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凶险,要是没这点本事,我可活不到今天。”
等众人回过身来,就看到廖楚吉已经坐下,手中端着一个白瓷碗。
那白瓷碗已经有了缺口,看得出这里的生活条件不是太好。
喝了口水,廖楚吉才指着对面道:“来,都坐下,让我听听皇帝近来如何了。”
廖楚吉没有他们预料中的暴跳如雷,似乎对元烈也没有太深的恨意。
这让辜宏誉很意外。
再看元贞。
他非常坦然,径直走到廖楚吉对面坐下,刚一坐下,对面廖楚吉直接伸手按住了元贞的手臂。
辜宏誉正要上前,被沈柔一把拦住。
“你……”
沈柔摇摇头,轻声道:“他在给殿下把脉。”
江湖中人多少都是会点医术的,尤其是战场上的将军,为了保全自身,以及能最快审视自己的情况,这些都是必要的能力。
元贞意味深长的看向廖楚吉,等他慢慢收回手才问:“这样,本王身体可还好?”
见廖楚吉没说话。
元贞又道:“可能代替南山王接管南山?”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廖楚吉,听到这句话,总算是抬起头来。
他们这才发觉,廖楚吉没有瞎的哪只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甚至于刚刚出手也是闭着眼睛,用耳朵来找寻他们的位置。
高手!
辜宏誉之前就听说过廖楚吉的武功不俗,如今亲眼看到更是有些震惊。
廖楚吉道:“端王,你性格转变太大,老夫且问,你是为何转转变心性?”
“时局而已。”元贞道。
其实也很好理解,若元贞在不有所转变,别说是太子没得做,连命都活不下去,饶是如此,想元贞死的人还多的在排队。
现在有了改变,至少能在皇上心中博取同情。
廖楚吉笑了两声,他年纪大了些,笑声却依旧爽朗:“皇帝这么多儿子,老夫一个都看不上,当年连你也只是ru臭未干的小子,如今却能与我讨论南山局势,还要接管我的南山,勇气可嘉。”
这么多皇子中,唯独元贞的权利最大。
哪怕不做太子,手中的权利依旧是有的,元烈并没有收回元贞的太多权利,来出入宗人府都可行。
看得出,元烈是把这个儿子往储君的位置上推。
廖楚吉与元烈共事多年,自然了解元烈的性子。
“你父皇这人啊,藏着掖着,对所有人都是如此,不管是老夫这个一同征战沙场的兄弟,还是你母后那种枕边人,没人知道他的心意。”
作为皇帝,就要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根本。
也是元烈想要教会元贞的。
“南山麾下无一降兵,如今南山之战再次开启,我想,能保得住南山百姓的,只有王爷的麾下南沙军。”
廖楚吉粗狂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像是对元贞这番话的肯定。
之前他们在祥明殿商量,谁征战或许不重要,挂帅只是头衔好听,但哪一支队伍出战才是最重要的。
南山山高路远,地势特殊,若千里迢迢带着军队去,只怕还没到战战场就会因水土不服而倒下。
思来想去,就只有廖楚吉麾下的南沙军才是正统。
这些年来朝廷从未找到过廖楚吉的部下。
元贞相信,这群人一定还活着,而且就在廖楚吉的四周,只等着有朝一日能将廖楚吉从这里带出去。
此等愿望倒是不错,只是难以实施。
廖楚吉没瞎的那只眼缓缓睁开,他打量着元贞:“你当真是元烈教出来的?他唯一会做的就是赶尽杀绝,绝对不会做出此等蠢事。”
他将手臂搭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语气带着挑衅:“你要我出宗人府,就等着你大魏的江山覆灭吧。”
“您不会的。”元贞却不动分毫。
他稳稳的坐着,指骨分明的手在石桌上轻轻敲击,他垂眸打量着那只有缺口的白瓷碗。
“什么?”廖楚吉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我不会?我被被关在这里多年,你可知有我多恨皇帝!”
他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跟着高了不少。
但元贞依旧淡定:“既然王爷能知道我们每个人的消息,自然是有来源,瞧着门口那几个侍卫的模样,是定然不敢与您说的,还会有谁呢?”
突然,一直火红的鸟儿飞了进来,那只鸟盘旋着始终没有落下,而叫声也从三两声变的尖锐起来,像是始终没有找到落脚点的焦躁愤怒。
廖楚吉眉头一皱。
风起,地面的枯叶被风吹动,细微的声响映衬着心跳,元贞含笑道:“骨鸟若没您的回应是不会落下的,一直这样盘旋着,会累死自己。”
他抬起头打量着半空中火红的鸟儿:“骨鸟难寻,放眼世间也没有几只,您却能用它来传递消息,本王佩服。”
见元贞一切都了然于胸,廖楚吉也不装了,吹了声口哨,那骨鸟才缓缓落下,小爪子站在廖楚吉的肩膀上。
廖楚吉从骨鸟腿上绑着的小竹筒里拿出纸条,看了上面的字后,勃然大怒!
“我的女儿孙女呢!你把他们带到何处去了!”
廖楚吉猛地起身,骨鸟受惊骤然飞了出去,连带着石桌都跟着抖了抖。
元贞道:“南山王稍安勿躁,令媛好的很,若您一直将她放在江安那贫苦之地才是要了她的命。”
沈柔这时才反应过来。
原来元贞让天藏谷去找的那一家人,居然是廖楚吉的后代!
难怪他说一定要活的。
元贞道:“您的孙子在江安病了,令媛无钱医治,您的麾下也不能冒险送钱,只能眼睁睁看着病死。”
见廖楚吉悬起心来,面色都青紫一片,元贞道:“但我的人已经将他们接走,天藏谷谷主会亲自医治您的孙子,王爷放宽心。”
如今再端着也没用了。
廖楚吉唯一的软肋都捏在元贞手中,他只能听之任之,无论元贞要他做什么都得答应。
“在有半月令媛就能抵达梁京,到时,我会想办法让王爷与她想见,一缓多年思念之情。”
廖楚吉单刀直入:“你要我做什么?先说好,我不见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