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执瑜的思绪很乱,总觉得哪里不对。
时间倒推回前夜,恶人山庄三大庄主回到庄中,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门户,处置妖四娘。那为何会牵扯上修鞋的大叔?
大叔早就不问江湖事,一心在他修鞋补鞋上,这次要不是被胡不远拜托,根本不会前来恶人山庄,他和恶人庄主又会有什么瓜葛?
即便是有瓜葛,以大庄主闻丧胆“不杀生”的性情,连寻他报仇的、要他性命的曹银他都可以放他一马,为什么要找大叔的麻烦?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江执瑜心里更乱了,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江执瑜从怀里拿出她的鱼牌,这次她格外的小心,因为万一有差错,就可能影响了一条人命。
她推开鱼牌,一列排开,心里开始默念她的问题:大叔会有性命危险吗?会有性命危险吗?请告诉我。
第一次,她在抽牌的时候紧张。
以前的任何一次抽牌开牌,她都可以非常自信又兴奋,因为解迷,是她过去几年的乐趣所在。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次不是游戏,而是关乎性命的大事,不能有任何差错。
她的每一张鱼牌都是晋南哥哥亲手给她刻的,她看着它们就会想到他。只要他们灵犀相通,她就不会解错。
不会解错。
江执瑜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抽出第一张鱼牌。当牌被翻开时,她的脸色突然有些苍白。江执瑜的肤色本就白皙,若无血色则显得苍白。
接着第二张,她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江执瑜不敢再翻第三张,她似乎已经预测到那鱼牌下的图形。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吓傻了?”
这时,两个恶人兄弟跑了进来,见到面色惨白的江执瑜一动不动的,便以为她是吓傻了。
于是,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们庄主只问了你一个问题,就吓成这样了?哈哈,真被你笑死了!”
“就你这样还想算命?我看你也不要算别人的命了,先算算自己的命吧!”
江执瑜知道他们就是来捣乱的,不予理会他们,专注在自己的鱼牌上。她的第三张牌已经揭开,情况如她所料,大叔有性命危险。
但要如何化解呢?她一时还没有头绪。
恶人兄弟见她凝眉神思,压根不给他们一个眼色,心想这样可以不行,他们要是来干扰江执瑜的,不能让她这么沉心静气,要捣乱才行。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很快有了主意。
其中一人嘴角一笑,大步朝江执瑜走去。
“喂,我有问题要问你。”他猛地扣响了江执瑜面前的桌子。
江执瑜还是不语理会,专心在解自己的牌。
那人便气急败坏地砸下一拳,将桌上的牌胡搅一通。
“别看了你的了,先替我算个命!”他一把抓起了几张牌紧紧握在手里,粗声威胁道。
江执瑜长长的睫毛弧动,这才抬起眼,望向他:“我若说不呢?”
“那你就把你的牌抢走,你也别想算了。”
她还想和他讨价还价?没看清楚自己的状况吗?
江执瑜也不怒,心平气和地和他说:“拿走你也看不懂,何必呢?”
恶人兄弟不管那许多,“见到你不开心,我就爽!”
另一人附和道:“对,见到你不开心,我们就爽!”
江执瑜见他们一唱一和地,嘴角忽然浮现一抹笑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拿来吧,我替你算。”她伸手出来,笑着道:“你想问什么?”
恶人兄弟一怔,这么快妥协了?他还以为要再给她点颜色瞧瞧呢。
江执瑜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道:“不用给我颜色,算完你若觉得准,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什么?我还要回答你的问题?凭什么?
江执瑜脸上还是微笑着:“你不回答也可以,把牌还给我吧,你要算什么?”
她心平气和地说着,恶人兄弟有些纳闷,但又还是不由自主地把她的鱼牌换给他。
“坐下来说吧。”江执瑜比了个坐的手势,柔声道:“你想算什么?什么事情困扰着你?”
她既然还没想到如何化解,那就从这两个人身上找点线索吧。他们是恶人山庄人,对他们恶人山庄的事情再熟悉不过了。
恶人兄弟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道:“你说算什么好?难一点的,耗死她的时间。”
“那就算……就算我们下月和春秋教的比武能不能赢!”
“好,这个好!”
他们私下决定好了,就豪爽地对江执瑜说:“我要算算下月和春秋教的比试能不能赢!”
江执瑜一听春秋教,柳眉轻扬,道:“我听说春秋教可是江湖第一大教,专门培育武学人才,你想独自一人挑战春秋教?”
关于春秋教的事情,她是从曹银那里听来的。听起来像是这个正经门派,不知道为什么会和恶人山庄扯上关系?
恶人兄弟齐“哧”了声,道:“我们是嫌命不够长吗?一人单打独斗去搞春秋教?别说春秋教了,就连春秋教下面的一个日月分堂我们都打不过。”
那为什么他会去挑战春秋教呢?他们之间是有什么渊源吗?
江执瑜心里有疑问,想知道但不好明问,便转了个方式问:“你们打不过,那你们的大庄主打得过吗?”
她有意把问题往闻丧胆身上靠。
恶人双兄弟丝毫未察觉,想了想,犹豫道:“不好说……这个真不好说。”
“虽然我们庄主武功已经很厉害了,江湖之中是人只要听见他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但你要说和春秋教打,那还真不好说。春秋教好歹也是江湖第一大教,其下除了日月堂还有白华堂、玄武堂,都不是好对付的。”
“喂喂!”说着说着,其中一个恶人兄弟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打住他,“你和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她就是要套我们话!”
“我们找她算能不能打赢,和她说这么多不就是让她有机会推理得出吗?”
另一个人恍然大悟,立刻闭紧了嘴。
江执瑜面不改色,只在心里笑了笑,已经说得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