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吧，这可是影阁。”
秣枝没有说话，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忽略的。
云渺和宋旻玥对视一眼，也跟着追了出去，可外头已经没有秣枝的踪影。
两人走在街上，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甚至有些希望那些不知道藏在何处的影阁杀手就此现身，也可以弥补些他们的过错。
两人正这么想着，忽然从斜角跑来一个身影，一下子站在宋旻玥面前。
宋子瑶正扬着张笑脸，想要像宋旻玥邀功，忽然被迎面的一巴掌扇懵了。
她不敢相信一直温柔的姐姐竟然会在街上当众抽自己一巴掌。
她愣了一下，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就被宋旻玥反手又抽了一巴掌。
“我真是把你惯坏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
宋子瑶只感觉自己脑子嗡嗡地响，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竟是叫姐姐这般生气。
宋旻玥看出自己这个妹妹不服气，压着火气和她说：
“我有没有说过，将人全部拦在外面，若是要闯格杀勿论。你可倒好，恨不得将人护送进城里。秣枝姑娘没有说过吗，还是我没有说过？”
宋子瑶很是不服气：
“我可是将他们抓住了啊。”
宋旻玥被她那样子气得不行，好像许久都没有这样失态过：
“影阁擅长借助阴影藏匿身形，他们又不是废物，这么轻易就被你一个小姑娘抓了？”
宋子瑶还要说话，就听宋旻玥说：
“你给我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便胡作非为，还敢偷我的令牌，真是胆大包天。”
宋子瑶本来还有些委屈，可是她一转头看着云渺也是一脸严肃，便也不敢开口。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站在一边的顾榭身上，希望他可以开口帮自己说话。
顾榭看着宋子瑶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冷笑一声：
“若不是云归的缘故，不用秣枝，我也会杀了你。”
宋子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漠这么阴狠的顾榭，一瞬间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喜欢的那个顾公子，可能真是自己窥见的一角。
一边的宋旻玥见着这时候宋子瑶还能有闲心在这里愣着，只恨不得将她吊起来抽一顿，可是她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处理家事的时候，人估计已经叫宋子瑶放进来了，将这些影阁的杀手找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几人正要往前走，忽然看见面前不远处缓缓走出个人影。
顾榭先还没看清人，只是发现他微微有些瘸的左腿，就猜出了来人是谁。
“程默。”
程默或许没猜到顾榭这么快就能将他认出来，愣了一下说：
“好久不见，顾榭。”
他缓步走到几人面前不远处停下，看着顾榭。
宋旻玥对悠然宗和顾榭之间的事情也略有耳闻，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内幕，但是也知道两边结下血仇。
不管如何，顾榭终归还是云归的朋友，而云归也是被悠然宗的两位长老杀的，几乎是在看到程默出现的一瞬间，云渺的脸就沉了下来。
相反，在隔了这么多年再次见到这些“旧友”，顾榭好像发现自己比那个没有想象中那样的愤怒或者怨恨，好像这段时抹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他站在一个更高的地方，发现这些人已经化为脚下尘埃。
看见顾榭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迎面冲来，程默愣了一瞬间，忽然有些疑惑。
其实在这五个人当中，程默是存在感最低的。
若不是他那稍微有些瘸的腿，顾榭甚至有可能会记不住他。
从顾榭认识程默的第一天起，他的腿就是瘸的，好像是被悠然宗先前的哪位长老打坏了。
顾榭只记得那时候四个人正不知道聊些什么，忽然走进来个青年，走路有些不顺，怀里抱着些书。
正讲话的盛添景没有注意到从他背后经过的少年，不小心往后一步，连人带书都撞到了地上。
顾榭只记得那时候的程默，唯唯诺诺，甚至连盛添景的眼睛都不敢看，捡起书很快就离开了，盛添景甚至没有来得及道歉。
在顾榭的印象中，程默一直就是个很谨小慎微的人，不会去掺和，更不喜欢冒险。
好像他更像是在拼命活着……
他看着面前站着的程默，知道他至今还是有些不喜欢这么多人的关注。
“为什么要杀我呢？”
其实不光是宋旻玥不知道悠然宗为什么要对顾榭下手，就是顾榭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人i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程默看着顾榭，发现他好像对自己的出现并不是非常震惊，这才意识到顾榭是在问他问题。
“因为别人都说你该死，陈枳瑶不喜欢你，杜宁也不喜欢你，盛添景更是容不下你，既然他们都说你该死，那你就有要死的理由。”
顾榭还没有说话，云渺就觉得自己差点被这番说词气笑了。
他觉得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居然杀人下毒还能是出于这种原因。
一边的宋旻玥没有笑，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荒谬中读出了一股悲凉。
程默不是个张扬跋扈的杀手，从他略微有些局促的站姿和眼神可以看得出来，宋旻玥觉得，相比于一个老谋深算运筹帷幄的人，面前这个有些颓丧的中年男人或许只是想在这个乱世找条生路。
其实这件事情顾榭也想过，程默没有习武的天赋，没有盛添景的家世，没有陈枳瑶的美貌，没有杜宁那种八面玲珑的本事，好像天上的每一束光都和他擦肩而过。
他活得很艰难，但是也因此更加渴望活着。
但是这些不是理由，任何的不公都不是能够残害别人的理由。
顾榭看着程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陈枳瑶和杜宁。
他从没有想过他们要杀自己的原因会是这么简单这么没有逻辑的原因。
顾榭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像是苦苦追求的原因，不过是其他人的一个玩笑。
程默看着顾榭，像是没觉得自己给出的理由有多么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