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仪与芫儿同处房中,细看芫儿长相,心语着:她慈眉善目,气质超然,给人感觉平淡如水,看来她们所说的是真的。
不过她的长相倒是可圈可点的。果然后宫就是美人的天下,也难免陛下会对芫儿万般宠爱,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做到了妃子的位置。
芫儿见她这般盯着自己看,便开口打破宁静道:“不知妹妹你来此所谓何事?你是陛下的宠妃又怎会愿意踏足我这里?”
“我听说了你的事,你是被冤枉的。你不想报仇吗?”箬仪开门见山道。
突然,芫儿目露一缕戾气说道:“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就是为了活着看到她武忻雪这座大厦轰然倒逝的那一天。”
“只是,陛下若真的信我,我何以会沦落至此。我不是任命,而是认准了陛下负我,即便真的洗脱罪名,那我再面对他时,怕也再没有当初的感觉。”
“何况以后还会出现一个你呢?相见不如怀念,至少有个素不相识的你是相信我的。”
箬仪欲言又止,她本就不该再管这些事,她们的恩怨由她们自己决定吧。
“我想,陛下是真心喜欢你的,否则也不会给你指派了这么多人保护你。你不该插手这后宫事,你应该由着陛下的喜欢,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芫儿对于箬仪可谓一吐为快,她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会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
箬仪却道:“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芫儿大惊,后又转为平静,想来这宫里也不是人人都想待的地方。
告辞芫儿,箬仪心事重重回到嘉凝宫,看到汇岚在沁芳殿外头一个劲的向她使眼色。
箬仪不解的上前问:“怎么了,眼睛瞪的这么大,不舒服啊?”
汇岚什么也不敢说,将头埋的更低了。
这时,从殿内传来冷博衍阴冷的质问声:“去哪儿了?”
箬仪这才知道眼前汇岚为何如此了。
朝殿内大方走去,冷博衍跟在她身后,箬仪坦言道:“还以为陛下近日不会来这儿了,便四处转转。”
“朕不来,你很欢喜啊。那夜朕只是太心急了,你别怪朕,若你心里有气,前夜打你的那一巴掌,朕让你还回来可好?”
箬仪还未发话呢,一旁的抒离就道:“万万使不得呀,陛下。”
箬仪看看他屈身行礼:“妾身哪敢!”
“可你那天明明打了。”冷博衍此话有责备的意味。
“妾身只求陛下恕罪。”箬仪忙下跪道歉。
冷博衍顿时对她的话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挫败感,他崩溃道:“你,你能不能别这样。”
“朕烦透了你的顺从,你明明可以撒泼,说就打了怎么着,你偏要这样遵从,乞求朕的原谅。”
“这让朕与你有一种距离感,像是永远也走不进你心灵:的那种距离感。”
箬仪一直跪地言道:“正是这所谓的距离感,才让妾身在这深宫之中得以周全,妾身不想像那位芫妃一样,与陛下情深意重之时被陷害入冷宫。”
冷博衍扶起箬仪,心急火燎问道:“你去见她了?她……朕是亏待了她,可那是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朕不得不那么做,她一直怨朕,朕知道。”
“所谓的证据确凿,不过是想致她于死地之人的别有用心罢了。陛下被皇族颜面蒙蔽,信以为真。”
“只可怜那柳芫儿,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与陛下的深情厚谊付诸东流,就连你们相爱的过往与结晶都被你亲手打碎。想来,她才是那个错付了的人。”
箬仪说完这些,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她为何会为芫儿打抱不平,不是说好不管这些事的吗?
见她如此,冷博衍错以为她这是在吃醋,有意向自己索要,即便自己犯错了也要信她,爱她的真心。
他一把揽住箬仪腰身,邪魅坏笑道:“怎么,你这是吃醋了吗?”
箬仪审视他质问着:“我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她的一颗真心被践踏,被欺辱,难道陛下就未觉得对她很不公平吗?”
冷博衍无话可说,便转移话题道:“这只是别人的事,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自己。朕现在想要你,你为朕吃醋的样子可爱极了。”
箬仪的手被冷博衍握着,放在他胸口,她能感受到,那胸膛里有一颗炙热的心,但是那是曾经属于柳芫儿的。她不想要,也不会要。
冷博衍闭眸,献上额头抵上箬仪倔强不屑的前额:“朕想你了,朕为你着迷了,就连早朝时,看奏章时都想你,却又不想来看你,盼着你有所改变,今晚别又拒绝朕,好吗?”
箬仪此刻才真正感觉到,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爱着是多么痛苦:“陛下又要食言?”
冷博衍缓缓睁开眼,眸中带怒凝视她:“这种事情难道一定要让朕逼你,你才肯吗?”
“你是朕的妃子,侍寝是理所应当的,别人巴不得呢,这殊荣朕给你你都不要,朕的爱意对你来说就如此廉价?还是说你心里有他?他就是那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箬仪不言语,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心想:他不喜欢我像宫里的女人们一样,那我就偏要跟她们一样,最好让他对我无比厌恶。
于是,再次下跪道:“陛下息怒啊,并非妾身不愿留陛下,而是妾身今日身子不适,不可留陛下,不如陛下先去别的姐姐那里看看?”
她突然的改变瞬间让冷博衍没了脾气,只是对她再没有其他兴趣了。
他气愤的撩起肩上乱发,背对箬仪转言道:“那朕改日再来看你。”
又对抒离道:“摆驾回宫。”
望着他远走,箬仪笑嘻嘻道:“这招还挺好用,我只希望,我一味的遵从,磨平自己的棱角,变得与她们一样,就能利用你的心做些你无法接受的事。”
“我只希望,以后你能原谅我那样待你,不会再引战她人。”
冷博衍身为皇帝,生辰将至,礼部也早已备下,只是有些具体事宜还未完善。
作为太后,肯定要帮忙操持着,只是为了大局考虑,她还是再要劝一劝冷博衍。
这日请安时,太后便有意提到了此事。
“陛下,你的生辰快到了,这几年一直都是皇后策划生辰宴,已经关了她多日了,陛下这气也该消了。不如趁这个时机将皇后解除禁令吧?”
冷博衍浅笑:“左不过都是一样的形式,谁做都一样。嘉凝宫的甄婕妤心思缜密,机敏聪慧,朕有意将今年生辰宴交与她来做。”
陆太后并未有不悦,只是意味深长道:“本宫听说了,那位甄婕妤乃陛下旧识,陛下必定很是宠爱于她。”
“只是她入宫不久,年轻不稳重,这主持生辰宴一事恐有些不妥。皇后所犯的过错本宫听说了,左不过是与陛下怄气才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皇后所犯之错,是擅自阻碍皇嗣繁衍,不利我周朝社稷久远之事,朕实难原谅。”冷博衍却态度强硬了起来。
“还请陛下恕母后直言之罪,陛下,真的是为了皇嗣着想吗?”
“那为何久久不入后宫,又为何每日宠爱的也只有那几人而已?皇嗣未广,是否因陛下思虑不周?”太后眉宇带笑说道。
“由朕再想想。”冷博衍思来想去,显得为难极了说道。
沁芳殿里,不死心的冷博衍又来了。
“七日后的生辰宴,朕有意由你来主持,你可有信心做好。”
冷博衍担心她推脱便又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一些礼仪方面的事礼部都将做好,只是一些细节方面,还有后宫众嫔妃想做的事你们再做商榷便可。”
谁料箬仪还是要推脱说:“陛下,恕妾身直言。妾身近日偶感风寒,身子不适,恐难当此大任。”
“何况,妾身出身低微,并未经过如此盛大的仪式。一方面是毫无经验,另一方面更怕做不好,寒酸了,在忠臣面前丢了陛下的脸。所以……”
冷博衍却立马听出了她这都是些推脱之词,侧目而视箬仪道:“你……朕以为你会有所收敛,不曾想你竟如此冥顽不灵,就连朕主动来找你求复合,你都如此。”
“看来,朕对你真的是太过放纵了,也罢,那便仍交与皇后来做也罢。”
说着他气愤拂袖而去,箬仪也没给他好脸,竟礼也不行的便退下了。
冷博衍正在气头上,竟真的撤销了武忻雪的禁足令。
她出来后第一件事,竟是跑到观星监那里替箬仪算了一卦,那卦自然不能往好了算。
做好计划,她便去了太后那里。
“禀母后,陛下准许臣妾着手生辰宴,一直尽心尽力。今日却听观星监的大司命说甄婕妤的八字近日有冲陛下星象之预兆。”
“近日恐怕不能让她再接近陛下啊。母后若不信,大可叫大司命前来一问。”
太后并未觉不妥,就连她也觉得箬仪刚入宫便得冷博衍如此宠爱,并非正常的现象,找个借口让冷博衍远离她也好。
于是点点头:“那便让陛下少去她那儿吧,天命不可不信。”
武忻雪得了她这句话后,一脸得意的离开福宁殿。
“荒谬,朕乃天子,还有能冲撞朕的人?哼,不过是你想朕远离甄儿的说辞罢了,朕偏不信。”
紫宸殿内,冷博衍当着武忻雪的面便这么说。
既然这样做无用,武忻雪便只有换个法子了。
有太后与她父亲国丈撑腰,武忻雪自是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第二日,太极殿内便有人上奏章请冷博衍将箬仪囚禁宫中,不许外出。
听闻那些人言之凿凿后,冷博衍大怒:“你们这些人,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即便你们属于前朝,却也不该过多的参与朕的后宫诸事,从朕兴建宫殿开始,你们便步步阻拦,朕可曾听了?”
“朕劝你们莫再多言,否则朕会一个一个的将你们查个底掉,别以为你们受了别人的恩惠朕不知道。哼!”
冷博衍甩袖离开,他如此一意孤行,确实震慑到一干人等,众人不再多言。
只是,陆太后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陛下,这皇后出来后便一直为你的生辰宴尽心尽责,这占卜一事是从古至今的规矩,占卜出不利之事,便要规避之。”
“既然此事乃大司命占卜而来,并非是皇后有意为之,那陛下这是为何啊?”
太后又笑言:“不过是生辰宴之前不见她而已,生辰宴过后便罢,只几日的时间罢了,陛下竟这般等不得?”
“母后这是知道了,这个甄婕妤啊,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啊,不惜陛下得罪满朝文武也要亲近她。”
怎么劝他都无动于衷,陆太后只好服软道:“那好,母后准了,准她在生辰宴当晚参加晚宴,只是,晚宴结束后便不可再见她可好?”
冷博衍笑了:“母后,还是您思虑周到。皇后及大臣们都不允朕见她,只有母后是真心为朕着想,朕谢过母后成全。”
说着他欣然离去。
让箬仪尝一尝禁足的滋味,也算不枉武忻雪开罪冷博衍一次了。
自以为收拾了箬仪的皇后,又不安分的跑到白夕云宫中,找她麻烦。
大殿内,她端坐于上,白夕月跪在下。
“听闻妹妹近日去了沁芳殿,怎么?去那里是为了寻求庇佑吗?”
“你以为她能护得了你?她此刻自己都不能自保呢。”
白夕云知道箬仪被禁足,只得为自己开脱:“皇后娘娘误会了,妹妹我去沁芳殿不过是与她说说话而已,并未有寻求庇佑之心。”
“这放眼整个皇宫,还有何处比娘娘您的千禧殿更适宜生存呢?”
武忻雪立刻指她喝道:“满口胡言。本宫还不知道你吗?为求自保,屈居于本宫膝下,如今有了她,本宫刚失势你便爬到她的身边去了。”
“你真当本宫傻?在她面前说了本宫多少坏话,都要给本宫还回来。来人呐,给我掌嘴。”
圆圆不由白夕云纷说上去便掌嘴。
可怜她白夕云,就那么无助的挨了十余个耳光。
武忻雪此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希望生辰宴一事能得冷博衍欢心,得以让他远离箬仪。
八字冲撞一事,不过是为了嘉凝宫塌时,不波及冷博衍的借口,如此,她只希望沁芳殿能早些塌。
探月楼上,被禁足的箬仪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