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哈尼族人以黑色为美,将黑色视作圣洁、高贵、吉祥,所以补蚌村寨的妇女,多穿着以黑色为基调的筒裙,筒裙上配有色彩斑斓的服饰。有些妇女还会在头部包裹青布头巾,包扎后套上一根钉满银泡的彩带,彩带两端缀有六束用毛线结成的彩穗。
事实上,当我们刚来到龙庭客栈的时候,龙老爷爷也穿着一件黑色的绵绸衣服。
而那具浸泡在南腊河里的女尸,就穿着这样的典型哈尼族筒裙,头上包裹着青布头巾。
舅舅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而庄秦则用手遮住了黄寰宇的眼睛,他们不想让我俩看到这悲惨的一幕。
刚才在小食店里,听到村民说南腊河边发现了一具被淹死的女尸,孟警官也暂时放弃了向上级报告的念头,先领着我们奔向了南腊河。
南腊河是澜沧江在国内的最后一条支流,而澜沧江向南奔流出国境线之后,就更名为湄公河。
南腊河并非直接流经补蚌村寨,在补蚌村寨与南腊河间,恰好夹着望天树景区售票处,售票处通往核心景区的那条马路,就是沿着南腊河修建的。
南腊河风光秀美,水面呈美丽的碧绿色,水面上漂浮着落叶与浮萍。许多干枯的树木,扎根在水底,但枯枝却伸出水面,形态千奇百怪。南腊河两岸,都是连绵不绝的热带雨林,蔓藤丛生,野芭蕉、各种巨树沿岸而生,当然,也少不了这里的特色树种——望天树。
那具女尸,就是在景区马路之下的南腊河中,这处河段,已经快要接近望天树的核心景区了。我们跟随报案的哈尼族村民,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才赶到了现场。
听报案的村民说,这具女尸是被几位午睡之后来钓鱼的补蚌村民发现的。
据村民介绍,这里几乎是南腊河最深的一段河流,大约有十多米深。水深的地方,鱼就肥,所以大伙儿都喜欢在这里钓鱼,据说在这儿能钓到一斤多重的野生鲫鱼呢。
那具女尸脸朝下漂浮在水面上,身上穿着哈尼族的民族服装。舅舅站在路基上,朝下观察了一下,对庄秦说:“尸体还没发胀,死亡时间应该没有多久,最多不超过一小时。”
虽然我不知道舅舅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但舅舅当了那么多年警察,又是刑警大队的副队长,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
女尸距离岸边尚有一段距离,所以村民无法直接从岸边打捞尸体。之前我曾经从景区刘经理那里听说过,从售票处抵达核心景区,除了可以乘坐电瓶车之外,也可以乘坐马达快艇沿水路前往。而他所指的水路,就是这段风光旖旎的南腊河。
孟警官忙着打电话,通知景区管理处赶快派遣马达快艇驶到河中央打捞尸体,要是尸体让河里的鱼咬了,那就不好了。
大约十分钟后,一辆电瓶车停在了我们身后的马路上。
下车的,是景区的那位刘经理。他见了我们,先打了个招呼,便冲着站在岸边的孟警官大声叫道:“再过几分钟,马达快艇就会开到这里来,你再稍微等一会儿。”
然后他长出了一口气,不无尴尬地对我们说:“幸好现在是下午时分,大部分游客都是中午之前抵达这儿,现在应该都在核心景区里玩耍。要是让游客见着淹死的尸体,那就糟糕了,不吉利。”
舅舅问:“刘经理,这段河流水很深吗?”
刘经理答道:“南腊河毕竟是澜沧江的支流,自然有深的地方,也有浅的地方。不过啊,如果不会水的人贸然下水,即使游泳池的浅水区,也有可能被淹死。”
几个来钓鱼的人则向刘经理抱怨:“河里发现了尸体,真不吉利呀,我们都不敢钓鱼了,害怕正好钓了咬过尸体的鱼。”
刘经理则安慰道:“没事,你们歇几天,南腊河的污染自我净化能力很强,我再让水库那边放放水,这段河水很快就会恢复得与以前一样干净。”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我们听到了“突突突”的马达轰鸣声。抬眼望去,只见一辆四人座的马达快艇正从售票处方向驶了过来。四个当地哈尼族小伙子,带着网兜、木棍,很快就驾船驶到那具女尸旁,他们掩着口鼻,用木棍和网兜缓慢移动尸体,花了足足半小时,才把面部朝下的尸体拖到岸边。
孟警官亲自把尸体从岸边抬到了岸上,然后将尸体翻了个身。他一边观察女尸,一边大声朝路基上的舅舅吼道:“死者大约二十七八岁,一米六左右,肤色白皙细嫩,指尖无长期体力劳动后留下的老茧痕迹,看样子并不像本地人。身上所穿的哈尼族女式筒裙,虽然被水泡过,但仍遍布多处污迹。”
舅舅与庄秦的脸色都变得严峻了起来。
孟警官又让附近看热闹的补蚌村民到岸边来辨认,经村民们确认,死者并非补蚌村里人,也不是附近克木人寨子里的居民。
舅舅朝孟警官吼道:“孟警官,麻烦你再看一看,在女尸所穿的哈尼族筒裙里,是否装有证实她身份的物品,比如身份证、手机。”
孟警官弯下腰,摸索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以激动的身影叫道:“有两个手机,其中一个手机上,还带着半截被拖拽断裂的手机链!”
被拖拽断裂的手机链?
在上官小商的尸体手腕上,也缠着手机链,会与这具女尸筒裙里的半截手机链属于同一条吗?
而孟警官也已经从周围的村民口中,证实这具女尸并非附近当地人。
那么,一个身穿当地服装的陌生人,岂不正符合我们之前在小食店里所讨论出来的结果吗?
这个淹死的女人,就是杀死上官小商的凶手?她怎么又会死在了河里呢?
很可惜,孟警官在女尸的筒裙里,没找到身份证、驾照之类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另外,那两个手机因为被水泡过,所以无法开机,暂时无法通过手机的通讯录,证实死者的身份。
孟警官回到路基上,拿出了电话,给他的上级赵警官打了个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
“哦,我想起来了,客栈那里没有手机信号——那台隐匿在暗处的手机信号屏蔽器仍在工作之中。”他喃喃地说道。
2
嘱咐刘经理派来的那四个哈尼族小伙子看守好这具女尸之后,孟警官请刘经理驾驶电瓶车,把我们送回补蚌村寨中。
在电瓶车上,黄寰宇有意无意向刘经理问起了赵乾坤在做什么。
刘经理撇撇嘴,道:“今天一大早,赵乾坤就结了房费,花钱包车请老邱送他去景洪了。大概他乘坐今天的航班,已经回了C城。哼,他根本不在乎失踪的杜小姐,也不把这当一回事。他还威胁我们,绝对不能把空中走廊上的失踪事件公布于众,否则就会控告我们管理失当,有安全隐患。唉,一个人如果真想自杀,我们哪怕管理得再严格,也会被钻了空子的。我猜,杜小姐自杀后,尸体被野兽拖走了。还有另一个可能,她在坠下的过程中,被树冠挡了几下,落到地上的时候并没死,但却因为强烈的刺激,引发精神错乱,于是在黑暗的雨林里胡乱行走,结果走到雨林深处的无人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了。唉,真是可怜啊。”
难怪今天一整天没见着我们的导游老邱,原来他送赵乾坤去景洪了。
而直到现在,刘经理还认为小DO是自杀的,而且现在凶多吉少。
我们当然不会多嘴多舌告诉他真相。
也正如小DO之前猜测过的那样,赵乾坤丝毫不会考虑小DO的死活,他只关心如何能挣到大钱。估计现在赵乾坤正在思考,如何向媒体介绍小DO为什么会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借口。
这样也好,媒体的风潮,总是持续不了多久,就会偃旗息鼓。娱乐圈里,每天都有新闻发生,小DO遁入空门的消息,只是沧海一粟罢了,在娱乐圈这个泛着恶臭的酱缸里,稍稍激起一点涟漪,但马上就会恢复宁静,兴不起一点波澜。
难道不是吗?话说前段时间被热炒的女星遁入空门事件,才过了不到两周时间,现在似乎已经再没有什么动静了。
而在车上,孟警官也关心了一下树皮衣失踪的案件。
很可惜,虽然景区放松了对旅游商店的监管,晚上只让那个小胖子保安在商店里睡觉,也叮嘱了小胖子就算听到动静,也要泰然处之不要轻举妄动,但还是根本没人送树皮衣回来。
“再等等吧,实在不行,那就另外请人去雨林深处的村寨,看能不能重金再收购一件见血封喉树皮做的树皮衣回来。”刘经理无奈地说道。
提到树皮衣后,庄秦又忽然有了兴趣,他向刘经理询问:“我看过地方志,在古代,这种见血封喉树制作的树皮衣,被哈尼族人当做了惩处坏人的刑具,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呀?”
刘经理答道:“好像是有这种说法,但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据我所知,哈尼族人在剥下见血封喉树的树皮之后,会在盐水里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会换水。四十九天之后,他们会拧干树皮,用小锤击打,再用石灰水与火灰水反复交替浸泡。然后,他们把树皮拿到河边,用流水冲刷干净。最后,晾干树皮,此时的树皮已经变得十分柔软,而且见血封喉树原本的毒素,也基本上被清洗殆尽。所以我觉得传说树皮衣是刑具,起码从剧毒这方面来考虑,是靠不住的。”
庄秦有点儿失望,如果树皮衣并非刑具,只是地方志里的以讹传讹,那么他在那篇《望天树杀人事件》里准备使用的桥段,就缺乏事实依据,经不起读者的考证。
当然啰,他这个能在小说里把凶手写成外星人的推理小说作家,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故事是否真有事实根据。
不过,当刘经理听说庄秦准备写一篇名为《望天树杀人事件》的恐怖小说时,不仅一点儿也没生气,还笑着说:“好啊,好啊,如果出版了,我们也可以从出版社购买一批回来,当做旅游商品来卖。哦,对了,庄秦老师,如果你的这本书能写出来,我们景区还真能给你支付一笔宣传费。哼哼,有作家特意为我们景区写本小说,这是好事啊!庄秦老师,你放心,这次的宣传费绝对不会再使用景区门票来抵扣了。”
“那……刘经理,我写的是一本恐怖小说啊……难道,你就不担心读者看了《望天树杀人事件》后,吓得不敢来这儿玩了吗?”
“哈哈,能够成为恐怖小说中的场景,也是一种噱头,值得宣传。庄秦老师,你快写吧,我拭目以待,等着你的大作出版。”
说着说着,电瓶车已经来到了补蚌村寨中。
这一次,刘经理下车,亲自送我们走入补蚌村寨中。因为有刘经理护送,寨子里的狗都没有吠叫。
因为得到了刘经理的大力支持,庄秦也显得兴致勃勃,在路上与刘经理商量起景区包销的数量,还有宣传费的多少。
哼,这死胖子又变回没品作家的原样了,一副贪财的模样,真让人鄙视。
3
孟警官很敬业,在客栈见到赵警官后,立刻将我们之前在小食店里讨论出来的结果,还有南腊河边发现的那具女尸,一起向赵警官进行了报告。
赵警官也雷厉风行地即刻让法医赶往南腊河边,对那具女尸进行全面而又细致的检查。
同时,赵警官也让一个得力精悍的手下钻进客栈一楼之下废弃的猪圈里,进行搜索。
这位警员是从墙根处种满鲜花的地方,钻进客栈底下的。当他们进入的时候,我和黄寰宇兴致勃勃地站在一旁观望。
本来当黄寰宇起初听说上官小商遇害身亡的时候,因为他与上官小商相熟,所以心里一直很难过。但当他在小食店里听完舅舅的推理之后,也认定上官小商其实与准备绑架他的罪犯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络,所以那种难过的心情顿时淡漠了许多。
警员钻进客栈之下时,我和黄寰宇也诧异地发现,原来这里有几丛花,已经渐渐开始蔫了。仔细一看,原来它们曾经被人连根拔起来,只不过随后又被人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的根茎藏在花丛之间,花朵则倚在其他鲜花的根茎上,所以以前并没被我们注意到。而西双版纳的日光充裕,即使其他地方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但望天树这儿却还是很热。经过一天日晒,那些被连根拔出的花朵开始枯萎,也是很自然的事。
由此我们也可以推断出,昨天夜里上官小商遇害的时候,果真有人曾经潜入废弃的猪圈中。那个该死的凶手,担心踩踏了鲜花会被人发现,于是小心翼翼地拔出几丛花,待他钻进去后又同样小心翼翼地恢复原状。
难怪上午庄秦围着客栈墙根走了一圈,却没发现这点破绽。
钻进猪圈的警员,手里拎着大号的手电筒,朝地底扫了一圈后,就立刻说道:“客栈下的空隙处,地底泥土很松软,有杂乱的脚印。所有脚印属于同一个人,很浅,脚码不大,应该是一个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女子留下的脚印。”
一米六?岂不正与南腊河边发现的那具女尸吻合?
旋即,警员又诧异地叫道:“咦,奇怪,这是个什么东西?”
孟警官大声询问:“你发现了什么东西?”
“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有点像电子元件,上面有个红色的亮点,正一闪一闪的。”
黄寰宇大叫道:“我知道那是什么!是手机信号屏蔽器!”
警员伸手取到那个黑色的小盒子,从鲜花的缝隙递给了孟警官。孟警官拨了上面标有“ON-OFF”的旋钮开关,红色亮点顿时熄灭了。然后他再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说道:“对,没错,真是手机信号屏蔽器。关了它之后,我的手机立刻就连接上网络了,还是满格信号。”
我们之前所做的推理,正一步一步得到验证,这也让我们大家格外兴奋。
4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舅舅和我、黄寰宇,再次被赵警官请进了客栈之中。赵警官开门见山,在会客室里径直向舅舅询问我们到西双版纳旅游的来意。
舅舅瞟了一眼正在会客室里上网的老网虫龙老爷爷,赵警官立刻会意,请龙老爷爷暂时到外面散散步。龙老爷爷也明白自己应该回避一下,于是连电脑都没关,就走出了客栈,和庄秦一起兴致勃勃地观赏着孟警官他们搜索废弃猪圈。
在这个时候,舅舅也没再向赵警官隐瞒我们的来意了。因为他看出赵警官绝非滥竽充数的草包警察,而是一位有经验的刑侦高手。再说现在我们的行踪已经曝露,也需要当地警方的帮助。
听舅舅讲述我们到西双版纳来的经过时,赵警官一直紧蹙着眉头。等舅舅全部说完之后,赵警官不由得语气沉重地问:“你们抵达景洪之后,上官小商和黄寰宇的手机就交到了你的手中。而且,你也改用了新的手机号码,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新号码?”
“是的。在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任何人的。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泄露我在这里的秘密。”
“那么,我建议你立刻打个电话给巨力集团的黄董事长,也就是黄寰宇的父亲。”
“有必要吗?”
“我觉得很有必要。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凶手为什么要杀上官小商?杀死上官小商,仅仅是为了灭口吗?如果还有别的目的呢?”
“别的目的?”舅舅有些不解。
赵警官循循善诱地说:“比方说,凶手杀死上官小商后,又用自己的手机从木头孔洞里伸入上官小商所住的客房里,朝着浑身是血的尸体拍了一张照片……”
“啊?!”舅舅大喊一声,立刻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打号码。
黄寰宇还一头雾水,他毕竟还是个小屁孩,我虽然只比他大三岁,也听出了赵警官的弦外之音。
凶手杀死上官小商后,又拍下照片。如果凶手以彩信的方式把这张照片发给黄寰宇的父亲,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黄董事长看到带自己儿子出行的私人助理死于非命,而他又联络不上我舅舅,他就会认为,儿子已经落入了绑匪手中。
但事实上,黄寰宇还安然无恙地与我们在一起。
所谓的绑匪,根本不用花费心思,对我们不利,绑走黄寰宇。他们只用杀死一个自己的同伙,就同样能够达到要挟黄董事长的目的。这个杀死上官小商的凶手,早就料定了舅舅要保守我们在望天树的秘密,只要黄寰宇处于自己的保护之中,就不会轻易给黄董事长打电话,所以凶手故意只对上官小商下手,却对黄寰宇不闻不问,没有对他的安危进行实质上的威胁。所以,舅舅即使在上官小商被杀的时候,也没打电话给黄董事长。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个时间差,对黄董事长进行了胁迫。
不过,舅舅并没有打通黄董事长的电话,对方关机了。
看来只有稍后再来联络黄寰宇的父亲了。
舅舅很感激赵警官,但赵警官却摆了摆手,说:“你不应该谢我,其实,我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我们勐腊公安局的技术人员,对于河边那具淹死女尸的身上发现的那两个手机,进行了抢救性的数据恢复。”
手机虽然被浸泡了,但手机的数据,都是存储在手机存储卡里,而并非手机本身。
勐腊的公安技术力量,用土办法拿吹风机吹干了两个手机的存储卡,然后放进其他手机里,很快就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数据资料。
在连有半截手机链的那个手机里,技术人员找到了一些短信记录。发件箱里,有我们几个人来到望天树的行踪全纪录。在收件箱里,则只有一个银行账号。而且这个银行账号的发送时间,正是昨天夜里,大约舅舅他们全体拉肚子上卫生间的时候。
在另一个手机里,短信发件箱里只有一条,就是那个银行账号。而在收件箱里,则全是第一个手机所发出来的短信。不过,在彩信发件箱里,技术人员则找到了令他们大吃一惊的东西。
那是一张图片,一个女人侧躺在地板上,神情痛苦,正垂死挣扎。一柄匕首插入她的胸膛中,在匕首的把柄上,还缠着一团棉花。
濒临死亡的女人,面孔清晰可见,正是与我们一起来到西双版纳的上官小商。
收件人名字,则显示为“巨力集团黄董”。
正是因为这条彩信,赵警官才紧急约见舅舅和我、黄寰宇,希望了解我们的真正来意,并让舅舅立刻给黄寰宇的父亲打电话。
事态真是越来越复杂了,我们却联络不上黄寰宇的父亲,真是让人心急。
我也沮丧地一屁股坐在龙老爷爷刚才曾经坐过的电脑前的沙发上,视线扫过电脑液晶屏时,我突然愣住了。
屏幕上的页面是某个门户网站的新闻栏目。
粗体套黑的标题上写着一行字:
景洪国际机场惊现不明身份双尸,疑情侣服毒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