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天青

第三十九章 汴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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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刚过完,钟景明家里就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他阿爸醒过来了,一件是他的弟弟要成婚了。

之前我跟钟景明提过他弟弟身上有昙华的香气,他说要去查一查,他查了许久,查到誉王里前两年添了个叫做白芷的侍妾,那个白芷说话的语调很奇怪,而且还从不许人靠近自己的屋子,自从白芷进府之后,誉王府里的下人经常能在府里看到一些蛇虫鼠蚁,还时不时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钟景明怀疑白芷有问题,但他查到的证据不足以说明白芷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中原地势复杂,各地口音也多有不同,所以说话口音驳杂也很正常;再者蛇虫鼠蚁在我们饶疆遍地都是,就算在中原也很常见,所以在王府里能看到蛇虫鼠蚁也不稀奇;还有关于药味的事,人病了就得吃药,所以王府里有药味也很正常。

好像一切都解释得通,最有嫌疑的还是誉王身上昙华的香气,昙华不耐寒,且本身要求的生长条件极高,在中原很难存活,除非是精通药性医理,并经年累月和这种花打交道的人才能养活。

我们几个人商量半天,决定走一趟誉王府。

整个中原那么大,我们在中原人生地不熟,衣食住行等一应事物都是钟景明在安排,找人也是他在费心,不管白芷是否来自饶疆,她都是目前唯一有嫌疑的人。

在誉王府找人并非易事,誉王府和宁王府一样,有很多侍卫看守,我们要是想在誉王府找人,就必须获得誉王的肯首,可誉王和钟景明是对头,他能同意我们在他府上找人吗?

再者,老皇帝体内的蛊虫来自饶疆,如果誉王府里的那个白芷真的是我饶疆族人,那誉王可是老皇帝的儿子,他知道自己引狼入室害了老皇帝吗,如果他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把白芷留在府里,是被胁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中原的事情果然麻烦。

还好我们只需要找到叛出饶疆的同族,并把这人带回去,至于钟景明家里的事,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大的干系。

正月二十一,宜祈福、宜新婚、宜作灶。

这天,钟景明带着我和灵泽以及宁王府的一干人去誉王府庆贺新婚。

大婚当日,新嫁妇从一顶八人抬的轿子走进誉王府。新嫁妇身上穿着大红色嫁衣,衣裳上有许多金黄丝线绣出的图案,头上是一顶红盖头,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手,其他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的,我们看不到新嫁妇的模样。

中原的婚嫁习俗需要拜堂,然后是新妇入洞房,最后才是宾客开宴。虽然跟我们饶疆的婚嫁习俗不同,但在我看来,其实是大同小异,无论什么习俗,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娶婆娘。

我们和钟景明商议,待到婚宴进行得最热闹的时候,由我和灵泽悄悄溜到誉王府的后院找人。如果王府里的那个侍妾真的是苗人,那她定会在自己体内种蛊。蛊虫之间都有共鸣,只要我们能见到白芷,就能通过蛊虫之间的共鸣来判断她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钟景明的弟弟誉王大婚当日,誉王府来了许多人,誉王忙着和宾客说话,我们几个拿着钟景明给的誉王府地图,趁乱从前厅绕到后院,去找白芷。允初和阿银带着我和灵泽分开行动,我和灵泽都不太认得中原的路,就算拿着誉王府的地图也看不懂,誉王府的院子太多,弯弯绕绕的,谁也不知道白芷住在哪个院子。

我和允初负责东南方向的院子,灵泽和阿银负责西北方向的院子。

沐雪园、乘风阁、翠苍斋……

我们走过许多院子,里面大都装潢精致,但却空无一人,我觉得好生奇怪,有些人身无分文,连房子都住不起,但有些人却拥有花不光的银钱和住不完的房子。我不理解中原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样大?

路过了许多院子,我们允初来到一个看起来极其热闹的院子,这个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周围用红布和红灯笼装饰,守在院子周围的人腰间围着一块红布,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我们悄悄走到院子旁,不小心被人看到了,有个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姑娘走过来,皱眉严肃地质问:“你们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

允初挺直了腰杆上前了一步,气势毫不示弱道:“我们都是宁王府的人,今日乃是誉王殿下的大喜日子,我们是跟着宁王殿下来给誉王殿下贺喜了,没承想酒喝多了,竟找不到去茅房的路。”

小揪揪姑娘的脸色逐渐缓和,和颜悦色地给我们指路:“两位贵客,这边是我们茹侧妃的院子,茅房在另一边,两位从南边的墙过去再转个弯就到了。”

允初笑着把双手放在腰间,稍稍蹲下来行了个礼,感激道:“有劳。”

小揪揪姑娘也蹲了下来,我们两人都蹲了,我一个人不蹲也不好意思,于是也学着她们蹲了下来。蹲完之后,发现允初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于是问她:“怎么了?”

她轻笑道:“没什么。”

我们在小揪揪姑娘的目送下离开,但也并没有走多远,还没走到拐弯的地方,就看到新嫁妇身穿大红衣裳,头上顶着红盖头朝院子这边走来。

乍一看,这就是刚才和誉王拜堂的那个新嫁妇,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不是,新嫁妇好像比刚才在大厅上的时候高了一截,腰也细了一圈,身上的嫁衣好像也没那么红了。我怀疑自己看错了,向允初求证:“允初,我怎么觉得新娘子怎么跟刚才不一样了?”

允初解释道:“方才和誉王殿下拜堂的人是誉王妃,现在咱们看到的是茹侧妃,两人当然不一样。”

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些好奇,问道:“钟景明是不是还有一个叫茹侧的弟弟呀?”

允初一脸茫然:“天青姑娘何出此言?”

我把心中的猜测一一道来:“你看,誉王妃的丈夫是誉王,誉王是钟景明的弟弟,那由此可推断,茹侧妃的丈夫应该是茹侧。”

允初静静地看着我,怔愣了好半天,才开始给我解释。“天青姑娘误会了,无论是誉王妃还是茹侧妃,以及咱们今天要找的那位白芷姑娘,这三位都是誉王的妻子,在咱们中原,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一个男人可以娶许多妻妾。”

我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