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平录

第353章 檀渊之盟案(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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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么个人,”那厨头不由上下打量起李暧,警惕起来,“你是谁?”

李暧急怒攻心,终于绷不住了,吼道:“你们一定是串通好了!你们统统都在骗我!”

那厨头被她吓了一跳,见她腰间有刀,也不敢大声怼她,只得指着身边四个下人道:“这四人都是我家公子屋里的,那两个粗使婆子干了二十年了。你既然不信我,你问他们便是。”

李暧怒目转向那两个小厮,两个粗使婆子,四人皆是一脸蒙昧的状态,一齐摇头道:“厨头说的是啊,小的们在府里从未见过我家相公有侍卫。”

李暧忍不住哽咽道:“那侍卫姓文,叫文成。你们再给我想想!他个头与陈安一般高,比陈安略黑一些,武功很好。。。。。。”

四人又七嘴八舌道:“确实没有这么样一个人!”

“姑娘,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厨头一脸同情的望着李暧,似乎将她当作脑子不正常的人,“这里是太尉府!”

李暧的眼泪水“哗哗”往下流,她擦了脸上的泪,故意朝着太尉府大门里高喊道:“我知道这里是太尉府,我也知道文成从前就在这里。你们都是合伙的!这把戏别想骗过我,我一定会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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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尉府到郊外的半山上,李暧只花了小半个时辰。那个叫“静思园”的尼姑庵,就坐落在半山腰的群松与流涧之间。

李暧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全身汗流浃背。她并非因为热才流汗,而是因为过度紧张,她从前从未感受过力气用完的感觉。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一个人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会乏力到脚软气虚的地步。

尼姑庵还在,只是那块写着“静思园”的匾额消失了。

李暧敲了敲门,门里没有任何动静。她只轻轻一推,庵门大开,李暧一脚跨了进去。

屋里什么都没剩下,清缘师傅不在,那个曾替文成卸剑更衣的小尼姑也不在,甚至连家具用器也**然无存。这“静思园”里没有丝毫有人曾居住过的痕迹。

李暧喘息着往里面走去,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之所以紧张,那是因为还抱有幻想——也许此刻文成和他娘正在屋里等她。清缘师傅见她来了,会上前亲热的拉着她的手,请她留下一起吃饭。而文成呢,照旧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看着她腼腆的笑着。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幻觉。走进院子里,满院的小菊跟僧冠帽花都消失了,院子里除了光秃秃的土,什么都没剩下。

“花开有意,月落关情;冬去春近,此生当明。”李暧站在院子里,念着雅居两侧楹木上的字,不觉已是泪流满面。当时她与文成走在这院子里,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这楹木上的两行字,而如今剩下的恰恰只有这两行字,岂非是一语成谶。

雅居里面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清缘师傅在屋里种的那些花草消失不见,连花盆都不在了。

李暧轻轻阖上门,走出静思园。也许她来这里的路上,便预料到这些。一种不详的感觉压得她喘不上气,这感觉便是——她可能永远也找不到文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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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辞回府衙,喝下一副汤药,又上床去睡了一会儿。这一觉他发了好几次虚汗,醒过来的时候顿觉精神爽利了很多。

崔辞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爬出来,猛然看见床头坐着李暧,吓得他大叫了一声。

“你怎么坐在这里?!”

李暧两眼通红,神情呆滞,一副虚脱无力的样子,缓缓吐出一句话:“大人,文成不见了。”

崔辞皱眉道:“不见了?什么意思?”

李暧道:“不见了就是消失了,找不着他!”

崔辞道:“你去过太尉府了?”

李暧秀美一蹙,又落下两颗晶莹的眼泪水:“去过了。太尉府的人说根本没有这个人,陈安压根没有侍卫。”

崔辞听罢,默然无语,隔了好一会儿,他用手捂住额头,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果然,是有人设下了圈套。”

李暧道:“他曾经在他娘过生日的时候,带我去郊外的尼姑庵里见过她娘。可是,我刚才去找过了,那个尼姑庵也空了。”

崔辞从**起来,连外衣都忘了披上,直接走到桌前坐下。

“如果找不到文成,就没人能证明我们下半夜并没有见过陈安。”他的语气中带着疲惫,“他为什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消失?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暧紧紧咬着嘴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她望向崔辞,缓缓开口道:“他是故意的。”

崔辞一怔,他心里其实早对文成起了疑心,只是生怕李暧受伤害,所以不敢说出来。没想到,她竟也看破了。

“我寻他的这一路上想了无数遍,”李暧哽咽着,“其实他昨儿晚上来找我们的时候就不大对劲,他连瞧都不瞧我一眼。我真是笨,当时竟然以为他那是与我说好的,公事公办的态度。现在想来,他就是在设计陷害我们。大人,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么?”

崔辞一脸不忍的望着李暧,道:“也许不像你想的那样。”

“那他为什么会同他娘一起消失?他明知道这样会让你我陷入杀害陈安的嫌疑!”眼泪从李暧脸上滚豆子似的流下来,“昨天晚上,陈安压根儿就没有约我们,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是他想杀陈安,然后再嫁祸给我们。他把我们骗去瓦舍,说他出去叫陈安进来,让我们在屋里等着,其实那时陈安就已经落在他手上,或许是被麻晕了,或许已经被杀了。一直到你和我离开瓦舍,他才现身,将一早准备好的铁笼子放在舞台上,并将陈安的尸体放进去,放火一把烧了。”

崔辞安慰道:“你别这么想,现场还是有很多疑点的,譬如凶手为什么要剁去陈安的手指头,还有那只蚕,到底什么意思。我想文侍卫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