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李暧抹去眼泪,沙哑着嗓子道:“瓦舍老板捡到的手镯,是我送给他的。他把手镯故意留在铁笼的外面,他就是要陷害我们!”说到这里,李暧泣不成声。
崔辞撑着面颊,脑中一团迷雾。文成确有杀了陈安,嫁祸给自己的嫌疑,而且这嫌疑极大,因为昨晚发生的一切全部在文成的安排之下。可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另外,除了动机之外,崔辞最疑惑的依然是现场的疑点。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放一只蚕在陈安的尸体下面,又为什么要割去陈安的手指?还有将尸体烧焦之后装进铁笼子,意味着什么?
崔辞这边心里正乱着,门外有衙役来禀报,说是大理寺的柳大人,同御史台的刘得章来找他。崔辞一听这二人的名字,顿时一阵烦躁焦灼。
李暧急道:“他们一定是来抓你的,怎么办?文成失踪了,这下咱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崔辞道:“该来的总归要来。”
李暧道:“要不大人,咱们一起跑吧!”
崔辞道:“跑路?”
李暧道:“对!王大人临走的时候,告诉过我他在大辽的地址,咱们去大辽找他。”
崔辞一听王顺德的名字,比听见柳林和刘得章加在一起还要烦躁,他冷声道:“你是说那个辽国间谍?”
李暧一愣,道:“对,那个辽国间谍。”
“哼!”崔辞站起身,“我就是被关进大理寺的牢房里,也决不去找他!”说罢,他毅然决然的拂袖走了出去。
门外,柳林与刘得章正站着等他,二人见崔辞走出来,皆迎了上去。柳林笑着与他拱了拱手,道:“崔大人,陈安这个案子,大理寺已经禀明了官家,传官家的旨意,还劳你随我回大理寺配合审案。”
崔辞道:“是配合审案,还是配合受审?”
刘得章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幸灾乐祸,装作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一向自持聪明,竟然问出这等蠢话,此案你和你的侍卫李暧是嫌疑人,当然是去大理寺受审。走吧!”
刘得章一句话下来侮辱了崔辞好几处,崔辞恼羞成怒,道:“我和李暧是嫌疑人,有何证据?”
“崔大人,”柳林道上前一步,挡在他与刘得章之间,“去了大理寺,你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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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大理寺,柳林与刘得章先行下去准备升堂。
崔辞并非受到拘束,上了堂来。他一眼先看见陈太尉迟眉钝眼,木雕泥塑一般的坐在下首。崔辞顿觉心中如万箭穿心,连忙快步走到陈太尉身侧,蹲下身子,道:“太尉,你还好嘛?”
陈太尉缓缓抬起头,看见是崔辞,眼中泪光闪烁,别过头去不理他。
崔辞拉住陈太尉的手,道:“陈安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发誓我绝没有杀他!”
陈太尉甩开他的手,道:“究竟是谁干的,听柳大人审过便知!”
崔辞听他这个态度,便也是怀疑自己了,急道:“太尉不在时,陈安在东京城里策划了多次爆炸,我替他在官家面前求情,才大事化小,后来他关在我这里,我也未曾伤害他分毫,因为我谨记着太尉离京之前的嘱托,让我好好照顾陈安。太尉不在时,我尚且宽容待他;如今太尉回京,我又怎么会杀他呢?”
陈太尉听崔辞言辞恳切,不由松动了些,将脸转了回来。
李暧原本站在门口,她突然心念一动,奔过来凑近陈太尉,道:“陈太尉,陈安的侍卫文成去哪里了?”
陈太尉“嗯”了一声,抬头一脸茫然:“什么?”
“文成!”李暧生怕他耳聋,提高了音量,“府上的侍卫,一直跟着陈安的那个人。”
“文成?”陈太尉皱起眉头,“安儿从未有过侍卫。你说的是谁?”
李暧心里一沉,道:“文成就是昨晚上叫我们来瓦舍的人,多半是他杀了陈安。”
陈太尉道:“可我家并未有过你说的这个人。”
李暧一脸不可思议,脱口而出道:“太尉,难道连你也跟他们串通好了?”
崔辞呵斥道:“李暧,不得对太尉无礼!此事一定有误会!”
“大人,”李暧提高了音量,“什么误会?陈安明明就有侍卫,我与文成相处了数月,怎么会没有这个人?!”
这时,柳林与刘得章已经商议完了审案的方案,走上堂来。柳林听见李暧在堂上说的话,咳嗽了一声,道:“你们说的这个人,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太尉府确实没有这个人。”
李暧憋了许久,此刻终于忍不住将所有的委屈一并爆发出来,吼道:“若是没有这个人,那么这几个月我都是跟谁在一起?”她从腰间扯下玉蚕,“这东西就是文成送给我的,如果没有这个人,这又是从何而来?”
柳林道:“我并没有说文成这个人是不存在的,瓦舍的施老板见过他。只是这人并非是太尉府的,他从头到尾打着太尉府侍卫的旗号,实则是有人故意安排做局,让他这么做的。”
李暧道:“是谁安排的?除了太尉府,还会是谁?柳大人,太尉府有鬼,他们窜通好了诬陷我和我家大人!
刘得章坐下,俯视着崔辞和李暧,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听了许久,如今死的是陈太尉的儿子陈安,咱们审的也是陈安被杀一案,怎么你倒先叫起冤屈来了?柳大人,咱们既然商议已定,可按着说好的节奏来。”
柳林道:“正是!”说着,他一拍惊堂木,“来人,把苦行教的人都带上来吧!”
不一会儿功夫,堂下走来七八个衣着褴褛的中年男子,崔辞回头一看,认出这都是那日在朱记车行打他的那波人,朱老板也在其中。
这波人上了堂来,行不浪浪的往地上一跪,挤得地方都没了。
柳林道:“堂下跪的何人?一一说来。”
于是,以朱老板打头,苦行教的人一一叩头,自报家门。
“小的是苦行教一护法,朱全!”
“小的是苦行教二护法,张金!”
“小的是苦行教三护法,陈大唾!”
“小的是苦行教怒目金刚,刘眼!”
“小的是苦行教踏驴罗汉,孙子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