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白玉观音看着眼前一切。
浴室里只剩下小贼一人,还有蔷薇的尸体。浴缸里混杂着他的汗水和蔷薇的血。
他用黑塑料袋把蔷薇的脑袋套上,免得看见她的脸。死人的眼睛像冬天池塘一样空洞。
开始他方法不对,骨头弄不断,后来想起家里杀猪的过程,于是从关节处开始切割,然后用力地向下掰,不一会胳膊就卸下来了。指甲上还有新鲜的指甲油,还有“七星瓢虫”。
小贼对着马桶吐了一会,想看看师父,发现客厅里早就没人了。他回到厕所,点上一根烟,感觉蔷薇好像在烟光里动了一下。
外面一声长长的汽车喇叭,他看了一眼窗外的世界,几个小孩把易拉罐当成球在踢,他回过神来,重新拿起锯子。
四个小时以后,他卸下四肢,到了最难的部分——头颅。
塑料袋太滑,无法固定。他摘下口罩,一只手攥着蔷薇的头发,干呕了几声,还试着把蔷薇的双眼和上。但那双眼皮就像百叶窗一样,刚一闭上就弹开,好像非得看着他干完这个活才行。
他想起师父曾经在这张脸上亲吻、爱抚,现在却命令自己将这具尸体拆卸成几块,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浴缸的血水里,那具面容渐渐幻化成了他自己。
流着眼泪,他卸下了蔷薇的脑袋,感觉蔷薇是死在他手里的。
他无法忍耐,就到楼下去找师父。贼王正坐在大堂里,和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聊天,态度殷勤热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件名牌西服搭在凳子上,一尘不染。
师父看到他,说了句,“你先弄吧。”
那一瞬间,小贼突然明白街头生存的哲学到底是什么。根本不是什么义气,就是比谁能装。这也是为什么师父能若无其事,但自己要帮忙分尸。因为他装不出来,也忍不住。
小贼陆续把几个袋子拖出了电梯,袋子没破。师父租来的雪铁龙就在楼下。他把后备箱打开,把袋子扔进去,然后坐在长椅上,发了一个小时的呆。
退了房,走出酒店,贼王脑袋还是高高地仰着。
在路上,两个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师父要小贼晚上和他一起回宾馆偷监控录像,而小贼脑子里一直想着扔在废地的残缺尸体会被发现。
“没事,她爸妈都没了,没人会管她。”贼王说。
小贼忍了半天没忍住,大声喊了出来,“是你害死了她!”
师父大吼,“她脑子有病你看不出来!”
小贼心凉了。
他这次执意要分手。师父苦苦哀求。
临走时,小贼摘下手腕上的金表,扔在**。师父叹了口气,又拿过来强行按在他手里,两眼通红:“我就不该带你耍歌厅!”
那天,小贼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缓缓坐倒在地上,满脸是泪,想起小时候自己待在树上,等着父亲来寻找。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在那棵黝黑,扎人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