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沧海

第五十三章 小白楼(二轮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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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南边,是一大片农村,再往南就是一片山了。我们这里素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说法,反正全是丘岭山脉,本市特色泉多山多。不过车子没往村庄里拐,到了路旁的独立一个大院,写着什么什么机械厂,厂里有个粉刷的很白的小白楼。

我在这里待了半天时间,中间还允许我通话,给父母打了电话,按他们说的谎称自己去同学家了。这时候已经不是张佳来跟我聊了,换了我对面三男一女,年龄各不相同,有的威严有的和煦,但看起来都挺有文化的。

据他们说,原来林驷停靠日本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大使馆,并由密线给国内送去了交付给麦国军方同样的信息和培养基。

我能想象到一郎痛苦的表情,那本就不多的实验生物,又被瓜分走了不少,我不禁笑了。对方给我出示了照片,我认识上面还有一郎的标记,看来他们没骗我。

他们没提自己是什么部门的,但很善意的表明了来意,就是需要多方线索,哪怕我这种外行,来完善一些信息。我还是动了一点小心思,怕这是有人诈我,毕竟刘福究竟为谁效力我说不清,但能对付林驷的,能是一般人吗?人家想糊弄我,从我嘴里套话太简单了。

我言称自己可能不干了,对方显然有些意外。我也下定决心,只要不确定他们的身份,我能不说就不说,当然如果对方来硬的,我就立刻招了。

也是我想多了,他们没有动手,看出我的疑虑后,说出了已掌握的情况。和我知道的基本一致,看来果真是让我来补充信息的。反正我已经用我的智商尽力判断了,真被糊弄我也没办法。

我开始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讲了起来,他们很满意,说我讲了两个他们不知道的细节,并反复盘问,以确定不是记忆错误,虽然这两点在我看起来真的无关痛痒。

中间看起来为首的老者合上了笔记本:“那情况我们先了解到这里,放心,除了我们,应该没人会再找你了。刚才谁接你来的,他应该给你留了联系方式,你有什么困难和想法找他就行。”

“我能问一下你们是谁吗?”

“保密,不好意思。”老者说着笑了笑,随后又说:“其实如果不是林驷公开你的信息,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你,因为他用了一些手段,你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归国人员而已。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在海螺号上工作了?”

我摇摇头:“我还没想好,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冒险的生活。”

“哈哈哈,你很聪明,但你没说实话,我们四个里面可有测谎专家。”老头笑了:“不过没事儿,这不重要,我希望你能继续上船工作,并向我们提供情报,但我们会尊重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重新回到海螺号上,这个可以给林驷说,他是位值得信赖的同志。”

我离开了小白楼,还是张佳送我回去的,他那个同伴不知道去哪儿了。张佳也说,有事儿找他就行,以后说不定还有啥细节需要了解的,可能还会来麻烦我。

我应和着,心里却在想,林驷到底是干啥的。不过那个老者说林驷值得信赖时,我差点笑出来,不知道测谎专家看出来没有。

他们描述了很多关键点,但有两个地方没说,于是我也没讲。一个是刘福的事儿,一个是我做梦的事情。我才不会自找麻烦呢,所以干脆也没说,他们也没问。

至于他们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反正不是一般人,对我来说就像鬼神,敬而远之就好。

加上路上的时间,这一晃就是下班的点了,今天的银行是去不成了。

“老蒋?!”车子刚停在我家楼下,有人就敲了敲玻璃。

我说是敬而远之,实际还是好奇的,小白楼里的人我不想接触,可从张佳这里我觉得还是可以旁敲侧击下的。路上我们俩聊的不错,他没说现在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以前是刑警,后来被调走了。

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说明刚才那帮人应该代表着国家。想想也是,幽冥古船的秘密,连麦国军方都要插手,我们国家怎么可能没动作。刚想再问,车玻璃就被人敲响了,还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一扭头这不邓超吗?

“你有朋友在啊,你先忙,有事儿我打你家电话,你也可以找我。”张佳说着。

道别下车,站在了朋友面前。邓超是我高中同学,也算是发小,初中高中都在一所学校。我们都叫他小超,他家跟我家隔着一条马路,他看着远去的桑塔纳嘀咕着:“单位的车?”

“没,我昨天刚回来。”

“嘿,我就说嘛,怎么老蒋你回来了也不联系我们。麦国咋样,快给我讲讲。”邓超一脸的好奇。

我们到底是没站在大街上聊,找了个苍蝇小馆,炒了仨菜一人一杯扎啤,也不为吃饭就是闲聊。我当然没讲海螺号的事情,说了说在那边求学和一点有趣的故事,只是说现在工作结束了回国谋个差事。

邓超现在在银行工作,也是家里托人托关系办进去的。他说道:“海归学子,虽然不如前两年了,但还是挺香的。要进机关国企那就得找人,要进私企,那就别在咱这里混了,咱们这儿死气沉沉的,还得往南方去。”

“这个我还得考虑考虑,对了,我今天正好要去你那里办业务呢。”我问道,恰巧邓超在boc工作,目前我也只能去那里和邮政办理海外汇款业务。

邓超听完我的需求,说道:“这两年改制,看来这是你出国后第一次往国内汇款,所以不太清楚。至于兑汇好说,明天我上班了帮你办,有多少?”

“一万三千六百多吧。”

邓超点点头:“汇率可能和你知道的民间汇率不太一样,明天具体再看,不一定是你算的一万三千多。不过还真不少,你小子在外面不是上学吗?大洋彼岸的钱真这么好赚?”

我想了半天,觉得解释是炫富,不解释明天万一不好办,于是说道:“是一万三千多美刀。”

“多少?!”邓超大吃一惊。

老贝给了我两千美刀,我在船上没花钱的地方,也就中间跟梁程茹在倭国时花了一些,但当时她给我下套,让我去了赌场,我又赢了一万多。船员们多爱赌博打牌,因为海上生活实在无聊,但他们刚开始不信邪,后来发现我会算牌,就再也不跟我打了,钱也变成了一万三千多。

当时回国时我想过直接汇回来,但国外汇款有手续费,算一算还不如带回来在海关填个申报表合适,反正钱都是好来的,又不是赃款。

邓超倒没追问钱哪里来的,只说我发了云云。想想也是,现在好工作也就五六百七八百,而一个月三四百的工作比比皆是,很多下岗职工连这个钱都没有。人均工资五百的省城,平均线是很多人无法逾越的鸿沟。

邓超觉得我发了,我其实也觉得自己发了,虽然这是卖命的钱。当知道我也不用取多少的时候,他就更高兴了,因为他有存款任务,希望我能把钱存在他们那里。

“你国外汇款有多少?”邓超说着站了起来:“你等等,我扶着墙听,我怕张过去。”

按照合约,我现在还没工作到期,账面上只有半年薪的一半预付,是2.5w美刀。我说了,邓超翻了翻白眼:“我靠,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请我吃这个?咱不说玉泉森信吧,聚丰德总是要的吧?现在虽然没有外汇票了,但外汇也是要争取的。到时候我们行有了外汇,还有了存款,我去,兄弟,我这一年任务完成了,今年指标就靠你了!”

邓超强烈要求我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就在后天,是班里一位同学组织的,因为我在国外,相当于失联状态,所以并没有人通知我,

我让他给组织者说一声,然后约好明天银行见。当天回家,爸妈还在我刚刚回国的兴奋当中,不过看着妈那一搭手写账本,我还是让她停止工作,并说了带着美刀回来的事。

我起初不说,是怕他们追问咋来的,但看他们还想给我攒钱娶媳妇,就只能说了出来。果然遭到了一通盘问,我只能说我其实还有合约,是个海外船业公司的律师,但不想干了,至于年薪我只说了两万五美刀,也并没有讲有多么危险。

母亲说不想干就不干了,但父亲却觉得男人应该以事业为主,毕竟这么好的工作国内不好找,也没有这么高的薪资。为此,二老发生了激烈的辩论,但满满的都是幸福与骄傲,还有当时究竟是谁力挽狂澜,决定让我毕业后出国深造的英明神武。

次日,我怕被偷,打了一辆黄面包出租车直奔银行。boc是第一大行,窗明几净气派非凡,门口还有俩大石狮子。我说了找邓超,过了很久他才出来,而且看那神态带着难色。

“老蒋,那啥,咱们出去说。”他拉了拉我。

我点点头,突然感觉有人在看我。自从在海螺号上回来后,我对危险和不善有着敏锐的感知,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生死后的提高,比如昨天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小偷。

我循着感觉看去,有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正站在大堂柱子后的一个拐角处看着我,他个子不高,四十来岁,戴个金丝边眼镜,他发现了我注意到他,随后一愣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臂。

“看什么呢?”邓超说着也看过去,随后就拉的我更紧了:“快点,快点,咱们出去说。”

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但还是跟着邓超出去了。然后我就知道了,实际上在船长林驷跟我第一次约谈后,全部的半年薪就打到了账户上。我都不需要提供清算号和汇款单,我账户里应该已经有扣除手续费后的款项了。

可现在,这笔钱被人挪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