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以秣枝的性子,哪里还有耐心和秦沭说话,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找个适当的角度逃跑罢了。
而白荮自以为是向前挡的这一下,正好阻拦住秦沭追击的反向。
秣枝一咬牙,内力倾泻而出,将江离渊整个人一提就冲了出去。
等到秦沭回过神来早就没了秣枝的身影。
他看着面前忽然空掉的院子,脸色瞬间变得阴狠。
“追。”
秣枝拽着江离渊一下子飞出去老远,直接砸在街边的一处阴影里。
江离渊勉强撑起身子,脑袋已经是一片眩晕,他看着秣枝,发现后者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秣枝身上全是伤痕,之前又硬抗了杜宁不少拳,内息紊乱,此时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角也不断渗出鲜血。
两人都不敢久留,江离渊忽然冲指了个方向,两人朝那处飞速奔去。
宋清河已经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大半个时辰,自然焦急万分。
原本看见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中,本应该欣喜万分,然而待她仔细瞧清楚两人的状况,便是一丝笑也挤不出来了。
她甚至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这种伤势下还能坚持到现在。
秣枝将江离渊的大半身子都压在宋清河身上,从腰间掏出个瓷瓶递给宋清河:
“之前他给我的药,给江离渊。”
宋清河还没来得及问别的,秣枝整个人就晕倒在巷子边。
宋清河瞧着几乎是不省人事的两人,忽然叹了口气。
——秣枝不见了。
这是秦沭在跟丢秣枝之后得出的结论。
整个影阁几乎将碎叶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这个刺杀城主的罪魁祸首。
秦沭看着下属呈上来的密报,脸色阴晴不定。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将那些刺杀的任务一概交给秣枝,导致现在她远比自己或者影阁中任何一个人熟悉碎叶城的城市构造,导致她在众人的眼皮子地下轻易逃离。
他看着白荮,脸色铁青。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杜宁捡回来一条命。
虽然他内力武功已经被秣枝尽数废去,不过好在还活着,也算是给悠然宗有个交代。
二殿下坐上梦寐以求的城主之位,离渊阁由此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被影阁收编合二为一,另一部分就像人间蒸发似的,再也没了踪迹。
秦沭看着一个两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觉得这是第一次有事情在自己的手上逐渐失去了控制。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他很讨厌。
碎叶城的一处院子里
宋清河将新制作的面皮重新贴在脸上,有些担忧地看向屋内。
全城都在搜捕的逃犯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躺在这里,若不是还有气吐出来,宋清河都觉得两个人快躺成了尸体。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还需要躺上多久,毕竟江离渊的美人屠算是陈年旧伤,到底解药效果如何,也无人可知。
至于秣枝,宋清河更倾向于她不愿意醒过来。
毕竟仇人一伤一死,也算是个颇为圆满的结局。
碎叶城之外
几乎是在秦沭离开的第一时间,顾榭就觉得那股威压瞬间一轻。
他猜测是城中发生了一件足够大的事情,强逼着秦沭回城。
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情必然和秣枝脱不了干系,可又希望这件事情和秣枝一点关系也无。
他在泥潭草丛里不吃不喝躺了一整天,已经是筋疲力竭。
只是他此时不能歇息,那些秦沭留下的影阁杀手还不知道躲藏在哪里,他只能尽早离开。
他强撑着身子从草丛中探出颗脑袋,缓慢地向前移动……
四日后
刘林佩是影阁刚入阁的成员之一,本想着跟着影阁成就一番大事业,谁知都这还一个敌人没有杀死,自己就被阁主派出去搜查森林。
或许是因为他在这批队伍里资历最浅,又或者他脾气最好,总之树林最边缘的搜寻工作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落在他的肩上。
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五日,听说离城进的大多影阁成员已经都陆续撤回,说是帮新上任的城主稳定城中局势,只留下他和其他几个年轻的家伙,还要在这破林子里再呆上一日。
他歪坐在树下打了个哈欠,想着就以他们这种搜查手段,就是再找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看见个人影。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从树上垂下来道红绫,悄无声息地缠上刘林佩的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见软骨一声闷响,自己就再没有意识了。
从树上摔下个灰头土脸的少年,衣服已经被树枝勾破了不少地方,脸上也满是污渍。
他小心翼翼地将染了血迹和泥巴的红绫收回手腕,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他这四日以来杀死的第六个影阁成员,倒不是说他武功多么高强,只是是个人就总有休息的时候,而当一个人想要活下去的时候,睡觉这件事情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顾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有些隐隐作痛的脚腕,又看了眼已经可以看到尽头的树林,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影阁布置在林中最外围的一批杀手,明显年纪小些,武功也相对弱些。
虽然这些天随着药效起作用,他已经每日可以勉强走上几步,不过之前将自己弄上树已经花费了他不少力气,这从树上跌下来,好像也有些扭伤脚腕。
不过这些小插曲对于即将要走出树林的顾榭来说,都不是应当放在心上的事情。
他摸了摸怀里的那枚腰牌,看着远方已经依稀可以看见轮廓的独月城,缓缓叹了口气。
七天后
顾榭迈过城门,瞧了瞧颇有些桃花源意味的独月城,忽然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一阵难过。
他看见街两边的石雕一路向前延申,直到街道尽头的城主府。
他愣了一下,抬腿向城主府走去。
在他的身后忽然想起一阵阵马蹄的声音,顾榭连忙闪到一边,就感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