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钰还真是不知道四年前十月初有一场大雪……
“噢,还有这事儿……”
老人继续说下去。
“那年秋天来的比较早,霜降的也早,但是大家也没有多想。通常都要到三场霜,才会对庄稼有伤害,可是那一年却是个例外,第二场霜就把庄稼给打坏了,紧接着就是一场大雪。”
“现在刚刚九月中,大人有没有留意到,今年的气候和每年不一样?”
“我活了一把年纪了,经过的事儿不少,我担心今年会像三年前一样。所以我想让大家早一点收庄稼,可是没有人信我的话!”
这件事听上去的确比较严重。
张钰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他脑海里有关这个年代的记忆,可并不包括天文……
但是老人家绝不可能危言耸听。
老人见他不言语,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
“相国大人,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带您去找几个老庄稼人问一问……”
张钰点了点头。
“也好。”
两个人乘坐马车,走访了几户老人家。
他们都对三年前的那一场天灾记忆犹新。
毕竟因着那一场灾害,他们都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
所以这些老人家都觉得应该提前收地。
可是年轻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三年前那只是一场意外。
而且他们也没有意识到今年的气候有什么不对。
转了一大圈之后,老人又带着张钰来到了庄稼地。
“相国大人你看,其实庄稼也熟的差不多了,每年这个时候基本还绿油油的呢,今年已经泛黄了。”
张钰当然不记得每年这个时候的庄稼是什么样的。
但是觉得,可以考虑提前收地。
毕竟要以防万一嘛。
万一真的来一场大雪,把庄稼都压到雪下,不仅粮食会被糟蹋,柴禾也难以燃烧。
这个冬天可就属实难熬了……
但是,他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庄稼。
他还不能直接做决定。
索性直接带着老人,去别的地块查看。
结果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就很晚了。
眼见附近没有地方落脚,张钰有些头疼。
这荒郊野外,难保不会有野兽出没,黑灯瞎火的往回赶,路面又崎岖不平,唯恐这老人家会吃不消。
这可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他只好叫手下去四处查看。
好在没多一会儿的功夫,手下就回来回话。
“回大人的话,前面有一处茅庐,虽然简陋,但是看着也宽敞,里面应该是有人居住的。”
张钰就点了点头。
“那我们马上过去吧。”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茅庐之外。
茅庐四周都是庄稼地,一眼望不到边际。
是什么人会把家安到这里呢?
是世外高人,还是游牧的猎户?
有人这个时候直接上前叩门。
里面无人回应。
侍卫于是就大声叫门。
“里面有人吗?我们是途经这里的路人,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不敢在外面留宿,怕被野兽袭击,可否留我们住上一晚?我们必有酬谢。”
侍卫的声音很大,里面的人不可能听不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依旧没有人回应。
侍卫有点纳闷。
“这里是不是没人住啊?那我们就直接闯进去算了。”
张钰皱起了眉头。
若是里面无人居住,怎么可能被人从里面把门插上了?
这不合情理。
“继续扣门!”
那老人却拦住了侍卫。
“相国大人且慢。我想起来了,据说在这附近有一位隐居的怪人,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外,每天就是看书,抚琴,很少出门。偶有路人想要借宿,或者讨水讨吃的,都会被拒之门外。”
张钰眉头紧锁。
这茅草屋环境简陋,他还真是不想在这里将就。
若不是因为看老人家身体吃不消,实在犯不上惹这闲气。
他不顾老人的反对,让手下人再次扣门。
好在这一次里面总算有了动静。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暗哑。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
这首诗听上去怎么那么耳熟呢?
张钰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之前在哪里听过。
紧接着,就见那茅庐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有些清瘦的英俊男子,手里面一把破旧的羽扇,摇啊摇的……
这大秋天的,天也不热了,拿着扇子是在附庸风雅吗?
这人好奇葩。
见到男人出门,侍卫隔着破旧的栅栏门开口。
“这位先生,我们途经此处,无处落脚,又筋疲力尽,唯恐会有野兽突袭。所以想叨扰一晚,还请先生给个方便。”
那男人打开了栅栏门,然后皱着眉头打量一下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到了张钰的身上。
“这位大人,从何处来?”
张钰自然不会如实相告。
“从荆州过来,在下是个生意人。”
男人却笑了。
“若说大人是个生意人,倒也说得通,毕竟你这身装扮不像是个穷苦百姓。却不知这位老人家和你是什么关系。”
张钰笑着回应。
“半途偶遇,看老人家走的艰难,就用马车带他一段。”
老人家衣衫过于破烂,和张钰等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只有这样的一番说辞,才可以说得通。
本以为男人不会再质疑什么了,却不想他笑眯眯摇头。
“大人,你是在说谎,对吧?我看大人你气质不俗,相貌堂堂,一定身居高位。我说的可对?”
这难道还真是位世外高人?
张钰皱着眉头。
“那先生觉得,我该是个什么官儿呢?”
男人就哈哈一笑,手里面的折扇依旧轻摇。
“普通的官僚是不会来这种荒凉之地的,但是据听说辽王殿下手下有一位相国大人,勤政爱民,名字叫做张钰,我猜的可还正确?”
张钰直接就愣住了。
这男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正是在下。不知道先生可否给我们行个方便。”
男人只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往里走。
“东厢房是空着的,你们大家将就一晚吧。西边是厨房,还有一些食材,饿了的话就自己做着吃。”
张钰就交代手下人去弄吃的,他自己则随着那男人直接到了正当央的房间。
男人似乎也并不意外他会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