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沧海

第五十一章 扣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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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驷很信任叶小青,相信她没有私藏资料。叶小青也很相信林驷,知道他言出必行,所以合同也没签。两人都玩一诺千金,我这个随船律师就成了摆设。

我感觉我现在的定位应该是船上的神汉巫婆之类的,功能就是做梦讲梦,另外就是危险的时候充当敢死队,谁让我哪次都赶上了呢。

叶小青说自己记住了,其实都是骗人的,她记住了个毛线,那些电脑显示器根本显示不出清晰的图。不过这些图片本身的清晰度应该没问题,上岸后如果进行调整,或许还真能看到那个圆盘。

能否有用还不知道,但林驷的真金白银算是许出去了,在他看来一丝一毫的线索都很值得。我们的薪资比起这些来,真是九牛一毛,而且的确是卖命的钱,卖力者得报酬,卖命者得血酬,我们受之无愧。

我刚觉得我律师身份无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我忙碌了整整半个月。按照我们的计划,海螺号和夸父号会靠岸,随后开始整修听候接下来的安排。据巴颂老爷子讲,大致是需要处理照片,并且找到相关资料,还有彻底修船。别人肯定会放假,等再有行动了会提前通知。至于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是见过圆盘的人,可能会被要求陪着做接下来的工作。

但我们的返程受到了阻碍,先是接到了询问的无线电对讲,我们报出船号和一系列证件信息后,对方让我们转入特定频道,开始让我们配合检查。这下我有了工作,我拿着恶补的知识与对方沟通交流。

他们是麦军,很蛮横,说怀疑我们船上有禁运品,所以要登船检查,希望我们能够配合。这显然是有目的的,因为临检不会提前通知,只会派出小艇追上登船。他们现在这样反常规的操作,说明他们确定我们没有违禁品,只是找个理由来探查我们不会毁掉的东西。也有可能他们在忌惮着什么,是林驷的家族和背后的势力吗?采水六宗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这时候的天竟然开始放晴了,不过我心头的阴霾却越积越浓。无论怎么样,无论我是否还会续约上船,起码此刻我仍是海螺号上的一员,是随船律师,我要做好我的工作。

当下方潜艇也发来信号后,我们就成了被胁迫状态,而雷达上也显示了靠近的几艘大船。他们没有屏蔽没有干扰,就是硬逼迫着我们,好似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林驷打了几个电话,我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叽里呱啦的讲了一通后,对我说道:“做好你的工作,该争取的争取,不用怕,搞得定。”

不知道是不是电话管用了,麦军不再提登船的事情,但他们给了我们一个坐标,然后依然成包围状态,直到我们停靠。林驷所谓的搞得定持续了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我们被滞留在冲绳一个临时军用港口,除了一些军用货船,没有其他船只停靠。

没有人上船检查,船上的人也只是不准离开码头,在船上活动随意,而且他们并不介意我们和夸父号的人往来。有一些新鲜血液的加入,大家也没觉得太过无聊,海螺号的大部分老船员并不怎么慌张。

我和麦国的军方律师,开始了一场没有意义的表演。刚开始我还不知道,后来才发现他们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例行公事的走着繁杂的法律程序。看出来后,我也无聊极了,如林驷所说的那样,我做着我该做的,争取抗议申诉辩解,希望能够联系船只归属国,甚至交由地方去审判。

除了我经常被接走又送回来,却毫无进展也没有意义,林驷和叶小青同样会被带走,有时候回来有时候不回来。林驷见到我依然是那句让我安心,只需要处理法律层面的东西就好。

我开始更加刻苦的翻看丁健留下的书,争取找到相关漏洞,虽然我知道这或许不是法律能解决的东西,但我不想这么草鸡。

不用冒险,对方也没虐待我们,有要求不过分的都满足,吃喝更是供应妥当,老王依然在抱怨食材不行,可冒险结束的我们还是开始放松着已经疲惫不堪的神经,舔舐强烈刺激下的心理伤口。

半个月后,我得到了对方军方律师的肯定,他是这么说的:“这半个月以来,你进步神速。我从未见过你这么不专业的航事律师,但你的精神值得我佩服。”

瞧不起谁呢?我忍住了想卷他的冲动,还是友好地握了握手,毕竟人家是来通知我们没事儿了的。我被送回来的时候,林驷也已经回来了,我问他怎么样,他说就等我起航了。

我们离开了这个临时码头,都被带到冲绳来了,自然还是找了倭国港口靠岸。随后便是一帆风顺,毕竟一郎次郎家族势力摆在这儿。不过彼得嘴上也不留德,说他们罩不住,是麦国人的守门之犬,被关押这么久,竟然搞不定,还得老大出面云云的。

其实我们都知道,或许麦国人是在觊觎着什么,这根本不是一个看起来厉害,实际中型财团的山田家可以搞得定的。

我试着去问林驷,林驷倒也没有瞒着我,他说他在琼斯的同意下分享了部分技术成果,并且拿出了一个培养基供麦方研究。

而林驷也动用了他的关系,让他自己和众人安全离开,但他答应继续分享一部分成果。对方投桃报李,会对圆盘的事情提供技术支持。

我叹了口气,麦国人就是这样,仗着自己的军事实力和在倭国的几个基地,就在亚太地区横行霸道。我看了看林驷,按照我从小接受的教育,这种麦国人都感兴趣的机密,必须交给自己的祖国。

不过林驷看着就和普通国人长得有点差异,更何况虽然也是一样的肤色,可人家是华侨。

放下这些大的方面不提,就单说我吧。我在日本下船后,反倒是没像老爷子说的那样,被留下配合找出圆盘资料。

林驷让我回国等待,说如果有机会,我们会签订正式的合同,或许我们很快就会见面。我感觉那不过是客套话,所谓的很快,可能就不止是半个月了,或许是此生再也不见。

船员们大多各奔东西,都由倭国离境,前往自己的下一站。林驷,彼得和马克三人留在了倭国,马克是为了埃米尔留下来的,埃米尔依然昏迷未醒,也算是留下来的一员吧。

短暂又漫长的航海生活让我结识了一群这么有趣的疯子,我有些舍不得他们,因为即便老王也是飞回国内,但他要去魔都,以后想见可能就难了。我们一起喝了顿大酒,我喝多了,但我记得我好像哭了。我哭的很伤心,不光是为了离别,还为了我可能要永远离开冒险的生活了,等待我的将是平淡安静的小日子。

做个踏实过日子的普通人,这是我在船上心心念念说向往的。可酒后吐真言,我这时候才审视自己的内心,发现我也是个爱冒险喜欢刺激的疯子。

总之就这样,我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