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老阁主，秣枝或许不会和若歌这般亲厚；若不是若歌，秣枝也不会对影阁这般温柔。
白荮原先还觉得有些不公，觉得若歌莫不是老阁主的亲女儿，不然为何武功不济还能被如此宠爱。
如今看来，不过是老阁主押错了宝，一开始觉得能培养出第二个秣枝，坐看两人争斗，后来发现这计划行不通，就改走温情的路子。
若是秦沭的命令，若歌或许都可以考虑考虑。
但这是老阁主，一个对于若歌来说更像是父亲的人。
秣枝从来没有想过，今日还会有这样一桩事情等着自己。
她不知道这竹简到底是谁在刚刚的什么时候交到秣枝的手上。
只是如果宋子瑶将影阁的人拦在城外，这封竹简就不会到若歌手上。
如果她刚刚叫影阁的人通过，或许那人也不会掏出这样一副东西。
秣枝抬起眼睛，声音也有些沙哑：
“可是你赢不了我。”
若歌揉了揉已经哭肿的眼睛，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你还是要打。”
“好像是这么回事。”
一边站在我宋旻玥身边的宋子瑶忽然忍不住了。她虽然听不清秣枝和若歌在说些什么，但是知道所有的厮杀似乎都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云渺哥哥还会纵容这些人活着，她觉得这些人活着就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她三两步跑到秣枝身边，问道：
“还磨叽什么，还不赶紧杀光！”
宋子瑶话音刚落，刚刚反应过来的云渺实在是忍不住，反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秣枝从顾榭的怀里直起身子，转头看向宋子瑶：
“你是觉得我杀不死你？”
宋子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有问题，可是秣枝的身手自己刚刚也见过了，她对于这个冷着脸的姑娘还是要有些惧怕。
云渺一把扣住宋子瑶的手腕将她拉到一边：
“你若是不能闭嘴，那就滚。”
云渺现在才意识到宋子瑶犯下的错误究竟有多么不可饶恕。
他看着面前这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心里泛起浓浓的愧疚。
这件事情如今发展成这种样子，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秣枝只觉得有些可笑，一个杀伐果断的老头为了除掉自己，不惜用了将近十年的温柔对一个女娃娃，而这个女孩可能他从心底根本瞧不起。
这之后，他安排了一个人，一个连秦沭和她都不知道的人，来监视自己。
她不知道秦沭知不知道这个秘密，又或者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愈发想叫自己回到他的羽翼下，以避免今日的惨剧。
她不是想为秦沭过去做的事情开解，她只是忽然很不明白。
但是她也知道，就跟之前影阁的人劝不动自己，自己现在也不可能阻止若歌。
不愧是老阁主教导过的人，性子上总有些相似的地方。
秣枝转头看了一眼顾榭，轻声说：
“你让开些。”
顾榭点了点头，心里不知为何忽然被撕裂成两半。
一个一直活在谎言中的姑娘，一个周围人全用谎言针对的姑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令人唏嘘。
若歌看着秣枝，忽然笑了笑：
“姐姐！”
秣枝也笑了下，勉强叫自己的脸色不要那么难看。
“姐姐，你看在我刚刚叫你一声姐姐的份上，便让我先出招式吧。”
秣枝笑了，若歌其实很少不叫名字单独叫自己姐姐，一般都是她做错了事情需要自己帮忙擦屁股，要不就是有求于自己。
他们好像一瞬间又回到那个院子里，一个人在前面跑，一个人在后头追着笑。
“好。”
若歌点了点头，她的眼睛忽然泛起紫光，发梢也开始微微变白。
——美人屠
秣枝看着她，骤然出剑。
然而这一剑擦着若歌的衣角扎在空气上，若歌朝秣枝吐了吐舌头：
“这药还是有些好用。”
秣枝看着她这样，忽然沉了脸色。
若歌发动美人屠，看似安全了些，实则只会更加危险。
自己为了对付现在的若歌，剑招只会更加锋利，速度会更快。
一旦杀招得手，若歌基本上没有机会撑到顾榭配好解药。
许是看出来秣枝在想什么，若歌不在乎地耸耸肩：
“姐姐，你可别再耽误下去了。这东西本来时间也不长，再磨叽就没意思了。”
秣枝看着若歌的脸上泛着笑，知道了对方的暗示。
她轻轻叹了口气，冲一边正要去抓药的顾榭说：
“不用麻烦了。”
她手中的长剑一抬，朝若歌的左肩扎去，右手攥着短剑，又朝若歌的肩膀划去。
若歌不免觉得有些赞叹，即使是借助药物强行提高内力和武功，秣枝的身形在她眼中依然极为迅速。
她想着，估计自己努力一辈子也到不了这种水品。
她手里是柄短剑，是穆九卿帮她选的。
只是选的时候费了大半天，真正用到的时候也没几次。
没想到这为数不多的几次里，时间最长的，居然是对着姐姐。
若歌想，她这个人着实有些可恶。
秣枝没工夫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实上她此时已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这是她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并不会因为对面是自己熟悉的人就轻易改变。
更何况面前是一个她需要认真才能解决的对手。
老阁主算准了人心，也算对了秣枝最后脱离了影阁的控制。
但是他唯一没有算对的，是秣枝的态度和性格。
或许是曾经坦然地当一个影子给了老阁主一些错觉，他有些低估了秣枝对一件事情的坚决态度，也低估了她作为一个杀手的素养。
她会不舍，也会试图逃避，但是当她意识到这件事情自己必须要面对的时候，她不会因此妥协而放弃自己的性命。
伸长脖子任人宰割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秣枝的身上。
这一点，若歌比老阁主清楚。
云渺看着若歌陡然变快的身形，看着她堪堪躲过秣枝的招式，暗叹影阁的手段。
若歌落回地上，冲秣枝狡黠一笑：
“秣枝姐姐，怎么样，这美人屠是不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