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凡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片白色之中,当视线渐渐清晰后,这才看清楚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他的头还隐隐作痛,脑海里闪回般出现自己晕倒前的画面。荆岩怎么会模仿出妻子和儿子的声音?或许这根本不是模仿,而是……想到这里,叶一凡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他顾不得自己的伤,急忙的拔掉了身上的针头和导线,从病**爬了起来。
“你不要命了!”就在这个时候,谢妮推门而入,“赶快躺下。”。
叶一凡天不怕地不怕,不过看到这个“丫头”,却是有些头痛。
“你怎么来了?昨晚是你送我来医院的?”他模模糊糊仿佛记得曾在昏睡中听到谢妮的声音,但是却不敢肯定。
“还说呢,如果不是昨晚我跟在你后面,你早被荆岩打死了。”谢妮的脸上依旧带着怒容。
“荆岩在哪里?”叶一凡急忙问。
“在你隔壁病房……”
谢妮话还没说完,叶一凡就急忙往门外跑。
“站住,你急什么?他还昏迷着呢,有警员看守着。”谢妮一把拿住叶一凡。
叶一凡现在也是头重脚轻,被谢妮一拉差点摔倒。
“你先坐下来。”谢妮关切的扶住叶一凡,让他慢慢坐在病**。
叶一凡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谢妮,然后问道:“你……你是不是会法术?”
谢妮愣了一下,她想否认,可是看着叶一凡的眼神,她的神情却早已出卖了她。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她要瞒的人并不是叶一凡,按照母亲的说法,她唯一需要做到的是不能和对方直接交手而已。
叶一凡此时也并不觉得意外了,而是继续问道:“去月霜道观的,也是你?”
“是的,教我法术的人不允许我参合这些事情,为了帮你,我只有去找那些牛鼻子道士,可是没想到他们那么差劲!”谢妮一口气说道。她唯一隐瞒的是那个教她法术的人是她的母亲,她也不是存心要隐瞒,而是她的家事解释起来实在太过麻烦,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叶一凡闻言沉吟了片刻,看着谢妮非常慎重地问道:“你知道凶手是什么人吗?”
“如果知道我还会坐在这里吗!”谢妮对他这个问题有些不悦。
叶一凡见她生气了,也觉得有些愧疚,毕竟她做这许多事情,也是为了自己。
“这案子你还是别查了。”谢妮见他不说话了,于是又劝道,“这种案子你根本没办法办,就算让你找到凶手又怎么样?你怎么写结案报告?你怎么向领导汇报?你又怎么把对方绳之于法?人家不把你当疯子送进精神病院,你就算万幸了。公安局里没破的案子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
谢妮这一连串的问话,让叶一凡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真没有想那么多,他以前只想着怎么破案,可是谢妮所说的这些现实问题,也不由得他不去面对。他只感觉到浑身一阵冰凉,额头冒出冷汗。确实犹如谢妮所说,即使自己真的找到凶手,也不可能把他送上法庭,鸡仔和排骨的冤屈也无法洗刷。
叶一凡长叹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微微挺起胸膛,非常肯定的说道:“我要的是真相!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真是冥顽不灵!”谢妮见他态度坚决,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用,而且现在就算叶一凡不查,凶手也未必会罢手。
叶一凡苦笑道:“荆岩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被人下了移魂法,好在对方法力似乎不强,所以才很轻松就让我破了。”谢妮答应过鸡仔,所以她没有告诉叶一凡关于鸡仔的事情。
“什么是移魂法?”叶一凡关切的问道。
“这是一种邪术,简单点说就是可以附身,控制对方的身体。好比荆岩当时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完全被施法者控制。”
“我……我还听到莫云和叶超的声音……”叶一凡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
“你……你当真听到他们的声音?”哪知道谢妮瞪大了眼睛,她听到这件事的反应竟然比叶一凡还要大得多。
叶一凡闻言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们的声音,那声音绝对不是模仿出来的,仿佛他们还活着,就在身边对我说话。”
谢妮神情凝重的坐了下来,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叶一凡也看出她有些不对劲,看她又不说话,急忙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情?你快说啊!”
谢妮抬起头,看着叶一凡,欲言又止,不过她看到他焦虑的眼神,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云姐和小超的死恐怕不是意外……”
究竟是意外还是谋杀?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叶一凡。以前的他,深信科学与证据,虽然曾受到过威胁,但他不相信诅咒这种事情。妻儿死得蹊跷,但他一直没找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场事故是人为的。而现在,经历这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他对于那些超自然的东西在观念上已经能够接受。所以当听到谢妮这番话得时候,他心中的震动可想而知。
“你……你说他们的死不是意外?你说清楚一点!”
叶一凡跳了起来,一把抓住谢妮。
谢妮没想到叶一凡会这么激动,手臂被他抓得隐隐作痛。
“你先别激动,我告诉你就是了。”
叶一凡放开了谢妮,但呼吸却还依旧沉重,眼睛瞪着谢妮,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一般。
“有一种邪术叫做拘魂术,可以把死者的魂魄拘禁,并控制驱使,不过要施展这种法术必须是在死者死亡的一瞬间,换句话说,凶手必须清楚的知道死者死亡的时间和地点,提前做好准备,才能施展这种邪术。所以……”谢妮看见叶一凡痛苦的表情,知道自己没必要再继续说下去。
叶一凡握着拳头,额头上青筋毕现,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妻儿在死后竟然还饱受摧残和折磨,那种心痛,简直让他几乎一瞬间昏晕过去。但是他不能倒下,现在决不能倒下,他一定要救他们,这种强烈的信念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谢妮看着叶一凡脸上剧烈变化的神情,不由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叶一凡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不过他的嘴角还是渗出血来。
“我怀疑丽水别墅谋杀案和当年你办的那个案件有关联,当年你办那件案子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你详细说给我听听?”谢妮也从警多年,以她的直觉来看,丽水别墅谋杀案似乎还隐藏着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一凡被谢妮这么一问,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三年前自己侦办的那件血案。
三年前,昌阳市发生了一起连环奸杀案,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三名高中女生被人先奸后杀。虽然三名被奸杀的女生不是同一所高中,但是遇害经过都大致一样,都是晚自习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被凶手劫持。凶手作案目标明确,事前经过周密部署,手法干净利落,一时间令警方束手无策。而这个时候,负责侦办案件的叶一凡承受着空前的压力,他数次建议上级向媒体公布部分案情,让公众知情,以加强防范,避免给凶手作案的机会。但是上级部门却以维稳为由,认为发布案情会造成社会恐慌,要求对案件进行保密,并严禁市内任何媒体发布相关消息。
无奈之下,叶一凡只有带着手下,几乎是日夜不休,追查凶手。同时他也增加警力在各个学校周边巡逻,以防不测。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凶手会再次犯下血案的时候,凶手却仿佛人间蒸发了。案子也似乎成了悬案,找不到任何线索。
可是就在叶一凡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接到情报,在距离昌阳市一千多公里外的旭日市也发生了类似的连环奸杀案,根据那边警方发来的信息,狡猾的凶手极有可能跨省作案。为了查清实情,叶一凡得到消息的当天,就乘机赶往了旭日市。
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他详细查看了凶案现场和资料,发现凶手犯案的手法和在昌阳市奸杀案的手法几乎完全相同,可以确认两地发生的奸杀案是同一个凶手。不过唯一让人有些吃惊的是,这次凶手犯案却不像在昌阳市那般无懈可击,在一个死者的指甲里找到了凶手的皮肤纤维,应该是死者临死前奋力挣扎,而接触到凶手的皮肤。有了这一重大线索,案情的侦破立刻取得突破性进展,叶一凡连同当地警方,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警方对嫌疑人采取了二十四小时监视,终于等到一个晚上,嫌疑人外出犯案。
抓捕的过程非常顺利,在犯罪嫌疑人劫持一名女生的时候,警方一涌而出,逮住了他。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在回警局的路上,被两名警员看押的嫌疑犯竟然袭击民警,跳车逃走。
当时叶一凡正坐在后面一辆车上,前见面嫌犯跳车,立刻下车追捕。
公路左侧是山体岩石,右侧是一个大约七十五度的斜坡,坡下有一片密林。凶手似乎早有计划,毫不犹豫的跳下斜坡,飞奔着往密林冲去。
叶一凡为了抓到奸杀案的凶手,费尽心力,岂能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他紧跟在疑犯身后,跳下斜坡。
因为是在深夜,视线不佳,斜坡上又颇多碎石。叶一凡冲下斜坡,身上已是血痕道道。他见疑犯跑入了密林,便立刻掏出佩枪,也钻进了树林。
林中的视线更是差,不过好在这里灌木丛生,虽然容易隐蔽,但是却并不容易奔跑行走。叶一凡也不担心他能跑多远,顺着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追赶过去。
疑犯也发现自己每走一步都发出很大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尤其刺耳,反倒是躲在灌木丛中更加安全。想到这里,他连忙停下脚步,找了个隐僻的树丛,钻了进去。
果然,嫌犯一动不动,反而让叶一凡头痛,一下子就让他失去了追赶的方向。
而这个时候,陆陆续续也有其他警员从斜坡上慢慢走了下来。
叶一凡听见远处也慢慢有人走近树林的声音,这一下他却真着急起来。这些搜捕的警员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坏事,一旦他们走近,弄得四周到处都是声响,反而给嫌犯提供了逃跑的机会。
事不宜迟,他不能再这么耗下去,正所谓急中生智,他捡起脚下几块碎石,然后故作发现疑犯的样子,叫道:“不要跑……”
叶一凡说完,拿起手中的碎石,由近至远,一颗颗丢出去……跟着他自己也蹲下来,藏住身形。
疑犯听闻声音渐远,以为叶一凡走远,立刻探出头来,环顾四周,果然不见人影。而远处更多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也不敢逗留太久,立刻跳出来,往林外跑。
说时迟那是快,叶一凡早有准备,一听动静,不顾荆棘密布,立刻往声响处扑去。
果然看到一个人影往林外飞奔。
“站住!”叶一凡一边叫,一边向天空开枪鸣警,希望能震慑疑犯。
但是那身影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便又拔腿就跑。
这次叶一凡再不留情,往声响处,连续扣动扳机。
只听一声惨叫,疑犯被击中,瘫倒在地。
叶一凡连忙赶上前,看见疑犯背胸中枪,倒在地上。
疑犯手捂伤口,神色竟然有些茫然,看着叶一凡,张口说道:“不……不是我……”
叶一凡有些诧异,他开枪是已经压低枪口,希望打中疑犯的腿部,按道理绝无可能击中胸部位置。但他当时已无法多想,立刻俯下身抱住疑犯,脱下外套,用衣服帮疑犯按住伤口。
“你坚持住,我帮你叫救护车……”
他话音未落,疑犯的神情却突然大变,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叶一凡,然后竟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用阴森的语调说道:“我会让你的妻儿四分五裂……”
但他话未说完,就咽气了。
叶一凡抱着疑犯的尸体,只感觉背后脊梁升起一股寒气,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谢妮当年因为生了一场大病,所以没有参加那起案件,这时候听完叶一凡对当年那桩血案的讲诉,也不由觉得惊心动魄。
不过她思索了一会儿,对叶一凡说道:“当年你杀的疑犯,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手。”
“不可能!”叶一凡立刻反驳道,“DNA鉴定,死者指甲里的皮肤和死者完全吻合,而且我们逮捕他的时候,正是他犯案的时候,证据确凿,怎么可能不是他!”
谢妮摇摇头,说道:“如果这是一件普通案子,那么或许你说的没错,可是以你的描述和现在的状况来看,疑犯极有可能是被人控制的玩偶。而且不说其他的,还有一个令人十分不解的疑点,一个谨慎的凶犯,被死者抓伤竟会浑然不知?或者明知道可能留下线索而不去处理?又或者是一时大意?”
谢妮这些问题,叶一凡也曾考虑过,不过疑犯还来不及审讯就死了,一切都无法核实,而所有的证据又指向疑犯,他后来也没有多想了。如今谢妮再次提起,让他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如果真如谢妮所说,自己岂不是错杀无辜?
“我也是猜测,一切都还有待查实。”谢妮怕叶一凡自责,所以安慰他说道。
叶一凡却沉默不语,他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从众多零碎的事件中找出线索。
“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叶一凡知道自己的妻儿还在受人摆布,他一刻也不愿再耽误。
“你现在这种状况……”谢妮试图阻止叶一凡,可是当她看到叶一凡坚毅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阻止的,于是她改口说道:“让我来帮你,我会道术。”
叶一凡看着谢妮,犹豫了片刻,他并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怕连累她,不过眼下能帮上忙得除了她再不可能找到第二个人。
“谢谢你。”叶一凡终于点点头。
“你还和我客气什么!”谢妮见他答应,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现在你打算从哪里入手?”
“还有一个叫梁剑华的商人,曾经和案件中的死者农政红的老婆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想去找他问话。”叶一凡颔首说道。
月霜道观愁云密布,“一阳真人”突遭横祸惨死,令观中所有人都悲愤不已。
三位长老处理完“一阳真人”的后事,这才聚到一起商议如何处理“血道”的事情。
议事厅里三位长老围桌而坐,却都是一言不发。他们在这之前也曾讨论过,但是以“一阳道人”的本事都无法找出凶手,月霜道观此时虽然有心想出力,但也不知道安排谁才能担负重任。可是如果置之不理,那却更无法接受,先不说“血道”与月霜道观的渊源,就是“一阳真人”临终的嘱托也是非完成不可。
“我看也不用在多想了,我出山去!”长老玄风脾气急躁,耐不住这沉默,主动请缨。
可是他话刚出口,玄清和玄明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玄清更是说道:“我们平日里都是修习玄道,不过是讲经论法,符门道术一知半解,尚不如‘一阳真人’十分之一,去了不但帮不上忙,恐怕还给人家多添麻烦。”
玄风知道玄清说的是实情,但还是有些气愤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我们还是做缩头乌龟……”
玄明见他说得实在难听,立刻出口打断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个时候你还卖什么关子,有办法赶快说出来!”玄风急道。
“师弟有话不妨直说,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不用有所顾忌。”玄清也正色说道。
玄明闻言点点头,稍做沉吟后,直白说道:“我想为今之计只有请玄月出来。”
玄清和玄风都是大吃一惊,玄风更是连忙说道:“玄月十多年前犯禁,‘一阳真人’把他逐出道观,他现在能答应回来帮忙吗?”
原来月霜道观玄字辈的道人有四人,道号依次按照“清风明月”排下来,不过十多年前,玄月擅用禁法,惹出祸端,“一阳真人”一怒之下把他逐出道观。
“这点我也知道,但是玄月对符门道法最为在行,这方面恐怕犹比‘一阳道人’高上一筹,血道之事,恐怕非要他出面不可。”玄明解释道。
“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是这么多年了,玄月现在身在何方?”玄清说完,不由叹了一口气。
“师兄不必操心这事,玄月的去处我已知道。”玄明见师兄首肯,立刻面露喜色的说道。
鸡仔从逃狱出来奔走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虽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心里隐约还有些害怕,但当他一躺在**,便立刻睡着了。
一夜无梦……
清晨,他睡得正香,却突然被人从**拎了起来。
鸡仔半梦半醒之间,却看见是雪姨的冰冷面孔,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
“小鬼,快去刷牙洗脸,弄完后到院子里来找我。”雪姨丢下一句话就径自走了。
鸡仔摸着红红的耳朵,嘴上不说,心里却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个不停。
不过虽然心里骂,但是他却也不敢继续赖床,老老实实去卫生间洗漱。这房子虽然建在山里,但设施齐备,装修精致,倒也不输城市里的楼房。雪姨早已为他准备好新的牙刷和毛巾,放在洗漱台上让他自己用,甚至还有一套衣服、裤子和鞋袜也都放在了一旁挂架上,倒也细心。
鸡仔自小颠沛流离,吃饭睡觉都是四处打混,更没有人来细心照料他,突然看到这些,心里竟然伸出一阵温暖的感觉,对雪姨的怨恨不由少了几分。
这段时间,他被关在拘留所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霉味。平常不怎么爱干净的他,今天不但刷牙洗脸,还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新衣,顿时神清气爽。
鸡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操他奶奶的,看起来真像个学校里的‘兔儿仔’!”
虽然穿得像模像样了,但他嘴里还是改不了往日的流气。
他满脸笑容的走出屋子,看见雪姨正在院子里收拾那些花花草草。
昨天夜里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鸡仔现在环顾四周,只见院子里种满了杜鹃花,五颜六色,美不胜收。院子旁边则是茂密的果林,树上挂满了红灿灿的苹果。
“站着发什么呆,干活!”雪姨把身边的一个筐子扔到鸡仔的脚下,跟着又说道,“别指望在我这里白吃白喝,把苹果摘下来放筐里。”
鸡仔还没摘过苹果,一听让他干这事情,立刻来了兴趣。
“没问题!”他满口答应,拿起箩筐放到一颗苹果树下,而人就像猴子一样,“唰唰”两下就爬上了树。
他摘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在新衣服上擦了擦,就一口咬下去。
“恩,好吃,真甜!”他一边吃一边又摘了几个扔到树下的筐里,玩得不亦乐乎。
雪姨看到他古灵精怪的样子,冰冷的面孔上也不由得浮出一丝笑容,心里叹道:“孩子毕竟还是孩子。”
两个人忙了一整天,装了几十筐苹果,到了傍晚的时候,来了许多收果的商贩,把一筐筐苹果搬下了山。
原来雪姨把这山承包下来,种满了果树,她这里的苹果个大香甜,远近闻名,靠着卖果的收入,倒也成了富婆。
鸡仔看着雪姨手里一叠一叠的钞票,顿时眼睛放光。
“雪姨,收成不错啊?”忙了一天,鸡仔已经和雪姨混熟了,说起话来也随意了很多。
“小孩子,别把钱看那么重!”雪姨看他见钱眼开的样子,立刻训斥道。
“站着说话腰不痛,你是没过过穷日子,没钱真能把人给逼死!”鸡仔不屑的反驳。
雪姨听谢妮说过鸡仔的遭遇,知道他是个苦孩子,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骂他,转移话题说道:“累了一天,吃饭吧。”
鸡仔听到开饭,立刻把刚才的话题抛到九霄云外,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跳上了饭桌。
雪姨也难得再骂他,下了厨房。
没一会儿功夫,三菜一汤就摆上了桌子。
鸡仔一天都没吃顿正经饭,这个时候再不客气,反正他从来也没客气过,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雪姨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吃着,等到鸡仔吃饱喝足,打着饱嗝的时候,她却突然冒出一句话:“有的吃就多吃一点,吃一顿少一顿。”
鸡仔正在剔牙,听到这句话,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雪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姨放下碗筷,也不瞒他,说道:“你小命朝不保夕,我也未必保得住你。”
鸡仔这段时间遇上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可是雪姨说的话,他却不大明白。在他看来,现在不过是躲警察而已,就算警察找到这里,最多把他抓回去,难不成还要了我的命?
雪姨见鸡仔一脸迷惑的样子,相信他确实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于是问道:“你最近碰到不少怪事吧?”
“确实有两三件怪事。”鸡仔摸摸头,想起自己无缘无故成了杀人嫌犯,拘留所里奇怪的馒头,还有谢妮给他的符纸……这些事想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这些怪事难道会要我命么?”
雪姨点点头,说道:“凡是知道和参合进来的人,恐怕他都不会放过。”
“他?他是谁?”
“他自然就是杀人的真凶!”
“你知道凶手是谁?”鸡仔认真的问道。
雪姨却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普通人。”
鸡仔越听越迷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愣愣的看着雪姨。
雪姨也看着他,她早已拿定主意,打算把实情告诉这个孩子。
“不管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明白的,就好比今晚你吃的这餐饭。”雪姨拿起筷子,漫不经心的敲了敲饭桌。
鸡仔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桌的美味佳肴,竟然全部变成了玉米棒子。
“这……这……这是什么戏法?”鸡仔“唰”的一下,站到了椅子上,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就是天一道法,奇门幻术!”雪姨神色凌然,也站起身来,看着鸡仔继续说道,“这不过是雕虫小技,而真凶用的是道传禁法——‘血道’,杀人于无形,防不慎防!”
鸡仔目瞪口呆,想起自己在拘留所里差点自己把自己掐死的恐怖一幕,他还以为自己是被关久了,精神错乱,原来却是被邪术害的。
他本就没读什么书,再加上小孩心性,对这种奇谈没有先入为主的抗拒,立马就相信了雪姨所说的这些事情。
“那……他为什么要杀我?我一个小孩子,和他没怨没仇的,还帮他背了黑锅,他……他……”鸡仔一时间思维混乱,惊恐万分,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背黑锅?这个黑锅你背不起!原本如果你们没碰上,这事最多是个悬案,查无可查,可偏偏现在被你们两个孩子碰上,案子不能不查,越查麻烦只会越大,所以凶手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灭口,你们死了,便死无对证。公安局那边也不会没事找事,到时候把所有事情往你们身上一推,案子也就算结了。”说到这里,雪姨似乎又想起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么说,那现在排骨岂不是很危险?”鸡仔这时候却想起排骨,情急问道。
“你这小孩倒是讲义气,现在还能想到朋友。”雪姨这时倒真有些惊讶,这个小孩没受过良好的教育,一身痞子习气,不过本性倒是不坏,“你还是操心自己吧,他现在在拘留所反而最安全……不过事情越闹越大,对方又几次失手,一旦他恢复力量,恐怕你们都……”
“雪姨,你不是也会法术吗?难不成会怕他?”鸡仔拿起碗里的玉米棒,他虽然年纪小可是一点都不傻,既然谢妮把他带到这里来,眼前这个雪姨肯定有办法帮自己。
雪姨闻言却笑了起来。
“小鬼头,你想拖我下水,那是门都没有。我只不过是看在女儿的份上,暂时照顾你几天。”
哪知道鸡仔这时候也笑了起来,他从小在街头混,最是世故,察言观色也在行,一看雪姨的神情,就知道她嘴上虽然说得坚决,心里却恐怕又是另有想法。
他嬉皮笑脸的走到雪姨身边,拉住她的手,摆出小孩撒娇的神态说道:“我一看到雪姨,就知道您是当代侠女,绝不会见死不救。”
雪姨不理他那一套,甩开鸡仔的手,摆出一副冰冷的面孔。其实她心里早有想法,昨晚突然叫住女儿,并不完全是因为担心她处理不好这件事情,而是自己无意间看到这个小孩的后脑脑骨竟然是“三花聚顶”之相,这种人是天生学道法的奇才。正因为这样,她才起了挽留之意。
“你叫什么名字?”她突然问道。
“鸡……李雪。”鸡仔看她问得慎重,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对外人说出自己的真名。
“李雪?你这名字倒和我差不多,看来我们算是有点缘分,不过你父母怎么给你取个好像女孩的名字?”
“听我妈讲,生我的时候,下起了大雪,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想起自己的妈妈,鸡仔的眼神立刻暗淡下去,神情忧郁。
雪姨知道他一家的遭遇凄惨,也不由陪着他叹了口气。
“李雪,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是靠人保护的,你虽然小,但遭遇却不同于一般的小孩,要不被人欺负,就得自己有点本事。”
鸡仔闻言蒙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雪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