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麽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像是又錯過了許多事情,問道:
“你怎麽知道他是大殿下呢?”
“這城主兩個兒子,都稱殿下。大殿下溫柔和善,是同影閣閣主一般有名的溫潤公子,而二殿下不同,貫喜歡流連煙花柳巷,不是很好分辨。”
十七點點頭,隻覺得秣枝連大殿下都可以使喚,實在是厲害極了,忽然覺得他們在這碎葉城重的日子能過得比無主城好上不少。有這麽些武功高強身份高貴的人護著,秣枝估計也能好好調養身子。
就聽若歌忽然開口衝蘇妙妙說:
“你口裏這位滿城閨秀都欽慕的大殿下,還生過娶秣枝姐姐的心思呢。”
蘇妙妙此時嘴巴長得已經能吞下個雞蛋了,下意識問道:
“然後呢?”
若歌一聳肩:
“姐姐沒同意,閣主也沒放人。”
沒去看蘇妙妙瞪得渾圓的雙眼,一邊抱劍的穆九卿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顧榭,欠欠地開口:
“可惜了,若是秣枝同意,說不定可以看一出影閣閣主和大殿下大打出手的壯觀場麵。”
他剛收完肚子就被若歌打了一下,連忙閉嘴。
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完了,至於那位來曆不明的公子會如何想,當然和他沒有什麽關係。
若歌剛想替秣枝解釋兩句,就看見秣枝已經安排好包廂走過來了。若歌自然不敢當著她的麵聊這些,隻好又瞪了穆九卿一眼,躲到一邊。
秣枝不知道自己走的這一會功夫,自己的老底已經叫若歌穆九卿透露了個精光,隻覺得眾人看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她一向對這些不甚在意,走到顧榭身後去推輪椅。
其他幾人早就聞著菜香將剛剛的一切拋在腦後,隻覺得這林香樓果然名不虛傳。
唯獨穆九卿和若歌二人稍微走得慢些,落在了秣枝和顧榭身後。
前者是想聽聽二人會不會吵起來,後者是怕秣枝嘴笨解釋不清楚,若是因為自己一句話產生什麽誤會,豈不是犯了打錯。
秣枝正四處亂看,就聽顧榭說:
“以前,傾慕你的公子還不少?”
穆九卿走在顧榭身後,衝若歌做了個鬼臉,若歌瞪了他一眼,沒去理他,很是緊張。
秣枝隻覺得牙一酸,她都不用猜就知道這話會是誰說的。
她好半天才忍住將穆九卿砍成兩段的心思,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顧榭的目光燒穿了。
她歎了口氣,停下手裏的動作,兩手撐在輪椅上倒著瞧顧榭:
“那你呢,沒有什麽閨秀小姐給你送香囊?”
話音剛落,秣枝就明顯感覺到顧榭神情一黯,臉上生出股厭惡,就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
“沒有。”
顧榭竭盡全力想將腦海裏那幾張臉刪去,卻覺得他們張著血盆大口直衝他而來。
他的指甲嵌進輪椅兩邊的扶手上,想要那指尖傳來的痛將他從過去陰暗的記憶重拉出來。
忽然一雙手從後麵環在他身側,秣枝站在他身後,兩隻胳膊橫著抱在顧榭胸前,將頭埋在他脖子旁邊:
“那肯定是你之前太凶了,都將姑娘嚇走了。”
顧榭用力的手一頓,覺得周身淒涼的氣息一收,眼裏那寒氣一點點散去。
他輕輕將眼睛閉上,將那些酸澀藏在眼底,聲音也輕鬆幾分:
“不好麽?”
秣枝見他還有心思打趣,就知道這下子算是將人哄回來了,她在他頸間蹭了蹭,直叫顧榭的耳朵燙得通紅:
“好。應當如此.”
顧榭被秣枝這麽一鬧,好像那些困擾他無數個日夜,纏繞在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真的消失的無影無蹤,竟是反常地生出些打趣的心思:
“那你剛剛叫人家哥哥呢。”
秣枝隻覺得顧榭總是像根針,將好不容易吹起來的自己輕易紮破。
她一下子泄了氣,索性趴在顧榭的頸窩處裝死。
顧榭隻覺得周圍所有人都在看他們,他本來就性子冷淡,經過之前那件事更是冷漠,誰知道這秣枝偏偏每次都能叫他又是尷尬又是無措。
他也不知道這時候到底該說些什麽,若是直接叫人起來也不好,可若是再這麽叫秣枝趴下去,他隻覺得自己要被周圍人的目光燒穿了。
顧榭掙紮半天,終於無奈開口:
“你再趴著就叫我憋死了。”
倒不像是斥責,反倒有些撒嬌的意味。顧榭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已經是個莫大於心死的人,明明看遍了這世間冷暖覺得都同他無關,明明都發誓再也不有這些無謂的感情,可自己每次遇上秣枝,都能被她一下子把控情緒。
——隻是這感覺好像,也不壞。
誰知道秣枝不禁不鬆手,反倒晃了晃腦袋,將人勒得更緊些。
顧榭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成灰了,自從二人認識以來,好像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般親密。其實他也知道估計是秣枝起了惡劣心思偏偏要逗他,可是自己也拿秣枝沒有辦法。
他隻好將頭垂低些,希望周圍的人都看不清他的臉,或者都像十七雲歸他們一樣心係美食,無意其他。
秣枝也知道顧榭麵子薄,不習慣在人多的時候表示什麽,也估計著顧榭這下子是沒心思再想之前那些糟心事,也知道不能將人逗狠了,正巧聽見顧榭說:
“好,沒聽見。走吧秣枝,我餓了。”
顧榭這話一說出口,秣枝就知道還沒到將人惹惱的地步,反倒是大膽起來,又將人勒得緊了些。
來往的人都瞧著這一對青年男女,不過倒是沒多少人認出秣枝來。
出來透口氣的秦久正走到一半就看見門口的兩人,差點又是一跤摔坐在地上,揉了揉眼睛,像是見了鬼似的撒腿就往回跑。
站在秣枝和顧榭身後的穆九卿和若歌隻感覺自己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穆九卿偏頭問若歌:
“這……這什麽情況?”
“你別這麽看著我,我見到秣枝姐姐的時候她就這樣了。”
“什麽叫我別這樣,你什麽時候見過秣枝這樣?”
“或許是姐姐一個人的時候經曆了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