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渊之眸3:罪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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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振华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不久之前,他和表弟发生了激烈争吵。

谭振华的表弟叫做郑金鹏,时年二十二岁,无业,初中毕业后一直没有工作,每天就是和社会闲散人员厮混,后来和别人打架,打坏了别人的眼睛,就跑了出来,投奔了谭振华。

谭振华给郑金鹏找了一份搬运工作。

起初,郑金鹏还是坚持上班,时间久了,他就不去了,开始和别人做生意,然后也是被骗,他找到谭振华帮忙,最后还是谭振华帮他还上了五千块钱欠款。

谭振华本以为郑金鹏会吃一堑长一智,没想到他变本加厉,四处找人借钱,最后更是赔个精光,欠了一屁股债。

半个多月前,郑金鹏找到谭振华,希望谭振华能够借钱帮他,谭振华不仅没有借钱,反倒将他臭骂一顿,骂他是臭狗屎,以后不要再来了,省得弄脏了自己的鞋子。

当时,郑金鹏还威胁谭振华说“别后悔,以后有你哭的时候”,随后,他就离开了。

谭振华还说,自那之后,郑金鹏就没有再来找过他了,加上工作和出差,他也把这件事忘了,如今谭雷雷莫名失踪,他又想起了这件事。

毕竟,当时他没有借钱给郑金鹏,郑金鹏也说过威胁的话。

谭振华表示,在意识到可能是郑金鹏拐走谭雷雷之后,他立刻前往郑金鹏租住的地方,那里已经上锁,附近邻居也说没有注意到郑金鹏。

结合之前关于谭雷雷离家原因的分析以及商店老板看到谭雷雷坐上那个男人的摩托车、郑金鹏失联等信息推测,郑金鹏确实具有作案嫌疑:

其一,具备作案动机。谭振华与其发生了冲突,且有言语辱骂,他也说过威胁的话语,如果出于报复目的,他完全具备诱拐或者伤害谭雷雷的动机。

其二,熟人作案。在之前的分析中,不管是诱拐还是伤害,都存在熟人作案的可能,尤其是伤害,基本上就是熟人作案,郑金鹏也属于熟人范围,作为谭雷雷的“表叔”,他完全有能力轻松带走谭雷雷。

其三,目前失联。谭雷雷失踪后,郑金鹏的突然离家失联又大大增加了作案嫌疑。

综上三点,郑金鹏确实具备重大作案嫌疑。

我看了看老队长:“如果就是郑金鹏拐走了谭雷雷,从目前谭振华没有接到任何信息来看,郑金鹏并不是为了要钱,他的目的就是报复。”

老队长凝重地说:“而且谭雷雷的生存状况很不乐观。”

邱楚义走到白色背景板前面,轻轻勾出“郑金鹏”的名字:“找到他,就找到谭雷雷了。”

在郑金鹏进入警方视野之后,老队长便及时调整侦破方向,寻找郑金鹏成了重中之重。

在深入走访摸排之后,我们也基本掌握了郑金鹏的行动轨迹:

郑金鹏确实和别人合伙做买卖赔了钱,为了还债,有人介绍他借了高利贷,他只是借了东家补西家,拆了东墙补西墙,高利贷债主也在不断找他追债。

他找到谭振华的时候,已经是走投无路,谭振华却没有借钱给他。

从这个角度分析,谭振华的拒绝和羞辱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希望,他出于报复目的拐走谭振华更加顺理成章了。

和郑金鹏有过联系的两个朋友表示,一周之前,他们最后一次见到郑金鹏,他被高利贷的追债人打断了胳膊,还是他们带他去了卫生室。

当时,郑金鹏确实说过要报复表哥谭振华的话。

也就是从那时候,他们就没有见过他了。

老队长也带我和邱楚义找到了郑金鹏借下高利贷的债主,对方表示他们也在找郑金鹏。

面对怀疑,负责追债的人说:“警察同志,我们就是正常的借钱追债,况且,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我们不会干那种杀人勾当,如果我们真的杀了人,借的钱就全打了水漂了。”

另外,我们也在郑金鹏的朋友那里了解到,之前,郑金鹏和一个按摩店小姐关系不错。

随后,我们找到了那个叫做蓓蓓的女孩。

她表示郑金鹏确实隔三差五过来找她,但是前一段时间,他过来了一次,说是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蓓蓓还说,郑金鹏对她还算不错,就是性子急,经常发脾气。

就在我们全力寻找郑金鹏的时候,谭雷雷却突然出现了。

只不过,出现的是他的尸体。

没错,谭雷雷死了。

那是在他离家失踪的第三天早上。

简单吃过早饭,我和邱楚义正准备和老队长出去,电话就打到了办公室。

打电话的是南郊派出所的指导员。

他表示,就在刚刚接到报警,在南郊雨花村村南的一个野塘里,两个野泳的孩子发现了塘里有一个麻袋。

他们发现麻袋很沉,以为里面有宝贝,就解开了绑在上面的绳扣,然后一只手臂就伸了出来。

袋子里竟然是一个死人。

两个孩子连忙游到塘边,连滚带爬地回家找了家长。

随后,一个孩子家长骑上车子跑到派出所报案,民警赶到后,发现死去的是一个十多岁的男孩。

接着,指导员就认出了,死去的男孩就是前两天全县范围搜找的那个叫做谭雷雷的孩子。

在办公室里,还放着统一印制的谭雷雷的大头照。

挂断电话,老队长面色凝重地说:“还是被害了。”

我和老队长一行人赶到南郊雨花村村南的那个野塘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村民,他们站在远处,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指导员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场情况,老队长一边听着,一边确认了尸体情况。

看到谭雷雷肿胀青紫的脸色,我忽然感到一种无形的悲伤。

两天前还和同学有说有笑,打游戏通关的孩子,此刻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湿热的草丛里,再也不会醒来了。

夕阳落在他的脸上,也落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见我怔怔地看向谭雷雷的尸体,邱楚义用胳膊杵了杵我的后背,我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邱楚义提醒道:“发什么呆,王队叫你呢!”

我快步走了过去,却仍旧忍不住回望。

装裹尸体的就是一个普通的麻袋,在将谭雷雷的尸体拖出袋子之后,我们发现了装在麻袋里的砖头。

老队长捡起一块砖头:“这应该是凶手自行带来的,并不属于这片野塘。”

我看向了老队长:“预谋作案?”

老队长微微颔首:“从携带砖头装入麻袋试图沉尸这个细节分析,确实很像预谋作案。”

除了砖头,老队长还在麻袋发现了碎石头。

这些碎石头和野塘边上草丛里的石块非常相近:“看来,他感觉那些砖头不够,又临时向里面加了很多碎石头,就是害怕尸体浮上来。”

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在袋内发现其他线索。

关于谭雷雷的尸体,虽然浸泡水中的时间最多两天,但是结合天气炎热,野塘潮湿等因素,他外露的双臂、手部以及双腿、足部的皮肤已经发生改变,出现了脱落。

即便尸体经过长时间的浸泡,脖颈处的勒痕仍旧依稀可见。

老队长轻轻摸了摸勒痕。

我提醒道:“他是被勒死的?”

与此同时,老队长在谭雷雷的腹部又发现了刀口:“腹部还有伤口,说明凶手使用了不止一种伤人手法。”

邱楚义感叹道:“又是勒脖子,又是刀刺,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也太残忍了。”

老队长也不禁点头:“他只是一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