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和山田季次郎安全归来,这让我们激动万分。但显然他们知道地上的黄水是怎么回事,再看彼得手中的那个头盔,就更是说明问题了。
“那必须的!”彼得甩开东北腔说着:“也是俩,除了盔甲不太一样,啥啥都挺像的。那玩意儿先把走最后面的刘福抓跑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就抓了次郎。我一看,这可不行啊,我当时就发了救援信号。”
还得说人家彼得彪悍,他现在正在声情并茂的给我们讲着,他是怎么自己就干倒了铠甲,又是如何一把把头扯下来的,然后那玩意的身体又是如何化作一滩黄水的。
“我当时气啊,瘪犊子玩意儿的,我能轻饶他们?”彼得洋洋自得道:“这不,我往回赶路,找一郎留下的记号。我让他别轻举妄动,留下标记供我或者上岸支援的你们寻找。对了,你们看到一郎的标记了吗?就在那片粗石柱组成的石林中间。这小子可不专业,比不上我做的记号。”
老王嘴快说道:“你的标记都被破坏了。”
“这咋可能?”彼得只是有点虎,又不是笨,不然也成为不了海螺号的大副。他微微一愣,迅速拿出对讲机,递给了阿拉萨:“给我看看这玩意儿是咋坏的?”
这对二管轮阿拉萨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儿,他拿过来看了看说道:“应该是烧了。”
“咋烧的?”
“高电压把晶体管给烧了。”阿拉萨回答道。
彼得窜了起来:“妈勒个巴子的,怪不得他说听不清可能是没电了,还要给我充电,他图啥!”
林驷明白了,阿拉萨也明白了,我想了想也清楚了。刚才彼得说了,刘福走在最后面,那么最前面的彼得留下的标记,很有可能就是刘福破坏的,而只有身后无人的他破坏,才不会被人发现。
大家排队赶路,离得太近,刘福的破坏很匆忙。彼得的记号很多都是小物件,倒是也方便他揣着掖着。因此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有的岔路记号彻底消失了,有的只是被破坏遗弃。
而刘福与阿拉萨的装备差不多,带了一大块电池组。他只需要用高于无线电对讲机额定伏特的充电器,给对讲机充电,就能在外部没有痕迹的情况下破坏无线电。
彼时,因为信号干扰,性子又大大咧咧的彼得,本就怀疑对讲机坏了,现在彻底坏掉也不会怀疑。而刘福手中也有一部对讲机,只要能够错开时间损坏,就不会引人注意。
可刘福是为什么这么做呢?那些铠甲怪物和他有关吗?他到底是什么人?我甚至怀疑,那个破坏B3房间,放走塞壬的,可能就是水手长刘福。
我不知道,这种脏水也不能乱泼,我自然没多说话。
我们开始寻找刘福和一郎,想要个究竟。不过经过铠甲的袭击,有个问题却有了答案,那就是夸父号船队的船员,应该是被这些奇怪的铠甲拖走了,地上那些粗暴的拖动痕迹,并非是他们自己救援。此时不知过了多久,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行人中,反倒是彼得出乎我的预料,对那些铠甲本身了解颇多。他依旧当着先锋开路,大大咧咧扯着大嗓门讲话,阿拉萨还为此表示担心,怕打草惊蛇。不过彼得的说法跟我们得出的结论很像,就是那玩意儿靠感觉抓人,并非是听觉视觉触觉这些常规的感知方式。
那副被手术床单遮挡,也不知是否完好的铠甲,和被彼得扯下来的头盔都扔在了原地。按照彼得所说,这些都能算得上文物了。
它们残破不堪锈迹斑斑,但依然可以包裹着全身。彼得称这四副铠甲其中看清楚的三副,属于同一时代,按照日本铠甲划分,这应该是二三阶段的铠甲,乃是室町时代和战国时代的中间时期所有。
“都是土豪劣绅。”彼得说了一个很有特色的名词。他的解释是这些铠甲无论是做工还是包裹度,都不是普通武士和士兵能有的,就连颈部也有包裹,堪称全甲了。这种铠甲多是贵族才配穿戴,不光是战场保命,更是荣誉的象征。
我想那铠甲中的东西怕光,估计也只有这样的全甲加上内衬,甚至配上面具,才能有效的隔绝光线,让它们存活下来吧。不过……我们用狼眼手电照射它的眼睛,它都受不了,它平时是怎么应对阳光的呢?如此得出个猜测,白天他可能会躲起来。
我还没想明白,走在我身后的老王这时候碰了碰我,打断了我的思绪。他低声道:“刚才大副啥意思,你明白不,他说图啥,说的是谁啊?干了什么?”
“噗,不是吧,你没听懂?”我不禁笑了。
老王有些恼羞,皱眉道:“你小点声,明白就给我讲讲。”
我把事情和分析简要一说,老王这才拍了一下脑门,众人纷纷回头,老王装作有蚊子左右拍打,待继续赶路时,才神神秘秘的对我说:“我早就觉得刘福不对,这小子明明说是湖南人。但他却爱吃麻辣,口音也似川不似湘。”
对于这种后知后觉的马后炮,我也不好评价啥,不过刘福自从登岛后,可疑的事情太多了,他洗也不好洗干净。
我们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山田季一郎也出现了,他跟丢了,现在刘福在哪儿,他也说不清,一时间也没敢轻举妄动。不管刘福是好是坏,这下他可悬了。你想,他是被拖着走的,山田季一郎空手去追,这都能追丢了,一路上不说石林窄道撞击,就是光那凹凸不平的地面也够人喝一壶的。
之前我听老王说过,一郎是生物学家,究竟是研究啥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就我看来,生物学家也得是博学家,什么都得多少懂点,这才能研究明白生物是怎么回事。
现在对生物的研究,基础理论还是取自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也就是从小学的进化论。虽然一直被质疑,但实际上所有的挖掘出土,和新物种的发现,都不断证实着进化论的可靠性。
而只要语文学得好,就应该明白,论并不是答案,只是一种假说,进化论只是因为不断被印证,这才登堂入室。而科学求证的过程,就是在不断提出假说,证实推翻再假说,这样周而复始不断较真的过程。
作为超级富二代的达尔文,他靠着厚实的家底,开始了世界旅行。正因为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生物,才能把它们归纳总结,写出了《物种起源》。到了近代,随着生物分类的不断细化,以及生物运输的逐渐成熟,还有图书摄影技术的不断提高,查阅资料固然方便了许多,可还是要实地考察多见多看才能见多识广,对生物有更全面更深入的认识。
我给又偷偷戳我的老王解释啥是生物学的时候,赶路的一郎可没闲着,他一直在分析着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你们说的我没看到,但应该是一种寄生生物。化成水?又能控制尸体?这真是前所未闻。”
一郎后面说的,我没太听懂,也就是林驷能跟他对上几句,剩下的人纷纷哑火,基本就是分析如何控制尸体,尸体是怎么保持养分用于行动,它们行动意识的来源是什么。
我捡着能听懂的理解,大致就是这种生物要么是水母那样,身体95%以上都是水,要么就与海参相似,有自溶酶的存在。而一郎怀疑,这可能是一种双寄生现象,因为他们化皮,也就是溶解时间不同。我们看到的红色小线条应该是一种生物,它寄生在了粘液生物上,粘液生物又寄生在了干尸身上。
而之所以能控制尸体,应该是利用粘液,起到了神经系统和供养系统的作用,或者借用了人原有的神经系统,保持基本的行动,所以它也不是力大无穷,否则彼得也不会追上去直接把铠甲头拧掉了。它只是没有痛感神经,所以没有自我保护意识,可以把力量发挥到最大而已。
这种生物很可能来自地下或者海洋,因为它怕光,或者说不止是怕,而是无法与强光共存。陆地地表也有厌光生物,但最多是昼伏夜出而已,绝不至于暴漏在强光下就化为一滩水。
关于这种生物,一郎也只是猜测,一切还得回去后再做研究,拿着成果进行多方面考究比照。
我突然想起来老王刚才打断我的思路了,我问到:“这岛上应该有山洞吧,既然它厌光,那铠甲也不是密不透光,白天他应该会躲在洞里。”
“没错,”一郎赞许的点点头:“那或许就是它们的巢穴,生物的行为大多还是有目的性的,要么是生存要么是繁衍。如果有洞穴,一定会是光线较少的深洞,那里会是它们的栖息地,甚至是繁衍地。”
有了这个目标,大家就好找多了。只需爬到高处,找找阴暗所在,不管是深坑还是洞穴,在上午的阳光暴晒下都会呈显眼一些的黑色。
岛上没有什么植被遮掩,所以当那短暂的烟升起来的时候,我们便迅速看到了。烟自近岛中央的山洞传出,刘福他就倒在洞口,身上已经破破烂烂血肉模糊,而他的腿和一副铠甲还在燃烧,发出刺鼻的焦糊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