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千秋比李越霆晚一天到达瑞士,这让他很是恼火,毕竟千面狐狸诡计多端,让人防不胜防。
他第一时间去了银行检查保险箱,工作人员的回复让他大感意外,因为并没有人来过,保险箱安然无恙。
冯千秋办理了各种手续,包括撤销那个挂失的程序,他心里恨不得把那只讨厌的狐狸大卸八块或者砍成十八段,然而并不知道李越霆前一秒正笑呵呵地看着走进银行,笑得很是欢畅。
他们在瑞士银行对面租用了一间民宅,架了望远镜,李越霆乔装去银行里转了一圈,回来笑容满面地对叶颜说:“我去,他们的安保简直太差了,我估计着吧,我要半夜进去撬了保险箱,都不能有人管。”
叶颜把目光收回来,不以为然地:“撬保险箱这种事对你来说太没技术含量了吧?”
李越霆打了个响指:“那是当然了!这回我们不动武,只动脑,看演技,必须让冯千秋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他把一旁衣架上的西装套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冲着叶颜阴阴笑了下,叶颜朝他挥挥手,叮嘱到:“小心点儿!”
说着自己先站起来,快步推门出去了。
十五分钟之后,李越霆化妆完毕,把自己装扮成个粗狂的留着络腮胡子的黑人。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把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弄得很黑,粘上了双眼皮之后眼睛放大了整整一圈,如果要是走在街上,叶颜觉得自己根本认不出来这人就是李越霆。
他说一口流利的英文,然而却不再是地道的旧金山口音,而带着一点布鲁克林混混的腔调。
银行的职员对他的态度很冷淡,因为面前的这位先生实在长相欠佳,说话粗鲁问题又多,她被问得心烦气躁,实在是很想把手上的文件都摔到那个人脸上去。
他要在银行开个保险箱用来存放自己的现金,放心不下又来回询问安保措施,用的还是英文,职员的英文一般,好多单词都听不懂,两个人对着比划了半天,这才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掉。
然而最后这位先生到准备签约的时候,竟然又反悔了!
他朝她摇摇手,只说自己还是不太放心,还是要回去考虑一下。
职员有点急了,刚想跟他理论几句,就看黑人先生起身甩了凳子就走,她上前顺手拉了他一把,李越霆心中得意,瞥了一眼旁边,冯千秋正从出口走出来,保镖还没来得及围上去。
他于是假装挣脱,身体侧过去,直接撞上旁边的凳子,只听咣当一声,他结结实实地摔了出去!
这一扑恰好扑在冯千秋脚下,摔了个四肢着地,飞快地在他的鞋子上粘了什么东西。
冯千秋顿时一愣,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皮箱往怀里抱,然而并没有察觉李越霆的小动作,他只确定对方似乎对他手中的东西并没有兴趣。
李越霆踉跄着爬起来,指着那银行职员说了一大串英文,意思似乎是“你们服务太差,我再也不想跟你们合作了之类”的云云。
说完狠狠瞪了她一眼,完全不管冯千秋,直接掉头大步走了。
冯千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原来只是个小插曲而已。不过他不敢放松,还是招呼保镖围过来保护好他,然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往外走去。
李越霆走出银行,迅速脱掉西装,露出里面的黑色连帽衫,低头钻进早已经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里。
叶颜戴上墨镜和口罩,然后迅速开车跟上了冯千秋的车。
李越霆已经开始在后座上重新给自己上伪装。他卸掉了身上的黑色,涂上一层深棕色,然后换上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戴上墨镜和耳机。
摇身一变就成了非常有型的保镖,而且跟冯千秋身边的那些保镖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再开快一点”,他对叶颜说:“千万不能跟丢了。”
叶颜点点头,把车速又加快了一些。
他们跟着冯千秋一路到了酒店,他为了安全,几乎是每天入住一个新酒店,害怕千面狐狸发现他的行踪。
李越霆把遥控器扔给叶颜,对她说:“等一下看我的手势行动。”
叶颜把车停在距离冯千秋的车不远的地方,保镖在帮他按电梯,有三个守在电梯口,另外三个护着他下车。李越霆和叶颜对望了一眼,推门下车,他手中拎着一个跟冯千秋一模一样的皮箱,悄悄隐蔽在另外一辆车的后面,朝着叶颜比了个Ok的手势。
叶颜当即立刻用力按下遥控上的按钮!
冯千秋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浓烟从他的脚下传来,他顿时站不稳,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手里的皮箱也因此脱手,他十分慌乱地四处摸索,语气慌乱:“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浓烟滚滚,立刻就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保镖们还是非常有职业素质,立刻聚集过来想要保护冯千秋,一时间只能看到大片的黑影,都是身穿黑西装的人。
冯千秋摸索到了皮箱的把手,于是赶紧拎过来,牢牢抱在怀中。
但是下一秒脸色立刻变了,怒吼到:“箱子被人换过了!是千面狐狸!”
叶颜的车犹如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穿过浓烟,李越霆单手抓着车门跳上车:“走!”
冯千秋奋力挥开面前的烟雾,却只看到那辆车飞快地拐出了停车场,追都追不上了。
他愤愤地把手里的皮箱扔在地上,却听到里面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他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竟然放着一部手机。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写的是:“嗨!有兴趣谈笔大生意吗?”
冯千秋不知道千面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毕竟刚到手的乐俑,根本连看都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人给直接抢了,他肚子里憋着一股火可是真的。于是连回复短信的语气都十分暴躁:“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越霆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车上悠闲地卸掉脸上和身上的伪装,叶颜悠闲地把车开去事先约定的地点跟向导会合,按照计划,他们会原路返回。
“你给冯千秋留手机干什么?”
叶颜不解李越霆的举动,李越霆笑眯眯地摆弄着手机写了一串英文,然后抬头解释:“当然是想要跟他谈些特别的合作了!”
他刻意把“特别”两个字咬得很重,叶颜对冯千秋此人非常厌恶,于是忍不住抱怨:“跟这种十恶不赦的人还有什么好合作的?!”
李越霆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十恶……不赦……他的罪名这么多啊?”
叶颜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我就是个比方!”
李越霆笑得很诚恳:“嗯,我知道这是个比方。我开个玩笑嘛!”
叶颜的语气很认真:“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到底出于什么打算要跟冯千秋谈合作,但是我非常不赞成你这种与虎谋皮的行为。”
李越霆轻松地露出一排白牙齿,无辜地笑着摊开手:“嘿!我冤枉啊!我并没有打老虎的皮的主意呀!”
叶颜又气又恼,但是还偏偏对他无可奈何:“李越霆你够了!我要不是在开车我一定揍得你满地找牙你信不信?我就是一个比方!比方!”
李越霆持续笑得十分诚恳:“嗯,我知道这是个比方。我开个玩笑嘛!”
叶颜愤怒地怒吼:“你丫的还没完了是吧!”
李越霆嘚瑟地秀出自己的一口大白牙,瞪圆了眼睛,朝着叶颜摇头晃了晃:“嘿嘿!我开个玩笑嘛!”
正好前方遇见一个红灯,叶颜把车停下来,转身作势挥拳头,李越霆跟见了鬼一样捂着自己的嘴巴,灵巧地把自己缩回车座里去继续捣鼓卸妆了。
叶颜用食指朝他点了点:“我看出来了,您是好久没陪我练咏春了,手痒了是吧?”
李越霆殷勤地赔笑:“格格大人明鉴,小的不敢。”
红灯又变成了绿灯,叶颜转头又把车开起来,不过还是被他这溜道的腔调给逗笑了:“您这最近又看什么电视剧了啊?别的没学会,宫里公公的腔调可真是学得个十成十呢!”
李越霆摸着头,在心中给自己比了个小树叉:转移话题功力一级棒,哦耶!
他笑道:“其实也没看什么,主要是为了了解点儿隋朝和唐朝的历史,我就顺便下载了些电视剧看看。”
开车也挺无聊的,讨论电视剧也算是一种解闷的方式,叶颜于是问李越霆:“你看的什么剧啊?《隋唐演义》还是《唐太宗李世民》?”
李越霆笑眯眯地否认:“哦不是啊!我看的是《武媚娘传奇》……”
“……”
叶颜眼前一黑,差点把车开到河里去。
果然李越霆先生的品位十年如一日,当年看《还珠格格》,现在看《武媚娘传奇》。
李越霆丝毫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还乐颠颠地跟叶颜推荐:“你看过没,真的挺好看的!”
叶颜崩溃地:“你怎么不看《唐明皇与杨贵妃》呢?”
李越霆好像完全没听出来她嫌弃的语气,非常认真地拿过电脑开始搜索:“唐明皇与杨贵妃?好看吗?讲什么的?”
叶颜觉得自己的脑子瞬间被一万只草泥马给踩了,她当即开始百科全书模式,发誓要用各种典故砸晕李越霆:“‘一骑红尘妃子笑’知道吗?‘三千宠爱在一身’听说过没?还有‘贵妃醉酒’、‘马嵬坡之变’、‘安史之乱’,对了,还有‘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白居易的《长恨歌》知不知道?”
李越霆满头黑线地把脸埋进手掌里:“……格格,我错了,咱们好好说话行吗?”
叶颜轻巧地耸耸肩:“哦!我就是开个玩笑。”
李越霆终于把短路的大脑接回来,捧着电脑泪光闪闪:“悲剧呀!”
叶颜这才很认真的说:“我觉得你现在恶补历史估计是来不及了,有这个时间,你还是研究一下乐俑到底跟唐代古墓有什么联系吧!”
李越霆把卸完妆留下的杂物装好扔在一边,然后仔细地戴上白手套,把箱子打开。
一组古旧的伎乐俑整齐地摆在箱子里,分为六格,共有六个不同造型,全部都是坐姿,手持各种乐器正在演奏,有琴、排箫、箜篌、琵琶等等,形态栩栩如生。
李越霆取了一只乐俑,小心地捧在手中观察,一边说道:“这应该是有名的坐部伎吧?”
对于李越霆的见多识广,叶颜已经见怪不怪,他虽然没什么文化造诣,偏偏对古玩文物很有研究,她想了想,说:“1959年,河南省安阳市北郊的张盛墓曾经出土过一组彩绘伎乐俑,也是坐部伎,一共八人,均头梳平髻,脑后插梳,长裙系于胸前,双带下垂。你看看你手里的,是不是也是这样?”
李越霆把乐俑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答道:“除了看不出是彩绘的,剩下的都一样。”
“不是彩绘的啊……”,叶颜琢磨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应该是年代久了,衣裙上的彩绘都已经脱落了。”
李越霆点点头:“有道理。不过,张盛又是谁?”
叶颜只好连着张盛一起解释:“他应该是个官二代,隋朝的时候被封为征虏将军、中散大夫,哦,就是一种官职,类似于现在的省长之类的再往上点儿吧!”
李越霆歪着头琢磨:“伎乐俑是隋代的,但金银器是唐代的,这两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他认真思考着,叶颜也不敢出声打扰他,半天忽然听到李越霆很大声地怪叫:“啊!”
叶颜急切地:“你想到了?”
李越霆把乐俑放回箱子里,低头四处去翻手机:“我忘了给冯千秋回短信了!”
叶颜一颗心差点没让他给晃飞出去:“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李越霆笑眯眯地按下“发送”,信心满满地对叶颜说:“别着急嘛!好戏才刚刚开始呢!既然我要破千门的倾天局,自然就要先找一个熟悉千门的合伙人了!”
叶颜神情渐渐肃穆起来:“你要利用冯千秋,去帮你破倾天局,打败小苏?”
李越霆帅气地打了个响指:“没错!既然他选了刘江帆,那么,我总要搭上一个冯千秋,这场比赛才够公平嘛!”
叶颜有些犹豫:“你说的是没错,可是冯千秋是什么人,你我都知道。除了陈昭,其他的五个人都死在他手里,你跟他合作……”
李越霆潇洒地抬手敲敲驾驶座的椅背:“喂!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可别忘了,我是什么人呀?”
叶颜又无奈地被他逗笑了:“您不是人,您是只狐狸,还是只修行千年,有九条尾巴的狐狸精!”
李越霆十分不解地摸摸头:“狐狸精不都是女的吗?也有男的?”
叶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当然有了!狐狸也有公有母,狐狸精当然也就可以有男有女啦!”
李越霆越想越觉得不对,眼珠子乱转,叶颜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这个古怪的表情,实在憋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李越霆看她笑得肩膀抽搐的模样,于是终于反应过来:“你骗我!”
“我没骗你啊!”
叶颜把车停在路边,远远地看到向导正在路边朝他们热情的招手,她特别开心,因为终于不用开车,可以跟李越霆尽情地打嘴仗了。
李越霆半信半疑地盯着叶颜看了一会儿,终于认命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一个空座来。
接下来的路途都是向导开车,两个人各自休息了一下,天黑之前入住了酒店。
下车时,李越霆已经给乐俑更换了箱子,虽然一上车的时候他就检查过了原来的箱子里并没有装追踪器设备,但是他还是觉得用冯千秋的东西实在是很别扭,所以在向导上车的时候,顺手就把原来的箱子给扔到路边去了。
酒店定的是个大套间,里外正好一人一间,李越霆关上门拉上窗帘就开始查红外线,确认安全之后才把乐俑规规矩矩地摆上桌子。
叶颜戴上白手套,好奇地看了会儿乐俑,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按照李越霆的计划,他们需要在柏林住一晚,然后第二天一早从柏林飞北京,再从北京飞西安,到潼关跟金冉还有李乐婷会合。
李越霆掰着手指头盘算时间,不由感叹:“看来未来两天都要在飞机上过了啊!这可太悲剧了!我得多下几集电视剧存着。”
“看来我们去西安的计划要提前了。”
叶颜把一个乐俑转过去,那是个正在奏琴的乐女,手机远远进近地比划着角度,一边感叹:“说好的五星级旅行啊!哎……就这么变成路过了。”
李越霆很认真地表示:“西安是一定要去的,我们可以等解决了正事儿之后,留在那儿多玩几天。”
叶颜问:“婷婷金冉他们有消息了吗?”
李越霆摇摇头:“没有,定位还在,看起来应该是山里的信号不怎么好,暂时联系不上。”
叶颜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两边儿有六个小时的时差,现在他们那边还是凌晨呢!我看我们还是明早再联系一下吧!”
李越霆戴了白手套,捧起乐俑开始端详:“可以确定是隋代的,跟张盛墓出土的那一组外观基本上差异不大,但是少了两个。”
叶颜抬手指指点点地数着数,笑道:“唐代的宫廷宴乐上,最多的坐部伎可以有十二个,不过陪葬的明器,一般六个到八个都是比较常见的。能有六个,看来,这个陪葬主人的级别也不低啊!”
李越霆把乐俑翻过来看:“难道说,古墓的主人也是个什么王侯之类的?”
叶颜过来检查另外一个乐俑,女乐师的表情似笑非笑,手中捧着排箫吹奏,她小心地一寸寸摸索着,忽然摸到什么,顿了一下:“咦?这是什么?”
李越霆正巧目光扫过,眼底光芒一亮,几乎是与此同时惊呼出声:“这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会心一笑。
叶颜迅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把乐俑放在一边,放大照片看去:“这应该是个……好像是字?”
李越霆立刻敏捷地把所有乐俑都翻过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每个乐俑底下都有几个小字。然而他看不懂繁体字,只能求助地看向叶颜。
叶颜辨认这种字体驾轻就熟,说:“你先把字都拍下来,有几个字不太清楚,等传到电脑上,我想办法复原一下。”
李越霆立刻殷勤地担当起了助理的角色。
叶颜找出纸笔,打开电脑,李越霆把拍好的照片传到电脑上,她打开了个软件放大,然后根据字迹和笔画逐步修复起来。
好在缺失的笔画并不多,叶颜一张图一张图地对着抄写,写完了把纸拎起来一抖,满脸诧异:“啊!易经?”
李越霆探头过去扫了一眼,整个人都凌乱了。
只见叶颜在纸上写的是:
火木未济 火地晋 天火同人 艮为山 地水师 泽水困
他收回脖子,悻悻摸着头说:“完全看不懂啊?”
叶颜用笔尖点点第一句:“周易,懂不懂?”
李越霆认真地摇摇头,叶颜又问:“九宫八卦,听说过没?”
“这个我知道,小说里有,八卦阵嘛!那种特别神奇的,能把人困在里面的阵法。”
提到这个李越霆立刻就有话了,叶颜说:“没错,就是那个。两个八卦里的卦象组合在一起,就是周易的一卦了。”
她抬手流利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卦象,指着它对李越霆说:“呐,这个叫‘乾为天’,上乾卦,下乾卦,乾卦就是三个横杠。”
李越霆看到上面六个直直的横杠,完全看不懂:“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叶颜知道李越霆会有这种反应,笑笑不理他,又找了张白纸,把各个卦象都画出来,她虽然对《周易》也算有点研究,不过记得不算太详细,这种关于详细卦象的内容还是需要再查一下,于是一边开电脑搜索查询,一边就陆续地都给画出来了。
火天大有 上离下乾
地则临 上坤下兑
风雷益 上巽下震
地山谦 上坤下艮
火水未济 上离下坎
泽地萃 上兑下坤
李越霆虽然不懂这是什么,但是刻在乐俑底下的,肯定是有关的东西,于是在一旁看得格外认真。
“不知道乐俑的排列顺序,又没有编号,不知道这些卦哪个在前哪个在后啊?”
他摸着鼻子思考:“这些到底是什么呢?”
叶颜在自己大脑的记忆库里筛选了一遍:“我从来没看过乐俑底下是带字的,单单在这套底下刻字,除非这些字别有用途。”
李越霆分析道:“如果是跟那个神秘的古墓有关,那么,要么是位置地图,要么是通关密码之类的。”
叶颜想了想:“我觉得还是通关密码比较靠谱,这要是位置地图,我觉得我们这辈子都找不到这座墓了。”
李越霆没说话,摘了手套去拿手机,他收到一个短信,拿出来看了看,笑道:“看来冯千秋的肺要被我气炸了。”
叶颜看都没看:“切!炸了才好呢!”
李越霆嘚瑟地伸手把屏幕放在叶颜面前晃晃:“看,我说的吧,这老家伙生气归生气,肯定还是会答应跟我合作的。乐俑在我手里不说,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对付得了苏云时?”
叶颜朝他泼冷水:“想拔老虎的牙,小心老虎把你给吃了!”
李越霆悠然地运指如飞,给冯千秋回复了三个字:“西安见。”
抬手朝着叶颜笑得很得意:“放心,我可是职业给老虎拔牙的,保管他一颗牙都不能剩下!”
叶颜开玩笑:“你还给别人拔牙呢,小心有人生气了把你牙都打掉了。”
李越霆挑眉:“谁敢?”
这时候叶颜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低头一看号码就乐了:“哎哟,敢的人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说着接了电话随手把免提也开了,李越霆诧异地看去,就听到一个清脆轻快地声音响起来:“嘿!叶颜姐姐,好久不见啦!”
这语调听起来有点熟悉,李越霆摸着头想了一下:“曹操?哦,不对,那貌似应该是个形容词。”
主要是这声音一听就是个女的。李越霆疑惑地目光飘向叶颜,她笑笑,抬手在纸上写了个“青”字,李越霆恍然大悟,接着又觉得有点头痛,柳青青那个机灵古怪的丫头怎么又来了?
“怎么老追着我们不放啊?”
李越霆做了个抱怨地口型,没敢出声,叶颜冲他摆摆手,笑道:“青青啊!怎么这个点儿还不睡觉?”
李越霆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当地时间晚上九点多,按照时差来说,国内应该是凌晨三点多的样子。
青青笑得很爽朗:“时差?哪有什么时差啊?现在才九点多,这么早睡什么觉啊?”
叶颜眉毛一挑,李越霆更是警觉,抢先一步开口问:“你也在瑞士?”
青青笑道:“哟?这么巧,大叔你也在啊!”
叶颜顿时差点笑得从椅子上翻下去:“大叔哈哈哈哈哈!”
李越霆真想冲到电话那头把青青小姑娘拎过来揍一顿,这时候青青又说话了:“我不在瑞士啦!我在柏林。”
叶颜立刻收敛了笑容,抬手刷刷在纸上写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她和李越霆对望了一眼,见他一脸不解,于是黯然又在旁边写了一行字解释:“她这个时候来,动机不纯。”
李越霆却笑起来,很诚恳的笑容:“这么巧啊?我们也是。”
青青故作惊讶:“那太巧了!正好我正无家可归呢,能求收留一晚上吗?”
李越霆笑眯眯地回答:“好啊,我们住在帝候大道的凯宾斯基,你现在过来,我们在楼下的餐厅等你吃夜宵。”
“好咧!我这就来!”
青青很开心地答应了:“拜拜叶颜姐姐,拜拜大叔!一会儿见!”
李越霆把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这丫头,我迟早要狠狠揍她一顿!”
叶颜疑惑地:“她这个时候过来……”
说着低头,目光扫过桌上的乐俑:“不会也是要打这些乐俑的主意吧?”
李越霆狡诈一笑:“如果她有这个本事的话,可以试一下。”
叶颜突然双手托腮朝他嫣然一笑:“小心阴沟里翻船啊!大……叔……”
她的尾音拖得很长,带着悠扬京味,又有些可爱俏皮。
李越霆突然撞进她眼波清澈**漾的神情中,有些失措地顿了顿,这才恢复过来,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叶颜的鼻尖:“你确定要叫我大叔?”
叶颜感觉鼻尖那一点皮肤灼热,空****的似乎还在想念肌肤紧贴的感觉,她愣了一下,李越霆忽然一下子靠过来,弯起眼睛与她直视,褐色的瞳孔里还带着些洒脱的笑意:“那样的话,婷婷就不能喊你‘大姐’,要喊你‘小侄女’了!”
叶颜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又突然找不到话接,两人各自保持着这个古怪的姿势,彼此对望。
叶颜觉得一颗心顿时变成了机关枪,就差突突突地扫射了。
李越霆笑着看她,眼底的光不减反增,明亮如同窗外皎洁的月光。
叶颜连耳朵尖都红透了,终于抢先把李越霆从面前推开,说:“不是要下楼去吃宵夜吗?”
李越霆伸了个懒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收拾桌上的乐俑:“走,我带你尝尝德国最好吃的猪脚和香肠!”
叶颜用手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回答:“我正在减肥,晚上要吃得清淡一点。”
李越霆手脚麻利地把东西锁进保险箱,笑呵呵地哄她:“没事儿,他们的香肠一般都会搭配酸菜。”
叶颜把抄写了字的那张纸用手机拍了照,然后仔细地折好,揣进自己的手包里,撇嘴作不高兴状:“我才不吃酸菜呢!”
李越霆认真举手,像个孩子似的:“不要紧,我吃酸菜!”
叶颜被他逗的忍不住笑,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餐厅的夜宵确实很丰富,还供应非常新鲜的德国啤酒,这让李越霆非常开心,不过他看了看餐牌最后还是给自己要了一杯橙汁当作饮料,一抬头就看到叶颜双手托腮望着自己,眼睛里泛着盈盈波光:“咦?酒鬼竟然转性喝橙汁啦!”
李越霆合上餐牌交给服务生,他的德语一般,用的是英文,交代了两句做法,然后这才笑眯眯地说:“明天还要赶飞机,我像是那么分不清轻重的人吗?”
叶颜似笑非笑地横他一眼,语气却好像是在撒娇:“你呀!”
李越霆干脆往桌上一趴,学着叶颜此时的动作回看她:“我怎么了?”
叶颜抬手点他鼻尖:“不!靠!谱!”
李越霆顺手把叶颜后撤的手拉住,看她手上那只透水白玉的镯子在手腕上一晃一晃,语气悠长地问:“哪里不靠谱?”
叶颜有点害羞,抽出手,娇嗔地拍了他的手背一下:“哪里都不靠谱!”
李越霆对叶颜的指责笑嘻嘻,轻轻摸着手背:“没有证据,你这是污蔑好吗?”
叶颜正想再说话,李越霆的目光突然转向门口,她随之看去,就见到柳青青戴着一副大号的墨镜,走路带风,穿着一身迷彩装扮,英姿飒爽地走进门来。
叶颜朝她挥手,柳青青摘下墨镜看去,顿时笑成一朵花。
欧洲的女人大部分身材都比较丰满,像叶颜和柳青青这种典型的东方面孔实在少见,再加上柳青青的着装实在太显眼,现场大部分男士的目光此时都齐刷刷移了过来,就看到叶颜站起来,与她热情地来了个贴面的拥抱。
李越霆一看柳青青就觉得头痛,心里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但是人到了面前还是要努力保持微笑:“嘿!来的挺快嘛!”
柳青青随手把长发拨到身后,挨着叶颜坐下:“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巧离这儿不太远。”
李越霆很绅士地问:“想吃点什么?”
柳青青很果断地去翻餐牌,一脸雀跃:“那我不客气啦!”
她喊来服务生,指着餐牌点了几样,李越霆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一旁看着,手握着杯子,指腹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着。
叶颜直来直去,李越霆有耐性耗着,她却没有,所以一开口就很直接地问:“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柳青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相册,随手点了一张图,扔在桌上:“有件东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李越霆把手机捡过来看了看,又递给叶颜,使了个古怪的眼色。
叶颜低头一看就知道李越霆那眼神儿是什么意思了,柳青青给他们的照片其实拍的是一本手札的翻拍,竖版繁体字,他能看得懂才怪。
不过这种东西对叶颜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她一目十行地看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看完立刻抬头,看向柳青青的目光里透着警觉:“这本手札,你是从哪里来的?”
柳青青嫣然一笑:“你们猜。”
李越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常无辜地问:“嘿两位,我还在这里好吗?”
叶颜对李越霆长话短说:“这是一本民国流传下来的手札,记载了当时军阀、古玩商人和日本人三方争夺一组隋朝乐俑的事情。传说,乐俑上记载着唐汾王宝藏的秘密。”
李越霆瞬间明白过来:“所以,其实不是古墓?而是宝藏?”
叶颜说:“手札上说,唐汾王是一个非常喜欢收藏古玩珍宝的人,甚至经常跟盗墓人混在一起,挖掘明器,那组隋朝乐俑,就是他的收藏品之一。”
李越霆诧异地问:“唐汾王是谁?”
叶颜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唐玄宗的一个亲戚吧?”
李越霆更诧异了:“还有你也不太清楚的事情?”
叶颜皱了下鼻子:“当然有,我又不是百科全书。”
李越霆立刻深情款款地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万能的百科全书。”
柳青青只觉得眼前噼里啪啦地冒火花,就算把墨镜戴上都一样会被闪瞎眼,忍无可忍地抗议:“喂!两位!我还在这里好嘛!”
李越霆非常绅士地欠身:“抱歉,听故事听得太投入了,所以把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给忘了。”
柳青青愤愤鼓起腮帮子,像只小猫:“大叔你现在这么说,很快就会后悔的!”
李越霆悠然一笑:“我们李家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叶颜很从容地补充了句:“嗯,就算字典里有也没关系。反正你也不会查字典。”
李越霆差点身子一歪眼前一黑跌出去,语气崩溃地:“喂!”
柳青青掩着嘴笑得东倒西歪。
服务生无视这一桌人大相径庭的表情,陆续开始上菜,大大小小的盘子摆满了桌。
柳青青自从饭菜上桌,眼里就再也没有了李越霆叶颜或者是她的手机,拎起餐具就开始埋头狂吃,那样子就跟这辈子从来没吃过饱饭一样。
叶颜一边把香肠切成薄片,一边继续给李越霆翻译手札上的内容:“安史之乱时,叛军攻破了潼关,围困长安,唐明皇李隆基带着杨贵妃,还有大批的皇亲国戚一起出逃。当时汾王正跟几个盗墓人一起勘探一座神秘的隋代古墓,收到要逃跑的消息,因为他府中收藏了很多珍宝文物不方便随身携带,又怕被叛军抢走,所以就匆忙地把这些东西都藏进了古墓里,然后就跑了。”
李越霆听得兴趣悠然:“‘安史之乱’我知道,你上次跟我说过,所以,汾王跑了,就再没回来,他收藏的那些东西,也就一直放在古墓里了,对吧?”
叶颜点点头,一边优雅地咀嚼着香肠,身边趴着一只刀叉齐飞,吃得极为热闹的柳青青。
李越霆瞪过去:“你开个价吧?”
柳青青把头从盘子里抬起来,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刀叉,比了个“二”的手势:“你能做到两件事,我就把这份手札给你。”
李越霆笑到:“手札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你给不给我,我都无所谓。我想知道的是,这份手札是谁的,你又是怎么拿到的,你送这个来给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青青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嘴,语调悠扬:“你能做到我说的两件事,我就回答你这些问题。”
李越霆摊手:“成交,请说吧!”
柳青青指着自己说:“第一件事,告诉我,我是谁。”
叶颜一愣,李越霆却笑了:“你是柳青青。”
柳青青也笑了:“柳青青又是谁?”
叶颜却疑惑了:“你姓柳……对啊,你姓柳。”
她想起初遇时,自己和李越霆都曾经做过一件事,那就是去摸柳青青的手,寻找对方的手上是否有着跟苏云时一样细小的伤痕,但因为没有找到伤痕,所以他们才对她的身份一直心存怀疑。
李越霆歪头看向叶颜,语气温柔:“看来,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叶颜迎上他坦**明亮的双眼,看到对方眼中肯定与赞许的神色,他们虽然没有交流过心中所想,但是在那一刻,他们都能确信彼此心中的想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叶颜看向柳青青,语气笃定起来:“你姓柳,你是柳远的女儿,苏云时的师妹。”
柳青青慢慢拍手:“很好。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们了。”
李越霆若有所思:“这手札,是千门的?”
柳青青答到:“这是千门首任明王展鸣亲笔写的,是他日常的札记。后来展家被灭门,这本手札几经辗转,后来第二任明王李云起继位时,又寻回了手札,并且将它和明王令一起,作为千门执掌者的信物传承。不过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传到这一代,只剩下了这几页。”
李越霆歪着头,单手扶额:“展鸣……李云起……这两个名字怎么总觉得之前在那里看过呢?”
叶颜敲桌子提醒他:“那本《八门传奇》里写过这两个人,李云起是展鸣不记名的弟子,后来娶了展鸣的女儿。”
李越霆恍然大悟:“哦……所以这手札,是小苏给你的。”
柳青青赞到:“看来苏哥哥说的没错,你确实挺聪明的!”
李越霆被小姑娘甜言蜜语一表扬顿时骄傲地尾巴都要翘上天了:“那是!这还用说吗?”
柳青青笑到:“那你猜猜,我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李越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你要乐俑?”
柳青青笑着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乐俑本来就是我的。”
李越霆顿时变了脸色,起身就往外走,柳青青笑眯眯地把他拉住,坐在那儿仰头看着他:“我第二个条件,就是今天这顿,要由你来结账。”
叶颜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李越霆已经板着脸甩开柳青青的手,掏出钱包,随手甩出一叠美金扔在桌上。
“苏云时来了。”
李越霆冷冷丢下这句,大步往外走去,叶颜恍然大悟:“调虎离山!”
两人赶回房间,一切如常,只是窗子开着,夜风轻柔地掀动窗帘,白色窗纱飘**起落,李越霆匆忙去开保险柜,但是输入密码却发现已经打不开了。
李越霆试了两次都显示密码错误,站起来,转身看到开着的窗,窗外夜色深沉,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回身一拳重重砸在保险箱上!
“砰”得一声巨响,但保险箱毕竟质地坚硬,完好无损,叶颜心痛地上前握着他的手查看,劝到:“你别这样……”
李越霆冷笑:“当年我们一起用这招找回了兽首,没想到现在,他竟然用这招来对付我!”
叶颜看到李越霆的手只是手背发红,没有伤口,这才完全放心下来,只能安慰:“反正,乐俑的秘密我们也已经知道了,他让柳青青带了汾王宝藏的线索给我们,把乐俑给他,也算是一物换一物吧?”
李越霆无奈地笑:“现在已经这样了,难道我还能说不给吗?”
这时候有人按响了门铃,柳青青的声音清脆悦耳:“嘿!现在,我能把我的东西拿走了吗?”
叶颜看向李越霆,他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去开门。
叶颜把门打开,把柳青青让进来,她笑眯眯地朝着李越霆挥了挥手:“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附赠一个消息给你,冯千秋设这个‘倾天局’,不只是为了明王之位,还想要找到宝藏,他的背后,有位QS公司的合伙人在提供支持,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对外的代号,叫做‘银狐’。”
李越霆神色顿时变了,与叶颜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那条银色的狐狸尾巴!”
柳青青笑着说:“没错。之前在新加坡,偷偷跟踪调查你们的那辆挂着银色狐狸尾巴吊坠的车,就是‘银狐’的。”
李越霆嘴角慢慢**,少有地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太好了!我正打算教训一下QS公司的人,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柳青青无辜地耸肩:“话我已经带到了,乐俑我可以带走了吧?”
李越霆抬手行云流水地做了个优雅的“请随意”的手势,柳青青快步走到密码箱前,输入密码,轻松地打开了密码箱,从里面把箱子拿了出来。
她打开检查,见六个乐俑都在,完好无损,这才放心地合上箱子,拎在手上,笑着说:“那就谢谢啦!”
李越霆背过身不看她,叶颜见他毫无反应,所以也不好出手阻拦,毕竟在李越霆看来,承诺这种事是很重要的,说到就要做到。
柳青青拿了乐俑开心地离去,叶颜关上门,转身就看到李越霆正沉闷地坐在飘窗上,指尖翻动,手里夹着一根没点燃的英国细烟转来转去。
她猜想李越霆又在苏云时手上吃了亏,心情非常不爽,于是对他也格外宽容,问:“想抽烟?怎么不点?”
她看到打火机被他随意扔在桌上,于是拿了过来打着了想给他点烟。
李越霆抬手推了一下拒绝:“不用,不抽了。”
他边说边把打火机按灭,从叶颜手中接过来,装进口袋里。
叶颜难得想要哄他一次,温柔地说:“我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你偶尔抽一两次,我还是受得了的。”
李越霆把烟卷在指尖转了两圈,也顺进了口袋里,抬头看叶颜:“算了,怕熏着你。”
叶颜蹲在他面前,稍稍仰头,微微笑着弯了眼眸,像两道可爱的月牙:“李越霆,这个世界上还有你害怕的东西吗?”
她的笑容温柔而漂亮,带着令人炫目的光芒,就如同窗外皎洁的月光,能够在瞬间治愈心里全部的伤口。
在她面前,没有勇气说谎,也不必再悉心伪装。
李越霆长长叹了口气,憋着嘴也开始卖萌:“当然有啊!我又不是超人,Superman or Batman,我其实挺羡慕他们的,有超能力,有事没事儿就拯救地球。”
叶颜觉得他这个表情呆萌的可爱,于是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脸,又戳了一下他的脸颊:“可你不是超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知道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揽那个瓷器活儿。”
李越霆反手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笑着问:“那是什么意思?”
叶颜说:“意思我就不给你解释了,我觉得这句话实际上要告诉我们的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做到最好,就够了。”
李越霆的声音有点沙哑,闷闷的,有点撒娇的语气:“那句话真的是这个意思吗?你可别欺负我不懂中文。”
叶颜不答反问:“不然你去查查字典?”
李越霆握着她的手用力捏了捏:“你明知道我不会查字典的。”
叶颜无辜地摊开手,说:“那太遗憾了。”
李越霆慢慢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我知道你在安慰我,我也知道我的问题在什么地方,我对自己太自信了,我觉得自己能控制一切,所以绝对不会输。”
叶颜笑着摇摇头:“如果你不自信,不骄傲,不永远掌控一切,那就不是你了。”
她把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突然用力捏了一下他脸颊。
李越霆顿时吃痛,喊出声来:“啊!”
叶颜笑容可掬地放开手,问:“这是什么?”
李越霆答到:“脸。”
叶颜意味深长地点头:“对,这是脸。虽然你平时脸皮厚,不怎么要脸,但是,你还要顾着你的面子。苏云时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让柳青青过来拿乐俑,他太了解你了,知道你肯定不好意思欺负人家小姑娘。”
李越霆握住叶颜的双手,把她微凉的指尖拢在掌心里:“你这是在劝我更不要脸一点儿吗?”
叶颜撇嘴:“我的意思是,敌军太过狡猾,我们输这一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就别太在意了。”
李越霆恍然大悟:“所以,你在安慰我?”
叶颜顿时满肚子的关切散了个干干净净,眯起眼睛瞪着他:“我已经安慰你半天了好吗?”
李越霆舒展眉宇露出一个招牌的笑容:“劳烦美人这么记挂着小生,我太感激了。”
听他这半文不白的话,叶颜忍不住嘟囔:“你这中文的水平啊,还是少看点电视剧吧,看看,都快学杂了!”
李越霆摸摸头:“那我应该怎么说?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叶颜又羞又恼,格外崩溃地指着他:“你、你、你……这句你倒是记得挺熟练啊!”
李越霆认真诚恳地点点头,脸上重新露出深情款款的表情:“婷婷说,这句话是用来跟喜欢的人表白的,我学了好久才记住呢!”
叶颜顿时眼前一黑,表情古怪又无奈,李越霆似乎是看懂了她的神情,眼皮耷拉下来:“唉!看来我又被骗了。”
叶颜被他这个无奈的样子逗笑了:“表白应该用‘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种,基本上都是人家姑娘们才用的。”
李越霆听到听不懂的句子,顿时来了劲:“什么是比翼鸟,为什么要做连理枝啊……你给我讲讲呗!”
叶颜其实有点为难,这话的意思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尤其是中国语言文化这种博大精深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看着李越霆一脸迷茫好奇的表情,叶颜还不好意思拒绝,最重要的是她心里还觉得有点囧,嘟囔着:“明明是我安慰你,怎么话题就跑偏成这样了啊?”
李越霆笑得像只可爱的大白鲨:“没事儿,跑题就跑题吧!”
叶颜想了半天,终于决定给把《长恨歌》的故事从头到尾给李越霆讲一遍。
她找了纸笔,把整首诗抄写下来,然后一句一句地解释给他听,李越霆向来对这种情节狗血的题材非常感兴趣,听得都快入迷了。等叶颜把整个故事讲完,他眼泪汪汪地抽了两下鼻子,感叹到:“这也太惨了!不过,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真的很感人啊!”
叶颜点点头,但是想了想又摇摇头:“是啊,不过很可惜,这都是诗人写出来的故事。真实的历史总是很残酷的,朝堂政治、权谋斗争,还有兵变,一座王朝的衰落,远比一个爱情故事来的更精彩,但也更血腥。”
李越霆意犹未尽地摸着下巴说:“真相永远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残酷,不只是唐明皇和杨贵妃,还有很多其他人,其他事,也都是一样的。可是,有勇气的人,才敢于直面真相,追查真相。因为只有查出真相,才不会愧对死去的人,也不会愧对那些相信我们,帮助我们的朋友和伙伴。”
叶颜轻轻一笑:“有时候真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话不靠谱像个无赖的也是你,说出话来像个哲学家心灵鸡汤的也是你。”
李越霆忽然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我这是反差萌嘛!”
叶颜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看来你的心情已经完全好了是吧?”
李越霆把头一歪:“谁跟你说我的心情不好了?”
叶颜反问:“难道不是?”
李越霆笑嘻嘻地摊开手比划出一个很无辜的表情:“我没有啊?我现在的心情不知道有多么好呢!”
叶颜假装生气,板起脸瞪他一眼,站起身,整理好了衣襟,一言不发地转身要走。
李越霆一个箭步从飘窗上跳下来,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叶颜,把下巴贴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柔下来:“谢谢你。”
叶颜没有说话,只是将手心贴在李越霆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上,慢慢地又笑了。
窗外天空中月色被一团淡淡的云雾笼罩,朦胧缥缈。
李越霆一动不动地靠在叶颜肩头,虽然彼此都没有言语,可是,拥抱似乎却给了两颗心源源不断的力量和勇气。
他望着窗外被风撩动的淡淡云絮,忽然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起风了。”
叶颜转头望向窗外,接着他的话说下去:“风起云散,月明星稀,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