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像是找到鸡蛋缝隙的苍蝇一样，死命往里叮。
“再说了，那些王公贵族个个都桀骜不驯，仗着身份胡作非为惯了！”
“如果秦王殿下一个管理不当，被代王那边抓住了什么把柄，岂不又是一个大坑？””
秦王李承纲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点头称是。
赵怀安终于忍不住了，怒气冲冲拍着桌子对着徐渭说道。“你故意捣乱是吧！”
“我说什么，你都鸡蛋里挑骨头反驳！那你倒是给秦王殿下出个主意啊。”
徐渭不甘示弱地站起来说道，“我刚才出的主意，不是都被你赵大人轻飘飘否决了吗？”
“彼此彼此而已。”
“至少我没有出什么馊主意，把殿下往坑里带。”
看到两人争吵越演越烈，秦王李承纲只好站起身来打圆场。
“两位老大人稍安勿躁，别动气。承纲知道你们二位都是为了我好！”
“只是讨论嘛，各抒己见，集思广益，成与不成当与不当，都在讨论之列。”
“不妨事，不妨事，别为这事伤了和气。”
在秦王李承纲的劝慰之下，赵怀安和徐渭两人这才气鼓鼓地坐下来。
但气氛已经变得十分尴尬。
秦王见场面如此，知道今晚也不是谈事情的时候，连忙劝了两人几杯酒，就草草结束了宴席。
送走两人后，秦王李承纲有些意兴阑珊地独自坐在酒桌旁边，也不叫下人来收拾。
只是有些惆怅的看着这曲终人散的一幕。
李承纲心里想着，这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帮忙出主意的人……
那些所谓的朝堂大佬，不过是钩心斗角，借着这个机会妄想捞一个从龙之功罢了。
何曾是真正为了他着想？
说不定来日，代王李阳那边得势，他们也会迫不及待地投靠过去吧。
微微叹了一口气，李承纲拿起桌上的残酒一饮而尽，入口苦涩辛辣，但他却甘之如饴。
“先生对今晚的事情怎么看？”
秦王李承纲很是奇怪地向着身后暗影重重的幕布，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话。
“都是碌碌之辈，竖子不足与谋。”
随着声音刚落，幕布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
容貌清矍，气质儒雅，正是当初从汴城连夜赶回临安给秦王报信的柳白。
柳白径直走到饭桌前面坐下，找了一副干净的碗筷吗，也不管桌上的酒菜已经变冷，自顾自地夹起来大快朵颐。
看起来，他和秦王李承纲的关系非同一般。
听到柳白对当朝两个尚书大人的评价，李承纲没有异议，赞同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有些颓唐道，“但有什么办法呢？”
“就是这种碌碌之辈借居高位，我大周才朝政糜烂，民生凋敝。”
“这些世家就像吸附在我大周身上的吸血虫一样！”
“他们才不管朝廷如何，只管他们的世家延续千年罢了。”
说罢，秦王李承纲愤愤地把手中的酒杯放在饭桌上。
柳白并没有接秦王李承纲的话，毕竟这样的话题，过于敏感。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良久之后，秦王李承纲悠悠说道，“不说他们了。”
“如今的情况，不知先生可教我破局？”
“如果任由这样下去，我那位弟弟，怕是真要进入圣人的法眼，压我一头了。”
话语中，秦王李承纲显得有些落寞，柳白却不以为然，“秦王殿下有些操之过急了。”
“其实争储这种事情是一场长跑，未必开始发力就是最好的。”
“你别看代王李阳现在搞得挺热闹。又是逛青楼，又是自污。”
“其实他是在悬崖边上行走，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做多错多。”
“在下认为，在这个形势还不明朗的时候，殿下以养望为主，一动不如一静。”
“先积蓄力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圣人分忧。”
“岂不比大张旗鼓地去做些什么大事来得稳妥。”
这一番老成持重的话，让秦王李承纲不住连连点头。
这看起来不起眼的门人，却比刚才那两位所谓的朝堂大佬来得靠谱。
政治斗争从来不是一己行为，没有人喜欢斗争，没有利益的斗争只会让人耻笑。
“另外，殿下也需要积蓄自己的力量，打造自己的情报网络。”
“毕竟你在深宫之中，各种行动都受束缚，但不能对外界的信息一无所知。”
“也不能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需要有自己获得信息的渠道。”
“上次，我在汴城回临安的途中，无意中收复了龟山的一伙土匪。”
“我就刻意把他们准备打造成一只奇兵。在外联络，然后潜伏下来。”
“必要的时候，可以发挥作用。”
李承纲听了有些忐忑。
毕竟那些人是土匪，养寇自重这种行为，对于皇子的声誉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影响。
至于建立情报网，更是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如果让他那个强势的父皇圣人知道了，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没有经历过残酷政治斗争的李承刚，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柳白看着秦王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上去劝慰着道，“殿下，这种皇家的争斗不是请客吃饭，都是你死我活。”
“想当年，圣人也是这么经历过来。”
“虽然没有经历血淋淋的政权交替，但他也是通过各种手段，击败了众多皇子才脱颖而出。”
“他自然知道，为了争夺大宝之位，大家各凭本事。”
“只要在规矩范围内，不越线，不去触动皇权就可以了。”
“说到底只要秦王殿下您不做大逆不道的事，怎么做都不犯规。”
柳白喝了一口酒，说出了一句深邃的话，“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日后你登了大宝，谁还会记得你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呢？”
不得不说，柳白这番分析，很有一丝哲学家的意味。
读者老爷们自然清楚，那所谓满清精彩绝伦的九王夺嫡。
冷面王胤禛，不也是成立了所谓的粘杆处，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吗？
到他继位后，谁还记得这些不光鲜的过往？
看着柳白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秦王李承纲终于被说动了，脸上渐渐没有了犹豫。
换取而代之的，是坚毅的神色。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