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伤的士卒再次包扎了伤口。听到军令,精兵们再次勇猛地冲向楚军后军。
楚军后军已经从打击中清醒过来,建立起了防御阵型,依仗兵器之利,生生挡住了秦军精兵攻击。
第二天,楚军中军和前军掉头回来,增援后军,与秦军相持。
两军弩阵互怼,互有伤亡。王翦下令大军有序后撤,与楚军拉开一段距离。当晚,楚军撤走。
蒙骜、蒙武主张连夜追击。
王翦不同意。
蒙骜问道:
“前日追击,为何现在不紧追?”
王翦道:
“前日大军追击是因为楚军懈怠,士卒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回家乡,所以可以乘其不备,达成偷袭的战果。如今楚军撤军,必定留了后手,我军如果追击,必定遭遇楚军伏兵。”
秦军因此按兵不动,派出斥候侦擦。果然,斥候发现了前面的伏兵。在楚军伏兵撤走后,秦军再次盯上楚军后军,只要有机会,就上去咬一口。
秦楚两军一撤一追,来到了楚国南部最大的城:会稽。
会稽郡因会稽山得名。《史记》记载:
“或言禹会诸侯江南,计功而崩,因葬焉,命曰会稽。会稽者,会计也”。
《越绝书·外传记地传》写道:
“禹始也,忧民救水,到大越,上茅山,大会计,爵有德,封有功,更名茅山曰会稽。”
会稽人王充在《论衡·书虚篇》中引吴君高之语:
“会稽本山名。夏禹巡狩,会计于此山,因以郡名,故曰会稽。”
《史记·勾践世家》中记载,夏帝少康之庶子无余封于会稽,为越国之始祖。战国后期,楚国灭越国,杀越王无强,占据江东。越国王族分散于会稽一带,自立为君长,臣服于楚国。
“此为大禹封功之地。”
王翦虽年少,但不亲狂:
“楚国南部残军已经陷入绝境。诸君务必努力,歼灭龟缩在会稽城内的残军之后,楚国南部大定,秦军即可会师往江西,与周天子师汇合,共灭楚国。”
会稽城乃江东第一大城,城中楚军及楚民有十余万。
王翦绕会稽城一周,检视一番后,说道:
“无需攻下会稽城,秦军只需围困,会稽自当陷落。”
王翦将五十余万秦军分成三路,分别由自己、蒙骜、蒙武统帅。自己亲自领二十余万精兵围困会稽城;蒙骜、蒙武各自率领十五万秦军从会稽城出发征讨楚国南部未曾降伏的地区。
半年之后,楚国南部除了会稽城,全部被征服。会稽城内粮食已经吃完。王翦派人将招降书绑在箭杆上射上城墙。楚军倒是硬气,宁死不降。
秦昭王已经督阵一年,下令王翦尽快攻下会稽,然后好渡过长江,挥师江西,彻底灭掉楚国。
王翦于是下令攻城。秦军围了会稽城半年,养的是身强体壮,攻城器械更是打造了数套。攻城车、云梯数量庞大。秦军推着攻城车、云梯就开始攻城。
楚军前几日就已经断粮,饿得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强弓根本就来不开,守城弩就更加不用说了。城墙上专门用来拉开守城弩的牛数月前就已经被杀来充作军粮,人力更加拉不开守城弩。
楚军眼睁睁看着秦军慢慢靠近会稽城城门、城墙。
“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一声叹息从江面上传来,委婉而悲凉。
“这是屈原的魂魄归来。”
《楚辞》随着江东六国被快速消灭,六国王室及贵族感受到了屈原亡国之恨,沦落为阶下囚或者被贬为庶民的他们此时与屈原投江时的无奈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在江东大地上广为流传。
蒙骜虽为武将,《楚辞》在耳边都听出茧来了。
“早知今日,为何当初酒池肉林!到了亡国之时,才想起当政时的昏庸无能。”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赵扶苏不在现场,不然,在会稽城下吟诵这句话,最是合适不过。
攻城车撞槌一下一下重重击在城门上,敌楼都在瑟瑟发抖。饿得快站不起来的楚军士卒只是凭借着最后一口勇气在拼死一击。
养精蓄锐已久的秦军从云梯底部鱼贯而上,从云梯顶部走到城墙上。第一批登城的都是秦军百长、屯长、什长、伍长中选出的精锐士官,作战勇猛不说,每人都穿了三层甲。
不要说此时守城楚军饿得快站不住,就算是吃饱喝足,斗志昂扬的楚军士卒也未必能够刺穿三层甲。
秦军一登城,城墙上所向披靡,人人皆可以一敌五。短短几个时辰,会稽城城墙被秦兵攻占。城门也在攻城车不屑撞击下被轰倒。
秦军涌入会稽城,楚军陷入巷战。饿了数天的楚军在城墙上的顽强抵抗已经耗尽了所有力量,接下来的巷战完全是单方面屠戮。
会稽城中十几万君民战斗到最后,竟无一人降秦。
王翦叹息:
“我本无意屠城,奈何楚人不降!”
一日一夜之后,会稽城陷,只有少量楚军从围三缺一的北门逃出。至此楚国南部全部被秦国攻占。
秦昭王大悦,命大军班师。
王翦进言:
“楚国尚有北部未灭,会稽城中走脱了一部分精锐,楚王也不在会稽城中。臣将愿领一支精兵追击,配合周天子大军灭楚。”
秦昭王已得楚国南部,但需要时间消化胜利果实。
楚国立国八百余年,楚民思楚,短时间内难以消除楚人对楚国的思念之情。需要大臣们谋划消化楚地楚民的国策出来。以周天子之力,楚国北部被攻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王翦见秦昭王在犹豫中,再次进言:
“大王与周天子有盟约,虽灭楚国南部,然而楚国北部依然还在,楚军还有实力。大王当趁着楚军尚未被周天子歼灭之前,派军渡江西助力周天子。如此当不失盟约大义。”
秦昭王被眼前少年所言惊醒:
“爱卿所言甚是!”
秦昭王令王翦在会稽城中稍作休整,之后率十万秦军精锐渡过长江,履行与周天子子楚之约,前往江西助力。
楚国都城寿春。
在收到秦军已经完全占领了楚国南部的信息之后,赵扶苏将横在长江两岸,防止楚国南北两部分联合的两支大军往回调。
吴起、魏无忌两人率领的大军和廉颇、乐乘两人率领的大军从长江岸边开始攻击楚国北部,逐城攻占,不能疏漏过任何一座城邑。
乐毅大军已经全线渡过淮河,重点进攻楚国都城寿春。
白起大军已经自西向东,基本将楚国打穿,前军斥候已经看到了东海。
“楚国南部已经被秦攻占,楚国北部也已经千疮百孔,周朝八十万大军将楚国北地分割成了十几个孤立的区域,彼此不能相顾。楚军精锐原都在南部,随着六十万秦军发动歼灭战,楚军精锐尽失。”
赵扶苏综合分析目前楚国的处境,灭楚只在旦夕之间。
“秦昭王使者到。”
洛阳城,秦国的特使前来叩见。
“秦王欲履行与周天子的盟约,将派出十万秦军精锐配合周天子大军,歼灭楚军。”
赵扶苏点头同意:
“寡人也希望我祖父能助我一臂之力。”
王翦、蒙骜、蒙武三位将军共同领军十万秦军精锐,渡过长江,直插寿春,与乐毅大军汇合,合围寿春,实施对楚国最后一击。
赵扶苏手握八十万大军,领军的都是战国末期战力最爆棚的名将,本可轻松平定楚国北部,但硬是拖了一年时间,将楚国北部各个城邑一一拿下,楚民都迁移到了超级运河沿线、洛阳郡两地。
一年时间,超级运河规划线以及该按照规划安置了开挖运河的领民,明渠段、水库段已经全线开工,隧洞也开始分段施工;洛阳郡则分配了足够开发田林的领民,整个郡都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粮食生产。
洛阳郡的手工业者数量急剧增长,炼钢技术随着楚国炼钢大师的加入,不论质量还是数量都得到巨大提升,周朝国力不但在灭楚之战期间没有减弱,反而在灭楚过程中飞速增强。
新分封的诸侯已经累计有两千多,赵扶苏决定凑够三千诸侯,在华夏的各个方向上都要分封诸侯国。西周周武王分封了八百诸侯,如今都已经成长成一个整体。然而七国之外还有大片的领土。
赵扶苏将效仿周武王,再次进行开疆扩土。
“只是不知道这次分封的三千诸侯,什么时候能够再次成长成为一个整体。”
打下楚国国都寿春这个荣耀,赵扶苏还是想留给秦王。自己毕竟穿越而来,历史不能改变得太离谱,提前三十多年一统六国已经是逆天之举,不能连统一六国的功劳都给抢了。不然会遭天谴的。
周朝大军按照赵扶苏的布置,在楚国北部各地打酱油,打下除了寿春的其他所有城邑,迁走所有领民,让寿春彻底成为一座孤城。
秦军精锐来到寿春城下后,开始打造攻城器械。乐毅大军只是部分围困住寿春,寿春城内的楚民甚至可以出城寻找食物、砍柴。随着秦军到来,寿春被彻底围死。
赵扶苏还是下达了空出寿春南门不必围死的命令。
“留守在寿春城中的都是楚民中的精英,不能因为围城把这批精英给一锅端了。炼钢大师、织锦大师、烧瓷大师等等,都是让寡人垂涎的人才,诸位将军一定要把他们好好地保留下来。”
众将得了命令,自然不会很严格地围城。寿春城中不断有领民逃亡,感于周天子恩德的楚民不少,纷纷投奔到洛阳。
赵扶苏怕逃出寿春的楚民饿死,更是一路设下了布施粥棚,让他们能或者赶到洛阳。
楚民们一路沐浴周天子恩泽,心中自然感激周天子,周朝的威望在领民中逐渐建立起来。
“楚国本就是周朝分封的,楚国自立是对周朝的背叛!”
楚民终于开窍了,楚国贵族更是喊出了那句归心名言: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
至于屈原什么的,为什么不辅佐周天子呢?如果屈原辅佐的是周天子,不就不用投江了么!
周朝的礼乐制度,随着周天子令在八百诸侯的领地上广为传颂,开始重新生根发芽。楚国贵族在接受到新的封地之时,对周天子的感激之情更是达到顶峰,哭着拜倒在洛阳王宫朝堂之上:
“臣等必不辱周天子重任,到新封地后必将向外拓展领地,征服四夷,传播周礼。”
楚国自春秋开始,到战国末期,吞并了六十一个诸侯,赵扶苏分封的新诸侯也最多,还有很多蚩尤的后裔也被分封为新诸侯,封地都在西南边陲。
“西南丛林密布,瘴气缭绕,蚩尤后裔有独特的丛林生存之道,希望他们能在西南丛林之地大刀阔斧地抢占地盘,将周礼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楚军精锐已经被王翦消灭,寿春守备的大军只是普通楚军,在秦军正式发起攻城行动时,挡不住秦军锋芒。
寿春守城大战没有想象中的残酷。楚军在粮草充足的前提下,输于勇猛。攻城的秦军皆是百战之士官,近战经验和武力都不是普通楚军能对抗得了的。
秦军登上城墙后,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楚军兵败如山倒,纷纷从城墙上逃跑,从没有被围住的南城门逃出寿春。
楚王坚持不逃亡,呆在楚王宫里,束手待毙。
攻占了城墙的秦军打开了城门,城外大军蜂拥而入,楚军大势已去,士卒们丢下军官,甚至脱掉了盔甲、战衣,躲到百姓家中,换了百姓衣服,逃出南门。
王翦大军没费多大力就将楚王宫攻破,俘虏了楚王。
赵扶苏自然厚待楚王,将楚王分封到琉球岛。
《全球帝国图》未有动静。赵扶苏觉得奇怪,每灭一国,宝图都会给奖励。
“难道楚国未灭?”
赵扶苏疑惑。
“楚国连一块地盘都没有了,所有城邑全部被攻占,楚国北部甚至连楚民都被迁移干净。楚国南部也尽归秦国,为什么楚国还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