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說他有事，不來了。”周大俠掛了電話，表情滿是疑惑，“真是奇了怪了，往常這種吃飯的局，顧問都是第一個衝過來的，今天竟然不參加了？”
這個結果在李曉漁的意料之中，韓火山之所以不來，當然是怕見到丁芷歆。
“既然你們顧問有事，那麽下次再約吧，走吧，我帶你們去一家不錯的餐廳。”丁芷歆無所謂地笑了笑，領著眾人去了白狐附近的一家火鍋店。
包間很大，食物也很美味。
因為有丁芷歆在，一開始大家還很約束，但酒過三巡之後，再加上丁芷歆表現出的平易近人，很快一群人就有說有笑地聊了起來。
“丁總，你也覺得我們寧居很有潛力是不是？”周大俠喝了三杯啤酒，已經有了醉意，她站起來，還打算給丁芷歆敬酒，“不得不說，丁總你眼光不錯！”
丁芷歆挑了挑眉，舉起酒杯衝著周大俠遙遙一敬：“你們確實很有潛力，等訓練營結束後，你們有什麽打算？”
她的眸光微微一掃，最後落在了李曉漁的臉上。
“應該是回寧居吧，我們的實力還不夠，需要更多的訓練才行。”李曉漁認真答道。
“有沒有想過留在鄴城？”丁芷歆問。
在坐的眾人皆是一愣。
“鄴城畢竟是大城市，有更多的發展機會，也有更好的資源和更強的對手，如果你們願意留在鄴城，以後，整個球隊的水平也會提升許多。”丁芷歆低眸，輕輕晃動著手中的玻璃杯子，金黃色的啤酒在她的晃動下閃爍著瀲灩光澤。
她繼續說：“這次的暑期訓練營結束後，白狐會讚助鄴城體育協會，舉辦一場市級冰壺球大賽，如果你們願意留在鄴城，我會推薦你們參賽。”
“市級比賽？”李曉漁側頭，認真看著丁芷歆，“是所有鄴城厲害的冰壺球隊都會來參加嗎？”
“當然。”丁芷歆看李曉漁一眼，“這是一場含金量很高的專業大賽，如果你們能在比賽中拿到名次，我們白狐俱樂部願意出資包裝打造你們所有人，將寧居隊打造成最頂級的球隊，讓你們被全中國乃至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將來有機會，你們甚至可以代表中國，參加世界級的比賽。”
對於冰壺球運動員而言，最高的榮譽莫過於站在世界的舞台上，為國爭光。
這是李曉漁的夢想，但是她不能代表所有寧居隊的人做決定。
似乎看出了眾人的猶豫，丁芷歆勾唇一笑：“當然了，留在鄴城，參加比賽，也就意味著你們將來會選擇冰壺球作為終身職業，如果你們還沒做好準備，我也不會勉強你們。”
原本喧鬧的包間，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誰都知道，將一項運動選為終身的職業，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
且不談運動員的“運動壽命”有限，在這過程中，要遭遇多少挫折和打擊，才能站在那最耀眼的舞台上。
世界上，不缺少運動員，最後，大多數都淹沒在人海之中，隻有個別幾個才能被世人所知。
那條路，比任何一條路都要難走。
但是，讓世人堅持下去的從來都不是將來能獲得的榮譽和讚賞，而是心中那顆熱愛和堅持。
想到這裏，李曉漁忽得捏緊了雙手。
丁芷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眾人的臉色，在看見李曉漁望著她的堅定目光時，女人微微一愣。
“我想留在鄴城。”第一個說話的是周大俠，隨後，簡一一、丁曉茹、範麗麗等人也皆連附和。
“隊長，你曾經問過我們為什麽要打冰壺球。”簡一一坐在李曉漁的身旁，說話時，她由於緊張，雙手不停地搓動著，“以前我告訴你，我是因為哥哥才想打冰壺球的，但是經過這麽長時間，我現在才終於發現，才不是因為我哥。”
李曉漁也有些緊張，要握緊雙手才不至於讓自己全身發抖。
“是因為我喜歡冰壺球啊，因為喜歡才想要一直打下去。”簡一一的眼中，晶瑩如同天上的繁星。
“我曾經是因為好勝心，但是現在想來，我從小好勝心就重，卻沒幾個能堅持下去的東西。”周大俠咬著唇，目光凝固在李曉漁的身上，“後來遇到了你李曉漁，讓老子我越挫越勇，在你身上，我看見了那種執著和永不放棄，也讓老子徹底愛上了冰壺球這項運動！”
“我也是……”範麗麗和丁曉茹的聲音裏已經染上了哭腔，“我們和大俠從小認識，她看上去老是欺負我們，可是每次，又總是在我們被欺負的時候，大俠第一個站出來保護我們。所以，大俠打冰壺球，我們就陪著她。”
範麗麗用衣袖快速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原本以為隻是陪伴，但是最後，卻發現自己也離不開冰壺球了。”
周大俠伸手，同時將範麗麗和丁曉茹的頭發揉得一團亂。
就在這時，簡一一旁邊的那小明忽然摘下眼鏡，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哭什麽？”李曉漁伸手推了她一把。
那小明半天才緩過勁來，斷斷續續地說著：“李曉漁，我錯了。”
她說完，一旁的劉麗娜也捂著臉哭了起來。
那小明的聲音埋在手臂中，有些發悶：“李曉漁，我以為放棄了冰壺球，我的生活就能回到從前，無論我做出什麽決定，我的外婆都會支持我，可是我真的錯了。那天我離開白狐後就回了寧居，到了老家才知道，外婆在兩天前去世了。”
李曉漁的心顫動了一下，抿著嘴死死看著那小明。
“我參加了外婆的葬禮，在收拾她的遺物時，我看見了外婆給我縫製的一對護膝。我爸跟我說，那是外婆病重的時候熬夜縫製的，她說我從小身子骨弱，沒什麽定力，希望我在冰壺球運動中可以增強體魄，取得成績。她病重了也不讓我爸打電話給我，說是怕打擾我訓練，說我以後一定會拿金牌到她麵前來……”
那小明已經快說不下去了，但依然咬著牙堅持說著：“可是我卻讓她失望了，明明我也喜歡冰壺球，明明在研究冰壺球的運動規律時，我很開心，可是因為辛苦，我最終還是放棄了……我真的做錯了……”
李曉漁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將手搭在那小明的肩膀上，小心地安慰她：“你沒有錯啊，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遇到挫折，當你將挫折披在身上當作鎧甲，就會發現另一片天地。那小明，如果你還喜歡冰壺球，就繼續走下去，終有一天，你會拿到金牌，讓外婆親眼見證你的成績。”
一句話深深觸動了那小明，讓女孩再也扼住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劉麗娜一直沒說話，隻是半抱著那小明，似乎在將身體裏的能量默默傳遞給她。
原本一頓開開心心的聚會，莫名變得十分傷感，但縱使如此，依然讓李曉漁覺得心中火熱，因為她的隊友都回來了。
“既然你們都喜歡冰壺球，留在鄴城就是你們最好的選擇，這是市級比賽的邀請函，下個月，我歡迎你們再次到來。”丁芷歆將邀請卡交給李曉漁，末了，她又深深看了李曉漁一眼，“希望下次有機會能見到你們那神秘的顧問。”
丁芷歆提前離席，將更多的時間交給了寧居隊的隊員們。
飯後，大多數人基本都喝得爛醉，是李曉漁和劉麗娜將這些“醉鬼”送回了宿舍裏。
入夜，李曉漁毫無睡意，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發呆。
不久後，一個纖細的身影悄悄坐在了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