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拒绝的话，顾榭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你很信任影阁和那位阁主？”
秣枝摇了摇头：
“影阁能生存至今，必然不会是一群废物，更何况秦沭这个人能坐上阁主之位，总归是有些本事的。”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秣枝在顾榭面前主动提起秦沭这个人，其实从入城至今，顾榭听见关于秦沭的故事已经足够他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人物图。
翩翩公子，怎么看也和个杀手组织的首领格格不入，但也就是这种人才引起顾榭的兴趣，毕竟他觉得能叫秣枝心甘情愿守了六七年甚至更久的人，决计不是什么寻常的货色。
他忽然产生了一丝好奇，想听听秣枝嘴里的秦沭究竟是什么样子。
“秦沭，是什么样的人？”
秣枝好像并不意外他问出这种问题，又好像觉得他很早就应该问出这种问题了：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云归的看法和我稍微有些出入，因此我现在也不能和你下定论，不过这种事情他总归是要管的。”
顾榭点点头，很想和秣枝说其实他并没有很担心异族。
“你真的不用去看看？”
秣枝摇摇头，推起顾榭的轮椅转身离开店铺：
“不用，也就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能在影阁眼皮子地下溜进碎叶城就要不小的本事，若是真有这种人，我干嘛找不痛快去寻他？”
顾榭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真实：
“我以为，你挺想护着这座城。”
秣枝耸耸肩，掏钱在一边的铺子上买了包糖糕：
“谁做什么位置，就承担什么责任。我没那么乐善好施，也没那么爱多管闲事。”
顾榭点点头，秣枝其实一直对人是疏离的，带着亲切伪装的疏离。
相比于在影阁的秣枝，现在的秣枝伪装的更加柔和，但其实更加尖锐。
顾榭很明辩这一点，当然也愿意尊重秣枝的一切决定。
“怎么，不相信我？”
顾榭一愣，摇了摇头：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断的这么干脆。”
“其实也不能叫做干脆，只是一个职责的问题，不该我管的我不会越权去管。”
顾榭点点头，明白了秣枝的意思，也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两个之间实在没有纠结的必要，毕竟这些个异族不管是他还是秣枝连影子都没有看见。
在顾榭看来，这些个异族甚至没有江离渊给他的冲击大。
他很冷漠，更加自私。碎叶城如何，其实他根本无所谓，甚至他觉得越乱对自己之后取药的行动就越方便。
他只是怕秣枝难过，因此将这些有些龌龊的小心思藏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慢慢地在人群中穿梭，是不是买上一包炒好的板栗或者刚出炉的桂花糕。
“欸，那是谁？”
因为一路走来两人都很安静，像是在这看不见的漩涡中努力抓住最后一丝宁静。
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实在是太过于兵荒马乱，以至于很少有这种时间安静下来，享受一段称不上是独处的时光。
因此秣枝一开口的时候将顾榭着实吓了一大跳，以为真的被他一语中的，江离渊真选了这么个好日子来寻仇。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秣枝的语气里带着些调侃和雀跃，着实不像是看见仇人的态度。
他顺着秣枝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男一女牵着手迎面走来，女子手里拎着盏荷花灯，很是恬静。
因为武功尽失的缘故，顾榭的眼力并没有秣枝的好，因此也没办法隔着这么远将人瞧爱清楚。
秣枝很快发现了他的尴尬，伸手推起轮椅直接朝着那一男一女冲去。
等走进了写顾榭才看清来人是谁，四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忽然觉得这世界真奇妙。
朝顾榭和秣枝迎面走来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消失了一天的云归和本应该在城主府宴会上的裴素。
瞧见秣枝眼里的打趣和顾榭不易察觉的微笑，云归只觉得自己整张脸被那盏荷花灯映照得通红，他看了眼身边的裴素，如愿瞧见她的脸比自己红得更甚。
考虑到裴素脸皮薄，秣枝并没有大肆嘲笑云归，只是用一种很打趣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二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两人还没松开的手上。
裴素没想到这么大的碎叶城，这么多人还能叫秣枝瞧见自己，不由得感叹影阁第一的杀手果然非比寻常，一边狠狠地瞪了云归一眼。
“云归，你消失原来是有约了啊。”
云归这时候忽然开始怀念影阁中人口中那个冷漠的秣枝，若是那样的秣枝站在自己面前，应该只会很简短地冷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开，哪里会这般紧抓不放。
他求助似的看向一边的顾榭，瞧见后者抱着手靠在轮椅上，显然是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心思。
他梗了下脖子，硬气地说：
“那不然呢，还要我和你们俩一起？”
秣枝笑了下，冲裴素笑了笑：
“是个好姑娘，你眼光很好啊。”
闻言裴素脸上一红，像是熟透的虾，不知道往哪里躲，只好一个劲地往云归背后钻。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也奇怪，她本来是打算去城主府的宴会的，谁知道云归这不拘一格的人居然今日直接翻进她屋子将人拐走了，还伙同了她的侍女槐香替她打掩护，也不知道槐香那丫头究竟收了什么好处，竟然处处帮着他。
这下子裴素算是后悔极了，只想马上挖个地缝钻进去。
她在心底发誓，自己下次一定规规矩矩地去参加宴会，绝对不受这登徒子的蛊惑跑来这街上瞎闹。
秣枝也知道见好就收，冲一边的裴素说了句打扰，正了正神色冲云归说：
“若是喜欢就去提亲，我也可以同城主说上两句话，但是收敛些，若是现在被街上的人给认出来，对裴小姐有些麻烦。”
云归知道秣枝是好心，冲他笑了笑，一边的裴素在听见提亲的时候小脸一红，很快反应过来秣枝是在善意地提醒他们，也连忙道谢。
“行了，这种事情你还能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