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沧海

第四十四章 飞翔的海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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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当我第一次晕船时,我曾经腹议诟病过海螺号的结构。这种远洋船,又不是客船,弄三层上层建筑干啥。即便有地图室,实验室这种占地多的房间,也不至于三层吧。

加上甲板下装载也少,我趴在船头都能看到若隐若现劈浪斩水的球鼻艏。所以当初我开始晕船时,我猜是海螺号的设计不合理造成的。后来才知道,这样的稳定表现实属上佳,海螺号绝对在优秀的范围内。

现在海螺号的甲板在汹涌的海浪中若隐若现,我终于知道了琼斯说的“请求关闭甲板密封层”是什么意思了。同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C层没有什么重要的房间,无论是实验室还是地图室大多都在A层,而生活区和部分重要区域则在B层。C层只有C2和C12房间是禁地,不过现在里面是空的。

林驷说的水滴压载,是探出船体外的一个压载器,也正因为它的缘故,海螺号才又一次降低了重心。而浮木则在两侧探出,均衡浮力增强稳定性。

这一切都在已经全部打开的监控屏幕上显示着,船速飞速的提升着,我却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说如履平地有点夸张,可是也真的只剩下摇曳而不是上下起伏的巨震。

不过风也越来越大了,一声炸雷响起,闪电竟然盖住了海螺号的灯光,惨白冷艳的光芒闪烁在操控台前我们每个人的脸上。

闪电一道一道蜿蜒的劈进海中,肉眼可见的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需要冲出四周接连产生的几道龙吸水后完成转向,否则就只能考验海螺号的避雷针好不好使了。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把镜头拉远一定很壮观,乌云、闪电,四道冲天腾起的龙吸水,在龙吸水的外围,是奔腾翻涌高于数层楼的惊涛骇浪。龙吸水夹击形成的窄道,反倒是风浪小了一些,四道龙吸水形成天然的屏障,并且正好分布均匀互相制衡。内外动静对比,反差极大,配上犹如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更是冲击心灵。

只是画面正中的场景有点诡异,海螺号不见船身,只有上层建筑在乘风破浪,让人有种一栋房子在海中快速前行的错觉。

这要是电影,绝对是一部投资巨大的好电影,可是我们不是在拍电影,我也不是男主角。对于船上的人而言,一切并不那么好过。不,准确的说我不知道他们这群亡命之徒怎么样,我是不太好过。

我们离着海太近了,一点安全感也没有。还有如果冲过龙吸水的包围带,外面的惊涛骇浪只需要一个浪头就能水漫三层,我不懂他们要怎么操作解决问题,但肯定要上升海螺号,到时候来得及排水吗?追上幽冥古船,追上它要做什么?

这一切都是船长要考虑的,但我身在船上,与自己的生命息息相关,却又不得不担忧。

不过自从放下浮木后,海螺号船稳了,速度就提了上去,前面的幽冥古船离我们是越来越近。林驷在对讲机中呼唤着彼得的名字:“彼得,情况如何?”

“不太好,船长,海螺号的变化,让夸父号船队新雇员有些焦躁。不过你放心,去死吧!碰!没事儿,我压得住,这时候暴力能解决一切,我们这边人手够。”

彼得是这么说,但显然那边正发生着搏斗。本来那些人情绪就不稳定,他们也不了解海螺号的神奇,更不像在船长室的我看得那么直观。他们感受到的只有大海的变化,船体的下沉,加上视线模糊看不清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么彼得就算把嘴皮子磨秃噜皮了,也是苍白无力的解释。

“老王,马克,收到请回答。”

“收到船长,我是老王。”

“一会儿蒋平鸥会带去我的命令,你们听命行事。”

怎么这还有我的事儿?我都愣住了。我去找他们?大哥,你不是要让我出去吧?林驷当然没那么残酷,他只会更加残酷……当他把计划告诉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懵圈的状态。

但他说完时,我楞楞地看着他,他也盯着我的眼睛:“我可以信任你吗?”

“可以吧。”我模糊的回答着,但却还是接过了他递来的钥匙和磁卡,转身打开了那道暗门。

这条暗道可以迅速在内部到达船上的主要空间,但不是每个人都走过,更不是每个人都有权限。其实目前也只有林驷、琼斯、彼得和巴颂老爷子四个人有所有钥匙与磁卡。

海螺号上的十二人按照十二生肖来找,也与船上的部件相对应,比如我属猪,对应的就是船长室控制台,这是船上的关键,主与猪同音。

巴颂的鼠,对应的是缆绳线索,因为老鼠的尾巴也是细长的,像绳子一样。下力的丑牛,以前是落舵的绞关,现在指的是螺旋桨,埃米尔就属牛。

这是采水派的老规矩了,那为什么非要对应十二生肖呢?没人说得清,但聊天时他们猜采水干得是冒险卖命的买卖,真有啥属相流年不利,马高镫短的走背字了,也最多一个属相倒血霉,总不能让其他属相跟着倒霉吧。总之海螺号上从古至今,别管船上人多人少,总要凑齐十二生肖才能出海。

现如今林驷精简了海螺号,虽然好处多多,但遇到突发状况时,就是人到用时方恨少了。彼得在镇压暴动,林驷和巴颂在驾船航行,琼斯、阿拉萨忙于机械,一郎次郎在监控室,刘福死了,埃米尔昏迷,剩下的不就只有我,马克还有王富贵了嘛。

我仨里面,走过密道的只有我,而我恰巧在船长室,能拿到权限最高的磁卡与钥匙。总不能交给夸父号的人吧,于是,就天降大任于我了。

实际上走在狭窄拥挤的密道里,我还是有点分不清,哪个房间是马克的实验室,只能凭借着大体方向找到一间。马克与一郎的实验室都是不连接密道的,因为他们的实验带有危险性,一旦连通很容易全船覆没。

所以,我必须……

必……须……出去!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我感觉飞起的不光是我的衣服、头发,额头上流的血,还有我的灵魂随着被大风刮得闭拢不上的嘴唇,在我的牙缝间悄然流淌。那灵魂飞去无边无际,翱翔沧海与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