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听闻此事无法更改,第一时间便给哥舒翰去了信,若当真无法避免出关迎敌之事,那便尽可能保全自己,所以,哥舒翰没有死战到底,是因为本将的命令,崔御史若是觉得哥舒翰要罚,首先也应当罚本将才是!”
王世川这话一说,崔器当即气笑了,罚他?陛下第一个不会同意吧!
这不是明摆着偏帮包庇么,当朝堂上的这些人都是傻的吗?
崔器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忍了又忍才继续朝着李亨道:“陛下,臣以为,还是先将人诏回,着刑部审理的好,若哥舒将军当真清白,相信刑部自然也不会冤枉了他。”
刑部尚书裴敦复在队列中皱了皱眉,自己可不想接这烫手山芋,忙出列道:“陛下,如此大事,刑部恐不能单独审理,臣以为,还是三司会审来得公平些。”
怎么也要将大理寺和御史台一同拉来,若是今后有什么问题,也不用自己一家背锅。
裴敦复当初也是三司会审王世川的人之一,在崔绩死后,更是胆颤心惊了好一阵。
崔绩的死很是蹊跷,他一直放在心上,可却没有证据证明是王世川下的手,时间久了,他便也放下了,可他却想不到,王世川还有能回来的一天,而且一回来,便是封王,这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生怕王世川翻旧账。
可这么多日子,王世川却是连一个眼神也没给过自己,于是也渐渐放了心。
“三司会审?笑话!”王世川转身朝裴敦复走了几步,轻声哼笑,“裴尚书倒也不用如此麻烦!”
王世川本想好好将道理,战场上的事,文臣不懂也是难免。
可崔器却是固执,如今,王世川又在裴敦复口中听到了“三司会审”四个字,怒气瞬间就冒了起来
自己当初被三司会审是个什么样,他们忘记了,自己可忘不了,难不成如今还要让哥舒翰再来遭一遍?
裴敦复见王世川似是发怒,不也有了胆怵之心,默默退了两步,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大将军有何好办法?”
王世川朝着地上的史朝义指道:“问他不就行了?他不是叛贼么?”
史朝义本在旁边看戏,却不知看到了自己头上,王世川这么一指,自己也是忍不住愣了片刻,而后倏地想到了什么,忙朝王世川膝行了几步,迫不及待开口道:“小人可以作证,哥舒将军是诈降,他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要不是安庆绪那傻子相信了他的话,洛阳也不会这么快被攻下!”
“荒谬!”崔器一甩衣袖,“他的话又如何能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史朝义这是巴结王世川呢,为了自己活命,当然是要顺着王世川的话说,就是现在让他指鹿为马,他定也能大言不惭。
“本将的话,你不信,叛贼供词,你也不信,你就只信你自己不成?”王世川戏谑着斜睨了一眼,又道:“若你觉得一个不够,大可以将安庆绪、高尚、严庄等人提上殿来,一个个问!”
安庆绪被抓了之后,还都关在刑部大牢中,若当真要提,也是一句话的事。
王世川有把握,就算他们真的上殿来,说的话也不会和史朝义有什么不同。
哥舒翰的确骗了安庆绪,带兵出去后就反了水,连带着严庄也被他策反了过来,一同杀回了洛阳。
“好了好了,”李亨朝崔器摆了摆手,“哥舒翰到底是什么样的品性,朕心中有数,崔爱卿不必多言,再者,如今哥舒翰在陇右防备吐蕃,此时将他召回,若吐蕃生事,岂不是百姓受苦?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
“陛下,不可如此呀!”崔器却是大声嚷嚷,“陛下信任王将军,可不能被王将军一面之辞给蒙蔽了,哥舒翰当真问心无愧的话,又何惧受审?”
“朕说了,此事到此为止,崔御史是要抗旨吗?”李亨不由沉了脸色说道。
崔器气呼呼得看了王世川一眼,而后倏地跪在地上,将头上官帽脱下放在身前地上,又将手中笏板放在官帽旁。
“崔器,你想做甚?”李亨大怒道。
“陛下,臣是御史,臣的职责便是忠言逆耳,陛下若不受,想必臣这御史,不能让陛下满意,臣这就不给陛下添麻烦啦!”
崔器说完,站起身,环顾了一周,而后陡然发力,朝着殿中的柱子撞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突然,可在场却是有几个武将,在崔器跑去的时候,李光弼已是动了,伸手拽住崔器的衣领,缓了他的冲势,饶是如此,崔器额头还是撞到了柱子上。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亨当即站了起来,指着崔器大骂,“这是要逼朕?”
李亨极速得喘着气,脸庞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来,王世川当即觉得不对,立即大步走上玉阶扶住李亨,一边大声喊道:“快叫太医!快!”
李辅国看着李亨呼吸不畅的模样,忙应了声朝外头跑去,殿中臣子也发现了不对,顿时乱做一团。
“李光弼,你松手,让他去死,他就算现在不死,若陛下有个好歹,本将亲手砍了他!”王世川怒目对着崔器,额头青筋毕现,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崔器活剥了去。
李光弼听话得松了手,崔器一个趔趄朝前扑了出去,额头再次撞在柱子上,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翻身坐了起来,只感觉身边乱糟糟。
刚他听到了什么,陛下怎么了?
是被自己气的?
崔器想着,顿时一个激灵跪在了地上,“臣有罪。。。臣有罪!”
“李光弼,将史朝义押去刑部,和安庆绪关一起,你们留在紫宸殿,陛下不醒,不得出宫!”王世川朝李光弼吩咐了一声,将晕过去的李亨一把扶起,朝殿后暖阁走去。
“将皇后和太子请过来。”王世川又朝李辅国吩咐道。
李亨躺在床榻上,额头上满是汗珠,可是双手却是冰冷,王世川握着李亨的手,气道:“你同他生气做什么,自己身体不要了吗?看不顺眼砍了就是,大唐这么多人才,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非要把自己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