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人悶笑一聲:
“竇聰,你還真是多管閑事。”說完從懷裏掏出塊帕子丟到竇聰臉上。
那名叫竇聰的毫不在意將飛來的帕子伸手一接,擦了擦手塞進袖子裏,且不看之前那狠毒手段,光是個大男人從懷裏掏出塊帕子就已經十分詭異。顧榭見將他們圍住的五人,心中警鈴大作。
竇聰慢條斯理擦幹淨手抬起頭,這才看向中間站著的秣枝,好像才想起來他倆似的,那幹枯的臉皮像是被一隻無形中的手一扯,硬是扯出個談不上是笑的表情:
“小姑娘,你看你也別多費什麽力氣了,和你那小情郎自行了斷了,說不定下輩子還能投個好胎,也給我省去不少麻煩。”
秣枝見周圍無人都是詭異的很,連麵上功夫都懶得做,隻是拎著刀冷眼瞧那竇聰。
竇聰見自己被個小姑娘不鹹不淡的盯著,好像勾起他什麽陰暗的回憶,臉色一沉,就要去摸那腰間軟鞭,就聽身邊一道女聲響起,帶著些警示和威脅:
“竇聰!”
他扭頭看向站在他另一側的個女人,麵上幾次變幻,終究還是將那鞭子掛回腰間,再抬頭,又恢複成之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秣枝見五人圍在他們麵前,隻感覺頭一陣陣的疼,卻怕被幾人瞧出端倪,隻好將心頭那股惡心感強壓下去,就見麵前五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率先動了起來。就見五人在外圈化成五道幻影。
秣枝隻感覺自己頭更疼些,剛甩了下頭,就見一枚梅花針破空襲來,秣枝忙伸刀去攔,那梅花針撞在刀麵上落在地上,就感覺身後異物飛至,那邊顧榭紅綾一展接連掃落兩枚,再扭頭,才發現身邊少女麵色慘白,以為她是被那梅花針射中或者是內傷發作,就要去摸她脈,就看秣枝眼神空洞將他手一甩。
顧榭也顧不上自己被拍紅的手背,隻覺得奇怪,秣枝那樣子不像是內傷發作,那梅花針上好像也沒塗什麽毒藥,隻是秣枝這副樣子讓他又是著急又是糊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隻好讓那紅綾才空中來回穿梭,將那不知道從哪裏射出來的梅花針一一打落。
那邊秣枝剛見著梅花針還沒覺得有什麽,等打掉第一支,那第二支卻從她身後射出來,像是將她傷疤硬生生撕下。
其實這陣比那顧家老宅的要簡陋許多,隻是若說不想,卻又哪裏又透露出股說不出的相似。那種熟悉的感覺將她一下子拉回到許久前的那個黑夜,她隻覺得陣陣尖銳的刺痛自自己腹部一陣陣傳進心髒,
她握刀的手一陣陣顫抖,隻覺得渾身說不出的冰冷。她的眼前一片模糊,隻覺得自己恍惚間好像站在顧家那破舊的院子裏,聽晚風刮過樹梢,麵前一晃,又好像落在影閣裏,鼻腔裏全是血腥氣。
她感覺這些日子被她隱藏的傷疤被一種微妙的聯係輕飄飄的勾起來,將她拽向深淵,可她又是不是獲得片刻的清明,耳邊顧榭輕聲的低呼又拉扯著她,想將她拽回現實,兩邊就這樣在她腦海裏“轟”的對撞在一起,將她那些破碎的情緒鬧騰的不得安寧。
恍惚之間,她又捕捉到一瞬間的清明,在那破碎的間隙間,她好像又聽見顧榭正朝她說些什麽,她一晃神,好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之前究竟在哪裏,等她剛剛要掙脫出那泥濘時,隻覺得自己腦袋一疼,剛剛凝聚起的那些場景片段又忽然分崩離析,將她又摔回那破敗的院子裏。
那些影閣中端水的侍女經過她身邊時停留的目光,那些影子殺手聚在一起時低聲的輕語都在她耳邊巡回炸響,她隻感覺的到自己腦子一抽一抽的疼,讓她順著顧榭的輪椅後背一點點跌坐到地上。
顧榭伸手從身前紅綾下方穿過夾住了一根迎麵刺來的梅花針,他將梅花針捏在手裏旋轉,就感覺椅背被人輕輕一推,他以為是有人趁**到他身後,剛一扭頭手中梅花針就要脫手而出,才反應過來秣枝站在自己身後,要是她在,那便是沒人能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身側還不被察覺,再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捂著頭跌坐到地上,就看見身後人影晃動,幾根尖銳的梅花針直衝著秣枝後背襲來。
顧榭也顧不上細問,他一整日接連纏鬥,體內內力早就消耗殆盡,現下也已經是勉力支撐,更別提分神去關心秣枝此時究竟為何如此,可秣枝好像是中毒似的,任憑他接連呼喚了好幾聲也沒有反應。
他剛將擋在麵前的紅綾向後甩去,就感覺自己肩上一疼,他隻感覺一瞬間好像整條手臂都失去了直覺,卻還是一咬牙傾身長臂一撈將秣枝半抱半拽的架在輪椅上。
秣枝隻感覺一片恍惚之間被人提起來又放下去,突如其來的失重讓她從那光怪陸離的夢境中得到一瞬間的清明,她隻覺得一股子淡淡的香氣衝進她的鼻腔,試圖讓她回想起一個自己應該記起來的人,可是那些噩夢的灰黑的記憶像是不甘心她這樣輕易離去,紛紛尖叫著纏繞上來,想將她拽回牢籠,就看見那股香氣漸漸漂浮在自己周圍圍成個不大的圓圈,將自己和那些陰暗的東西剝離開來,她隻覺得一束光撕裂層層陰雲照向她麵前。
她輕呼一聲,大口喘著氣,又回到了無主城的街道上,視線剛剛清晰,就看見顧榭肩膀上大片大片暈開的血汙和半露的暗器。那抹鮮紅帶著強烈的刺痛紮進她心裏,她尖叫著縮成一團,感覺自己被一根尖刺透體穿過。
顧榭一手攬著秣枝本就不方便抵擋這些詭異的攻擊,他武功眼力早就大不如從前,並不能在那暗器脫手時就預測好它前行的方向,往往要等到逼至身前才能看出個大概。
此時秣枝又擋住他半邊視線,因此行動更為不便,可是他又不能將此時明顯不對勁的秣枝就這樣放下,不斷增加的傷口和疼痛讓他腦門不停滲出冷汗,他將牙咬的死死的,還是沒能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