂着一方红巾，随着元贞白玉般无瑕的手推开木门而晃动，倒刺勾出了红丝，落在满是尘埃的地面。
日光划破云层的阻隔，一丝一缕渗透他的背影。
骤然，风起，惊变！
‘唰——’剑光扫过，元贞手腕翻转，倾撒整杯‘醉春风’，双指夹住杯盏碎片，反手钉入他身侧的木桩，‘嗖’的一声！
沈柔笑嘻嘻道：“端王殿下真是警惕！”
白衣羽冠，眉眼如画，沈柔打量着面前的元贞，真是好不威风！
长梯正对着青 楼大门，随着踩踏发出‘吱呀’的老旧声响。
沈柔静静看着元贞，不自觉的就被他吸引了全部目光，其实沈柔依稀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元贞时，他方从战场退下来，浑浑噩噩的推开了红玉楼的门。
那时的红玉楼还不是青 楼，而是酒馆。
那是一年黑夜。
元贞第一次来红玉楼的那天，沈柔已打样，门上分明挂着休业，他人却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坚硬铠甲，浓烈血腥。
他没头脑的一撞，砸碎了沈柔昔年珍藏的好酒，可混着酒香溢出的，却是痛苦呻 吟。
“我是端王，帮我。”
他倒在地上，冰冷锐利的酒坛碎片震动摇晃着，被他流出的鲜血覆盖了浅浅一层。
沈柔当即翻了个白眼，一抬手命人将他丢出去。
见他狼狈不堪的趴在门口台阶上，沈柔拍了拍门口的板子，“瞧好了，我红玉楼，不接兵不接匪不接皇权贵胄。”
粉末翻飞，白雾弥漫在他们之间。
不管他眼底杀意，杀人已然转身，“关门睡觉！”
再见现在的元贞，他似乎已经忘了当年帮过他的沈柔，只记得眼前妖媚动人的老板娘。
而当年的沈柔若能坚守规矩，没有救了元贞，会不会就守得住这一颗芳心呢？
那日的三更天，打更的棒子刚过，沈柔在**翻来覆去的担忧。
一闭上眼，元贞俊朗的侧影便出现在脑海中，再睁开，满目都是浓艳的红。
她想，那铠甲一定很贵重，我帮他，只是为了钱！
摸着黑下了楼，悄悄开门，元贞躲避敌人、无处可去果然还在门口，血染红了大片衣襟。
他的惨白面色与领口红巾对比鲜明，听闻动静，他艰难的睁开眼，瞥见是沈柔，灿烂一笑，“我不做王爷了，我买你的酒，你就救救我吧。”
他的铠甲在台阶上留下划痕，染了血色，怕是永久不能消磨。
沈柔秉着客户是玉帝的准则，将人拖进来，咬着牙又拖上楼。
‘吱呀吱呀——’
“诶，老板娘轻点，疼——”
元贞胸前刀伤骇人，面上却依旧带着笑。
他突然攥住沈柔帮他上药的手，沈柔一惊，仓惶抬头，撞进他幽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可如今看来还是忘记了。
七夕灯会那一夜，本该静谧的夜空被绚丽夺目的烟花打碎。
沈柔恍惚间，被元贞注视。
余光所及之处，长街尽头是巍峨的城楼，火红的灯笼挂满楼阁，偶有人影晃动，打醒沈柔的梦境。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如今能以护卫常伴左右已是天命。
其实薛慕白只让扶春一人前来，可沈柔一听说是元贞，立刻自荐，说仅有扶春一人，恐怕难以维系端王与天藏谷的合作，自己也跟着帮忙。
这才出现在梁京。
沈柔依旧沉浸在回忆中，而元贞已经走到她身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陪我去趟户部，我找姜旭有事儿。”
沈柔回过神来，疑惑道：“户部尚书姜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