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漁閉上眼睛，記憶回到公園裏的堤壩邊。
當她問出了心底最想問的那個問題，韓火山的臉上再也維持不住笑容了。
“你輸了，就要老老實實回答我，對不對？”女孩執拗的眼神讓韓火山無處遁形。
其實，車禍的事情，李曉漁是略有耳聞的。
聽聞在全國大賽第一場比賽前夕，韓火山和隊友木玄遭遇意外車禍，一死一傷。李曉漁知道消息後，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但因為年紀小，身上也沒什麽錢，為了去看望韓冰岩的情況，她將自己的所有積蓄拿出來，徒步去了鄴城。
她花了兩天的時間才抵達韓冰岩所在的醫院裏，隻可惜，當她出現在男人的病房裏，韓冰岩已經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他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整整五年。
“是因為那次的車禍對不對？”見韓火山並不作答，李曉漁上前一步。
明明隻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骨子裏卻散發著讓人難以忽視的氣場和壓迫感。
韓火山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男人的臉沉在大樹的陰影下，看不清神色。
過了一會兒，韓冰岩忽然抬起頭，表情嬉笑：“女同學，你怎麽這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呢？雖然我們已經是情侶了，但彼此之間保留一點秘密，它不香嗎？”
麵對韓火山的玩笑，李曉漁隻是皺了皺眉頭。
“韓冰岩，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韓火山抱著胳膊看著她：“你啊，一點都不可愛。”他說著，忽然轉身，去夠頭頂的樹枝，離開李曉漁一段距離。
“是因為那場車禍。”他的聲音很輕，很快就四散在風中，“那場車禍是我造成的，是我害死了自己的隊友。”
李曉漁其實已經猜到了一點，但聽韓火山這麽說，一顆心還是猛地沉了一下。
“大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什麽故意不故意的，事實是已經發生了，我的隊友，我最好的朋友，因為我的失誤死了，他再也無法完成他的夢想。而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李曉漁張了張口，還想說些安慰的話，但話到嘴邊，她又覺得蒼白無力。
倘若她的身份和韓冰岩對掉，麵對如此的狀況，她該怎麽選擇？李曉漁自己也不知道。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思考間，韓火山又重新回到她的麵前，伸手拍了拍女孩的頭，“明天還要訓練呢。”
兩人一起回到白狐俱樂部的門口，韓火山笑著看向李曉漁：“你先進去吧，等你走了我再離開。”
李曉漁回頭看身後的男人，月光之下，他的臉透著李曉漁從未見過的淡淡憂傷。
“大叔……”她還想問他是不是再也不打算打冰壺球了，但最終沒有問出口。
“快回去吧！”韓火山招了招手，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等你空了，我再來找你吃飯。”
“好。”李曉漁最終妥協地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地回到了女生宿舍裏。
窗外，市中心的大鍾響起。
整整響了十二下，李曉漁翻了個身，直到淩晨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段時間的高強度訓練後，隔天就是白狐俱樂部的友誼賽。
說是友誼賽，其實也是對大家這段時間訓練的一次考核，因此，留下來的隊伍全都摩拳擦掌，指望在比賽中大展拳腳。
丁芷歆為了犒勞大家這段時間的辛苦，打算在比賽前夕給所有人放個假，順便帶她們去了附近的自助餐廳吃飯。
“這裏的自助餐廳今天被咱們白狐包下來了，大家盡管開心吃喝，不用拘束。今天這裏就是你們的主場了，我就不打擾大家了。”
交代完後，丁芷歆就和其他工作人員一起離開了。
都是一群精力充沛的運動員，看領導一走，全都像撒歡的小動物一樣，一湧而散。
“今天咱們一定要吃飽喝足了，明天才有力氣比賽！”周大俠第一個抱著盤子衝進了自助餐廳。
“大俠，瞧你這幅急吼吼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假的富二代。”林朵朵調侃她一句。
“你才是假的富二代，你全家都是假的富二代！你試試每天都吃高蛋白的營養餐，沒有任何垃圾食品試試！林朵朵，遲早有一天我讓李曉漁把你這團隊經理位置給下了，讓你來當運動員！”
“可以啊，我等著。”兩人一邊鬥嘴一遍進了餐廳。
“隊長，要不然把顧問也叫來吧？”簡一一笑著看向李曉漁。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李曉漁因為訓練的原因，再也沒見過韓火山，兩人隻是在電話或視頻裏交流，對於堤壩邊的事情也隻字不提。
想了想，李曉漁發了一條短信給韓火山，讓他過來。
片刻之後就收到了韓火山的回複：好啊，不過我還要帶幾個人來。
李曉漁：大叔，你吃個霸王餐還拖家帶口的？
韓火山：瞧你這話說的，我的家我的口不就隻有你李曉漁一個人嗎？一會兒人過來了，你就知道是誰了。
韓火山的甜言蜜語，讓李曉漁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她笑著回複了一個“好”字，就跟著其他人一起進了自助餐廳。
這段時間，寧居隊的突飛猛進，大家都看在眼裏，就連平時高冷的球隊都主動來跟寧居隊的人打招呼，還跟她們拚桌。
其中，藍山俱樂部和鄴城體校隊的隊長特別的熱情。
“李曉漁，說實話，我以前挺看不上寧居隊和思南隊的，後來你們在排位賽中一舉拿下第三，我就對你們刮目相看了。”藍山俱樂部的隊長叫何華華，是個身材高挑、性格直爽的女生。
“華華說的跟我想的差不多，李曉漁，我特佩服你們，你們的努力也是我們學習的動力啊。”鄴城體校隊的隊長周梅身材嬌小，是個能說會道的女生。
麵對兩個強隊隊長的誇讚，李曉漁倒也不慌不忙，不驕傲，也不過分自貶：“其實我覺得每個人都有潛在的實力，隻要能挖掘出來，肯堅持不懈，就一定能活出出色的自己，畢竟，誰都不敢保證第一是不是屬於自己的，也因此，才有越來越多願意努力的人。”
“小鯉魚，你說話怎麽越來越有哲理了？快點說，到底是跟誰學的？是不是……”路過的陳香薷忍不住拍了一把李曉漁的肩膀，故意調侃。
“反正不是跟你學的。”李曉漁快速接了一句，“你這人，肚子裏是沒這麽多墨水的。”
陳香薷被李曉漁的話堵了一下，半天才回了一句：“你這人說話，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可愛，我不跟你玩了。”說完，女孩就一溜煙地跑去前麵的櫃台拿冰激淩去了。
一桌子女生在熱熱鬧鬧的聊天，另一邊，韓火山領著幾個人走進了自助餐廳。
男人隨意一掃，一眼就捕捉到了坐在桌邊的李曉漁。
女孩應該是說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臉上的笑容燦爛，腦袋後的馬尾辮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搖擺著，倒是有點可愛。
似乎是注意到了門口的視線，李曉漁下意識地回過頭來，朝著韓火山的方向看去。
“大叔，你來了啦！”李曉漁站起來，朝著韓火山招手，目光隨意一瞥，這就看見韓火山身後跟著的幾個人，除了周瀾浩以外，還有徐家的雙生姐妹花。
“她們怎麽也來了？”看見徐天天和徐晚晚，周大俠等人放下碗筷，目光直勾勾地朝著門口射了過去。
徐天天和徐晚晚挑釁地看了周大俠一眼，隨後就被韓火山帶到了李曉漁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