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流民增多，谁都看得出来，沈柔每天在红玉楼窗台上不是看元贞的车马，就是看这群廊州来的流民。
照理说这来了流民，城外也有收容处，根本就不用到城中来。
但这群流民与寻常不同的是，他们有钱。
“廊州大旱脸面，那是有钱也没用，钱也买不来水，只能带着钱财往梁京跑。”
沈柔了然后换了衣衫准备随元贞去户部，一出来却瞧见辜宏誉就在门口等着。
天藏谷的人自然听说过辜宏誉大名，如今辜宏誉也跟着元贞，他们都是只晓得。
沈柔打量辜宏誉片刻，依旧说：“估计他们也没想到梁京这边也没多好，如今梁京储水可用三月，加上流民增多，估计还要大打折扣，三月之后怎么办？”
辜宏誉抱着剑站在元贞身边。
真不是辜宏誉瞧不起女子，如今元贞府上的三个女子都不一般，连软弱不能自理的楚寰汐都能体谅元贞，更别提能在政务、军事上给予元贞帮助的兰葩。
天藏谷女子各个不同凡响，沈柔、拂春又是当之无愧的翘楚。
沈柔说完正事儿，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辜宏誉身上，微微颔首笑道：“辜公子，久闻大名，却也不是第一次相见了。”
辜宏誉转过身来，疑惑道：“你见过我？”
沈柔点头。
“五年前你在相州追杀前任兵马使梁邱时，我就在附近。”
此事知晓的人少，毕竟辜宏誉乔装打扮，没人知道是他做的。
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沈柔一眼就看出是自己所为，辜宏誉明白在乔装打扮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遇上沈柔，他只能甘拜下风。
见辜宏誉没理会沈柔，元贞打圆场道：“本王可听说，沈柔姑娘的易容术天下第一，或许以后你们二人还要通力合作呢。”
沈柔依旧面带笑意：“那是自然，只要能帮上殿下就好。”
说完，三人上了马车。
安静下来元贞才问辜宏誉：“前任兵马使梁邱不是告老还乡吗？是说半路遇到土匪被截杀，居然是你做的？”
辜宏誉点头：“嗯，当年父亲的事儿，他也有份。”
原来如此。
这些年辜宏誉也在暗中调查所有冤枉了他父亲的人，只等来日一个一个处理了。
除了梁邱之外，其实还有许多人都死在辜宏誉手中，这只是个开始。
以后还会有更多。
元贞看了辜宏誉一眼，其实他不止一次在提起父皇时，看到辜宏誉眼底流露出的杀意。
元贞连元恒都不怎么埋怨，更别提元烈。
或许是承受了那些背叛的都是原主，元贞自己的感知不太清晰。
元烈不是明君，这一点元贞承认。
“我知你想劝我什么。”辜宏誉见元贞要开口，立刻道：“我不会在元烈在位时做什么。”
马车摇晃，车险外就是梁京热闹非凡的街道，而车棚内，辜宏誉语气淡漠道：“你说得对，我无法和整个朝廷作对，我扶持你坐上皇位，对元烈而言就是一种报复。”
像元烈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让别人有机会背叛自己。
如今他死死守着皇位，提防所有儿子造反，还怀疑儿子和嫔妃给自己带了绿帽子，正手忙脚乱，反而没时间调查元贞身边的关系。
这也给了元贞可乘之机。
“父皇已经开始让我调查元恒与盈舞，此事做的不错。”元贞道。
辜宏誉哼了声没说话。
他们先去了户部。
姜旭对元贞没什么好印象，在祥明殿内倒是对元贞刮目相看。
皇上的偏爱看来也不是毫无道理。
元贞来时，姜旭正跟手下说着元贞的办法。
“开坛做法并非是我们大魏所推崇的，但依属下只见，却也能暂时维护梁京平衡。”
姜旭的学生，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户部侍郎林凡，正侃侃而谈，觉得有些遗憾没能亲眼瞧见传说中的端王殿下。
一个被废太子的传说，连他们这种刚刚上任的都知道。
姜旭见林凡眼底都是遗憾，随意摆手道：“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这办理开坛做法的事儿既然交给户部，他就得来户部监管进度，毕竟代表皇室上达天听的人是八皇子。”
“大人，端王殿下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姜旭与林凡对视一眼，姜旭道：“你看，我就说吧，咱们这位端王殿下最能拿着鸡毛当令箭，自然是要顶门来。”
再不喜欢该给的面子也是要给的，二人连忙起身去恭迎。
到了门口，瞧见元贞跟回了自己家一样，边溜达边往后面走，还边走边说：“哎，之前听老大说过，户部没银子，整修户部时，那是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果然是真的。”
“参见殿下。”
元贞回身笑道：“姜大人请起，诶，这位就是新任户部侍郎？”
姜旭抵着头道：“回殿下，林凡是我的学生，两月前才来户部还在历练。”
元贞背着手朝里走，路过门口的石狮子，顺便伸手抹了一把，干干净净，姜旭果然如传闻一般，几乎住在户部，把这里当家，连门口牌匾都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元贞见林凡还作揖低着头，抬手道：“本王没见过你，这是第一次，此次为廊州开坛做法，姜大人可是交给你了？”
林凡道：“林凡年轻，不敢冒领老师差事，能从旁协作已经极好，林凡之想跟在老师身边多学点东西。”
还挺谦卑的。
见惯了戚潇天那种傲视一切、自命不凡着，反而对林凡这种谦卑的有点好奇。
到底林凡是真的觉得没经验，还是伺机而动，想着踢掉姜旭自己上位呢？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林凡会不会是下一个……
啧，朝廷秘闻，不说也罢。
姜旭带着元贞等人往里走，除了辜宏誉之外，自然也看到了面容娇艳的沈柔。
她满面笑意，静静跟在元贞身边一言不发，就像个花瓶。
姜旭深知元贞的脾性，倒也不太惊讶。
到了屋内，立刻有人送上茶来，元贞道：“今日本王前来还有另一件事儿，本王要一个人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