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彻底黑了,县衙行馆另一端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吓得女人们不住地哆嗦。
此时,在县衙一处偏僻的角落,一道黑影爬上围墙,然后跳了出去,冲进黑暗中。
敲门声传来时,诸葛川与雷玉龙,雷玉双正坐在院子里聊天,米儿在一边伺候着。
年底铁坊的活多,长工们刚刚忙活完,回到院子里睡下。
听到敲门声,披了粗布褂子,起身开门。
这么晚了来了访客,诸葛川和米儿都觉得意外,但先猜到的是苏小婉。
米儿也跑到大门口,先抱住冲过来的大元帅,然后与长工一起打开门。
米儿看到闫老三喘着气站在门口,很是意外。刚要开口问好,但闫老三先一步侧身挤进门里,然后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哎?三哥来了?”诸葛川盯着门口,看到进来的人是闫老三,也很意外,赶忙打招呼。
闫老三跑进院子,径直冲向诸葛川。
米儿关了门,跟进来,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古怪。
“三哥怎么不早点来,老弟要成亲了,我们在这里几天了不见你,你过来大家喝一杯啊?”雷玉龙起身笑着埋怨他。
“三哥好。”雷玉双跟着起身问好。
“先不说这个,出事儿了老弟。”闫老三没有回礼,而是跑到诸葛川身前,俯下身喘着粗气,挥手说道。
“怎么了三哥,出什么事儿了?”诸葛川看他那焦急的神情,知道有问题。
雷玉龙和雷玉双对视了一眼,不再作声。
“诸葛家要遭难了,兄弟你快跑。”闫老三先说了这么一句。
“啊?”跟过来的米儿惊得掩住口。
雷玉龙和雷玉双又对视了一眼。
“你慢慢说,三哥,怎么回事?”诸葛川盯着闫老三问道。
“二爷死在了县衙,李大人早回了京城,县衙里来了个广德侯,要对付你们诸葛家。”闫老三解释了一通。
“二伯死了?三哥此话当真?”消息太过突然,让诸葛川一时难以接受。
“千真万确,是二爷的那个女人亲口告诉我的,她托我来送信。”闫老三说道。
“苏小婉?她怎么托到三哥头上了?”诸葛川觉得奇怪,暗想:若苏小婉知道了,应该自己来告诉消息才是啊。
“她被抓到县衙,正遇到我看守她,留的这些口信。她说看在之前,求你照顾好诸葛林,带他一起跑。这个是她留给诸葛林的,这个是她留给你的。”闫老三将苏小婉的华冠和步摇拿出来,放到了诸葛川手里。
诸葛川一眼就认出来,那确实是苏小婉的东西,紧紧握住问道:“她被关在县衙?”
“她,她也死了。”闫老三犹豫了一下,最后遵照苏小婉的话说了谎。闫老三知道,被关进那屋子的女人,会很凄惨,活下去的几率不高。
“啊!”诸葛川呆住了。
米儿也呆住了,愣了一会儿,赶忙过来扶住诸葛川的胳膊,虽然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安慰他,但紧紧握着他的胳膊,算作安慰。
“她怎么死的?我能去帮她收尸么?”诸葛川突然觉得心口被刺了一刀,诧异之后,疼痛才慢慢涌上来。
“这些你就别问了兄弟,县衙由那侯爷带来的金甲护卫守着,谁也进不去的。人已经死了,谁也没办法了,你快点跑吧。”闫老三劝解道。
“少爷,别难过,眼下顾着活人要紧。”米儿也提醒道。
“兄弟,我不能久留,县衙看着我们内务衙役,不让出来,我跳墙跑出来的,必须马上回去了,不然被抓住,我也危险。你听哥的话,快跑,那广德侯不是个东西,再晚,你就跑不了了。”闫老三拍着诸葛川的肩膀嘱咐又嘱咐。
“谢三哥冒死来送信,这份恩情,我诸葛川记下了。”诸葛川眼里含着泪,拱手施礼说道。
“都什么时候,咱们兄弟不需要这个,我回去了兄弟,快跑。”闫老三说完,转身跑出院子。
米儿跟上去帮他开门,送他。
闫老三又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将门推开一道缝,挤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三哥说的是真的?”雷玉龙问道。
“三哥肯定不会骗我,米儿说得对,要先顾活人,我要马上去通知爷爷,米儿你收拾东西,大哥和姐姐帮助米儿收拾,我先去爷爷那边商量对策,一会儿回来再说。”诸葛川拉起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交代道。
“我陪你跑一趟。”雷玉龙问道。
“别,大哥,你护着这院子。”诸葛川摇头说完,急匆匆跑了出去。
“少爷小心啊。”米儿嘱咐一句。
“小心些弟弟。”雷玉双也忙着嘱咐。
诸葛川绕开衙门口的那条街,从诸葛长虹家门口的那条街跑向东山。
经过诸葛长虹家门口时,再也忍不住,眼泪不停涌出来。
他没想到上一次与苏小婉的私会,竟然是诀别。
他知道成亲之后,二人只能断了来往,但一墙之隔,二人还可以偷偷想念着,如今阴阳相隔,他只能怀念这个深爱着自己的苦命的女人了。
此刻已经到了宵禁时间,按律法,所有人宵禁之后不许在街上走动,违者会被抓进大牢,拿不出罚银的,要充军发配。好在衙门的官差腾不出人手,所以只有更夫敲着锣巡街。
诸葛川听到锣声便躲起来,等更夫过去,再继续跑。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诸葛男府的守门人。
他不耐烦地问了一声谁。
“我,诸葛川,快开门。”诸葛川报了名字催促道。
“哎呀,大少爷。”守门人赶忙打开小门,让诸葛川进去了。
“快去通知爷爷,说我有要命的急事儿找他,去大殿。我先去找我娘。”诸葛川说完,跑向母亲的庭院。
铁坊的活最近很多,忙碌了一天的母亲已经睡下了。
听到院外的敲门声,琴儿披了件粗布斗篷跑出来开门,见到诸葛川愣住了。
“快叫我娘起身,来大殿,有要命的急事儿和爷爷一起商量。”诸葛川对琴儿说道。
“是少爷。”琴儿反应过来,匆匆返回房内。
大殿的油灯全都点上了,诸葛川跑进来时,只有下人在准备炭盆和茶水。
诸葛川在大殿来回踱步,不一会儿,母亲先赶过来。
“我儿,怎么大半夜过来?什么要命的急事?”母亲伸手招呼着问道。
“出事儿了娘,咱们诸葛家遭难了。”诸葛川擦了一下眼角,扑上去,拉着母亲的手说道。
“谁说诸葛家遭难了啊?”诸葛男的声音从大殿侧门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