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沧海

第五十二章 被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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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机场大巴上,我一直在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农田和村庄,想着海螺号上发生的种种。

其实还有几件事我没闹明白,比如刘福死了,他尸体去哪里了,直接趁我们不注意扔进海里了,还是说藏在了船上,靠岸后会怎么处理呢?伪造死因?

连带着,我对本就没有医德的马克也产生了怀疑,但想想他执着的是人类整体医疗科学的进步,而不是单纯的一人死活。他配合能完成他梦想的林驷,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或许不可理喻,但对于他来说却是符合逻辑的,甚至值得尊敬的,毕竟他的梦想是崇高的。

兜里揣着嘎嘎新的三沓百元大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封口费,林驷只是轻描淡写说,这是我的奖金,反正他也只是备用,现在没用着就给我了。

带着这么多钱,又是软妹又是美刀的,海关看了我好久,发现我就是本地人,一口本地话,还有海员证等证件后,询问一番登记了许久。因为美刀带超了,我还填了一个申报表。

这是五年前发行的货币,在此之前,流通货币中最大的面额是五十,也不过才发行几年,我小时候压岁钱都是最大的“大团结”,十元大钞。

想想小时候,能拿一张大团结当压岁钱,那也是家里过得不错了。十块钱,能买多少鞭炮和糖啊,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是同学中家庭条件好的。现在就不一定了,毕竟我这一出国太拖累人了。

我为我的自私感到愧疚,不过还好,我赚回来了钱,有这些钱,我会重新站起来的,不就债吗?我还!我这也算镀金回国,标准海归啊。

我们这座城市的机场修在东边,与许多城市一样,都在离着市中心有些距离的地方。机场是三年前修好的,好像是我们最近最大的工程了,道路两旁我走的时候啥样,现在还是啥样。

进了市里也一样,依然是拥挤破旧,但看起来人气很足,毕竟是省城嘛,但这个省城却一直在走下坡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还是热爱着这座扭曲、退步却人文浓郁的城市。

我回了家,父母对我的归来感到惊讶,随后便是异常的惊喜。说怎么也不提前讲一声,还说我黑了瘦了。父亲下午还要上班,说了没两句就赶紧走了。

我不禁有些心疼,父亲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同龄人不少同学也有孩子了。大部分像我父亲这个年龄的,都已经退休了,含饴弄孙过得逍遥。但父亲却选择了接受单位返聘,依然工作在岗位上,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好安逸的父亲只是在替我还债。

母亲下午抹了好几次泪,上下摸着我,说晚上给我做最喜欢吃的菜。下午父亲早下班,还买了一些熟食,并开了一瓶他所谓的“好酒”。

两瓶酒存了很多年,是还没我的时候朋友给的,说是要等我结婚的时候喝,结果打开发现只剩下了半瓶。父亲不是存酒的人,也不怎么懂,没封瓶、酒跑了。

不过家里还有新买的白酒,我们爷俩第二次在一个桌上喝酒,上次是我出国前,父亲说我是大人了,该喝点了。

“咱爷俩喝一个,出国归来,平安就好。”父亲说道。

我碰了下一饮而尽,父亲抿了一小口,看见我干了,笑了笑也仰头喝了下去,然后从嘴里发出“滋啊”的一声,也不知道是畅快还是辣的。

我从包里拿出三沓钞票递了过去,让母亲帮忙保管,自己只抽出来了五六张留着用,然后说:“爸,我觉得不行就退了吧,反正儿子我也挣钱了,咱能还债了。”

父亲夹花生的筷子顿了一下,继续夹起一颗吃到嘴里。母亲却眼圈红了:“小鸥,你是不是让人骗了,你拍电报来说打钱了,我去银行查了,根本没有汇入的款啊。不过不重要,爸妈都有退休金,你爸返聘了,妈也给人做会计呢,你再找个工作,想着有一阵钱就还干净了。到时候找个对象结个婚,我也能抱大孙子了。你看,现在你拿回来三万,更是好事儿了,钱一下子就能还上,咱轻松了。”

父亲打断了母亲的话:“孩子刚回来,说这个干啥,咱好日子刚开始呢。你看,谁孩子回来就拿钱啊,一笔就解决了问题。这些钱够我干几年的呢,好样的小子。”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啥玩意儿,没打钱?是老贝吞了,还是林驷本就没想给?老贝我不知道,但林驷他们绝对不至于啊。

这顿饭我吃得心不在焉,决定明天去趟银行亲自去找找答案。

其实母亲的厨艺怎么比得上老王,但妈妈做的饭有家的味道,吃起来很饱很撑,以至于我妈以为我在麦国一直过的很苦,吃不上饭。不过也算没想错,我的生活还是在上了海螺号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饭后,旅途的奔波让我困意浓郁,家里的床睡得很踏实,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九点,父母都出去了,给我留了字条和早餐。我塞了两口就出门要去银行问问,我打心里不敢相信没打款的事情。可刚一出门,我就被人叫住了。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里,坐着两个男人,看起来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的,就像熬了一夜似的,主驾驶的那个正摇下玻璃,胳膊搭着车门问道:“哥们,你叫蒋平鸥是吧?”

我凑过去:“您是?”眼前这俩人,我完全不认识啊。

“你起的可够晚的?”副驾驶的那个伸了个懒腰:“我俩一夜没睡,您进了家门就不出来了。”

“我没明白,您二位是?我不认识你们啊。”我问道。

主驾驶那个说道:“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有关于海螺号的事情需要向您了解。对了,我叫张佳,这是我传呼机号和大哥大号,有事儿你随时能找我。”

“走一趟?去哪里?你们是公·安?”我问道,我刚回来半天多,就有人能说出海螺号,就说明他们不是一般人。

张佳打着哈欠,摇摇头:“不是,跟我走就对了。我们单位不方便说,上级指示让你先回见见家人,出来再带你走。哥们谁知道你昨天中午回去,今早才出来,我俩等了将近一整天啊。看在我们等你的份上,别让我们为难好不好?”

虽然这哥们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我还是警惕心起:“你不说清楚我不能跟你走,除非你拿出证件或者传讯手续。”

“嘿,老张你白说了。那就来硬的了?你家门口,你爸单位宿舍,不好看吧?”副驾驶那哥们说着就要下车。

张佳拉住了他:“瞎胡闹!等等哥们,我打个电话哈。”

张佳拨通了大哥大,反映了一下情况,嗯嗯两句后,挂了电话,哭丧着脸说道:“我就想当个大头兵,啥秘密也不想知道,这下好了,拜你所托,我们哥俩又多了几个保密信息,心里累啊。蒋平鸥,我们需要了解幽冥古船的事情,林驷允许的,就不用转接电话了吧,这个林驷又是谁,真他m的。”

我听到这里,就知道了,反正不上也得上,对方好说好商量的,加上知道的这么多,肯定不是一般人。我薪水未汇款的事情只能暂时作罢,我上了后座,车子开动,朝着市区南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