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来

第一百一十章 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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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八字不合,其实就是变相的禁足,除了日常所用,别人一概不许见,冷博衍来了都只能在嘉凝宫外远远的看向殿内,不得见其人,这相思之苦,叫冷博衍觉得辛苦极了。

这日,心烦意乱的武忻雪带着雅漾过来。

“陛下,皇后娘娘带着雅漾公主前来请安,还说带来了生辰典礼的章程要与陛下进行商榷。”

他也确实许久不曾见雅漾了,便松口了。

一袭素雅衣着一改往日的明艳高贵的武忻雪,要让冷博衍相信,八字不合这件事跟自己没有关系;

让他信任自己经过避子汤的事情,她已经思过,并且改过自新。

现在她会做个为后宫妃嫔着想,为冷博衍管好后宫的好皇后。

实则,她只是急于与将来的沁芳殿坍塌一事撇清关系。

皇帝接过雅漾抱在怀里,天下哪有父亲不爱女儿的,见到雅漾,冷博衍很开心:“小雅漾,快叫父皇,可学会了?”

武忻雪接过话茬道:“陛下,雅漾她可乖了,日日都在练习叫父皇,如今已会了。雅漾快叫父皇。”

雅漾公主如今也有一周岁,会叫人了:“父皇……父……皇。”

听着她奶声奶气的唤着自己,冷博衍内心动容不已,很是激动。

“哎,父皇在这。哈哈。”

停止笑容,他看向武忻雪冷冷的道:“皇后有累了。只是,孩子还小,无须教她太多东西,她也会累。”

“嗯,妾身记下了,这是生辰宴当天的章程,陛下看看,可有何需要改进的地方。”武忻雪乖巧的将章程递给他,很是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冷博衍看着章程:先是携众嫔妃向太后请安,二是去圣庙祈福,三是接受文武百官的贺拜,四是进行晚宴,五是欣赏烟火。

看到这条条框框里所有出席的人员中都有箬仪作陪,并且处于他身前最明显的位置,连德妃淑妃都要靠边站时,冷博衍很满意的点点头合上章程。

“皇后有心了。好了,让乳母带雅漾去花园学习走路吧,皇后也累了,回宫歇着吧。”

“是陛下。”

即便是他敷衍自己,武忻雪也觉得那是难得的幸福。

很快,生日宴到了,太阳大亮后,冷博衍方能入沁芳殿见箬仪,午时刚过,他便拿着凤鸢迫不及待的跑来了,身后跟着的抒离年纪大了,哪里追的上他。

“甄儿,甄儿,快走,她们都在做凤鸢,朕打皇后那给你挑了个好的,走,与随朕一起去探月楼上放凤鸢。”

说话间他已到了殿内,而箬仪正一脸悠闲的躺在贵妃塌上吃着冰镇的葡萄。见他来,箬仪赶紧起身叩拜,还未行礼呢便被冷博衍拉着到了殿外。

他是那样的兴奋,箬仪不解,几日不见他自己是清闲自在的不得了,而他却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似的。

二人快步走上探月楼,抒离珈伟等人在楼下候着。

看着,很是生疏的在解着线绳的冷博衍,一旁的箬仪看的很难受,手心直痒痒。

对他的行为很是嗤之以鼻,心语道:果然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帝陛下,连绳都不会解,将你流放在外不出三日便要饿死。

是在看不下去的她一把将绳夺过来,几下便解开了,又亲手拴在那凤鸢上。

仔细端详那凤鸢上的图案,不难看出那是对龙凤正翱翔于天际的样子,那是皇后特意吩咐人做的。

本想在今日与冷博衍一道放飞的,谁料被他一眼看中,说是要留给箬仪,就这样在武忻雪满眼愤恨的眸色中他拿走了那凤鸢来到沁芳殿。

看着箬仪熟练的绑好凤鸢,冷博衍惊讶的表情道:“甄儿,在这方面你比朕强多了。”

被他一夸,箬仪突然想到那日在白云山庄,她也曾与攸宁一起放飞过一只凤鸢,只是,那时的她们叫的不是凤鸢,而是风筝。

这便是宫城与平民的区别之一。

望着箬仪出神,冷博衍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忙道:“甄儿,这里风大,是个放凤鸢的好地方,来,你掌着它,朕来将它放起来。”

回神来,箬仪手里的凤鸢已被冷博衍牵制着,他跑动着,箬仪掷出手中的凤鸢。

风裹袭而来,凤鸢飞起,线绷的直直的握在冷博衍手中。

他脸上露着笑容,箬仪却陷入沉思。

此刻,她深处皇宫,在冷博衍手中握着,她就像那线轴,可她不愿做那线轴,她想做那凤鸢,无论飞多远,攸宁始终是那掌线的人,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甄儿,快看,飞得多高啊,快看那里。”冷博衍过来箬仪身边,指着空中的凤鸢,引她入目,将她的思绪带走。

望着飞得远远的凤鸢,冷博衍将手中的线轴交与箬仪,拥着她在怀,那日白云山庄的风筝再次浮现在箬仪脑海,那时她不会放风筝,还是他交会了自己。

风筝在箬仪放的松松紧紧的绳子上越飞越远,这都是攸宁教的。

她笑了,攸宁当真是她的良师益友,亲密恋人。

笑着笑着她哭了,她回到现实中来,物是人非的感觉不好受。

这时,嘉凝宫外,武忻雪带着一众嫔妃来寻冷博衍去福宁殿请安,望着天空中飞出的龙凤翱翔凤鸢,她腹中嫉妒鬼做祟,叫她眸中怒视那天际的凤鸢。

高高兴兴的与箬仪放了凤鸢,冷博衍这才罢休,牵着她出宫门来与众人一道去请安。

箬仪与冷博衍走在前头,连武忻雪都要跟在抒离与万紫,珈伟之后。

她贵为皇后,这样的屈辱倒是第一次,只是她都要忍着,她暗暗安慰自己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过不了多久,你就要随着这沁芳殿倒在那片废墟中,本宫此刻有多愤怒嫉妒,等你死时,本宫就会有多开心,多兴奋。

“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凤体康健。”

众妃嫔在下向太后请安,上坐的还有冷博衍。

望着这么多宫娥一副和谐的景象,一同前来向自己请安,太后很是开心,一直笑着点头:“好好好,都是好孩子。你们啊,以后都要向今日这般齐心协力的为陛下分忧。”

“妾身谨遵太后教诲。”

众人再次行礼,口中的话答应的漂亮,却各自各怀鬼胎,脸上露着各种表情。

在武忻雪身后,箬仪低眉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武忻雪也佯装高兴,实则早已侧目撇了一百遍箬仪了。

淑妃德妃一如既往的事不关己,随遇而安的姿态,淑仪德仪一向小气,谁也不服,在太后面前更是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殷美人像是两耳充当未闻一般的看着冷博衍,她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呢。

吴郑二人并列而立,内心却已然有了截然不同的心境,吴昭仪始终想着学习箬仪的模样争宠,连衣着妆容都模仿着箬仪,却始终不得入冷博衍的眼。

郑婕妤则是怒视箬仪,心想:她入宫不到一月,竟与我身份地位平等而视,凭什么?

赵怡琳,白夕云亦是有着与淑妃德妃一样的心态,只是那白夕云却有些狐疑的看向箬仪,她在想,箬仪何时才能发力,护她在宫中的周全。

赵怡琳也是几日不得见箬仪,今晚便是她们一同逃出生天的日子,她担心箬仪会不会忘了,紧张的攥紧衣袖看着箬仪。

初滢自小产后便被一直遗忘在角落里,她怒视着武忻雪,急于想要将其恶行揪出一般,可是她现在做不到。

否则会将自己性命一并断送了。

太极殿里冷博衍接受罢忠臣的朝拜,下朝来。

他特意留章哲瀚在议政殿逗留,接着他与箬仪进殿来。

抬眸来,章哲瀚看到冷博衍身边出现了一个生面孔,可那脸庞看着又有些似曾相识,突然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与面孔。

不可思议的看着箬仪走过他身旁,又随冷博衍一道走到自己对面坐下都忘了行礼。

“哲瀚,哲瀚。怎么了,你认识甄儿?”

坐上龙椅,冷博衍见他出神大声提醒着。

这时,箬仪也抬头来看了看他,不由得内心一紧。

突然她皱起眉头,仔细想着章哲瀚的脸,在记忆里是有过的,突然画面定格:是那个书生?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回神来的章哲瀚忙作揖,低首的他想着对策:我从未见过她女装,没想到她竟是女子?难道她不是他?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再次抬头看向箬仪,只见箬仪缓缓摇头。

章哲瀚低眸心语着:想来她是有难言之隐,何况她当时身边是那位口舌狠毒却内心柔软的男子,不是陛下。

“回陛下,不认识。”

又看了看箬仪,见她摇头,冷博衍这才放心。

“哲瀚,你们乃初次见面,朕为你们介绍一番。”

“这是甄婕妤。”

“今日朕生辰,有甄儿陪着朕高兴。哲瀚你坐,尝尝,这是你们喜欢的糖油糕。”

“一直想引荐你们认识,一直也未得空,今日总算有机会了。”

抒离送上椅子与糖油糕。

不敢再抬头看箬仪一眼,章哲瀚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感谢她。

“谢陛下。”

他低首坐下,一直盯着那糖油糕看,心语着:就是这糖油糕与她救了我章哲瀚,如今也算圆满了,只是唯独缺了那位毒舌男。

“快尝尝。”冷博衍抬手示意章哲瀚可以吃了。

又转言对箬仪道:“甄儿你也尝尝。”

强挤出笑容,箬仪拿着那糕看了一眼章哲瀚,拿衣袖遮面放在口中轻轻咬下一口。

心中暗暗道:只希望他已经将我与大人救他那日的事忘了,如若不然,冷博衍又要心生嫉妒发难于我,恐会连累大人。

看出了箬仪的担忧,章哲瀚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咽下口中食物箬仪说道:“嗯,这糕软糯香甜,甚好。”

放下衣袖章哲瀚亦跟着笑言:“嗯,今日这糕有了那日的味道。”

“说来也是,臣找了许久的味道,今日却有了。”

“哎,只是,唯独缺少那日的那两位恩人了。”

冷博衍笑道:“是啊,或许不久后就能找到了,哲瀚你别灰心。”

又转言对箬仪道:“甄儿有所不知,哲瀚他,乃朕的好友兼都御史,才华过人,是个难得的人才。”

“只是他的求官之路却异常艰辛。好在他有两位恩人所救并给了他足够的盘缠才让他得以参加铨选。”

“一直以来他都在找寻那两位恩人,只可惜一直未有收获啊。”

知道章哲瀚意有所指,箬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道:“想来,那两位恩人也只是举手之劳,否则定会留下线索与你联系。”

“你是个好人,才会一直寻找他们至今。其实,有时,你越急于找到他们便一直不得见,不如,你暂且将此事放一放,或许不久后他们便出现了。”

章哲瀚笑言:“是啊,或许哲瀚当如甄婕妤所言,顺其自然下去,将恩人铭记于心,以备来日再见。”

见二人很说的来,冷博衍大笑道:“看来,甄儿与哲瀚你亦是兴趣相投啊,”

愉快的聊天进行的正浓,箬仪想到还有些逃走的具体的事没有跟赵怡琳商量清楚,便起身告辞。

得空出来的箬仪来到花园找到赵怡琳,确认四周无人后,二人商议着。

正在这时,章哲瀚却跟了过来,听闻二人正在策划出逃一事,章哲瀚很是震惊。

觉得箬仪这么做并非明智之举,何况她们不知道皇宫守备有多严,凭她们怎么可能逃的出去。

于是他清清嗓干脆出来了:“咳咳……”

二人受到惊吓回头来看到是他,赵怡琳害怕极了,紧握箬仪的手如临大敌。

将她护在身后,箬仪对章哲瀚道:“你听到了?”

他点点头。

“你会去告发我们吗?”

他没有答话。

他给的答案不确定,箬仪便直言:“去吧,只当我从未救过你。”

赵怡琳听的云里雾里的,直皱眉。

“你们根本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很可能会被发现后连向陛下申诉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人头落地。

章哲瀚只能这么说,他弄不清究竟是为何箬仪会突然变成女子,又出现在皇宫成了皇帝宠妃,也只能这样劝诫她了。

赵怡琳心下先是一惊,后又自认为自己的计划精妙绝伦,不会有危险。

她站出来直言:“你不要吓唬我们,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甄姐姐,若你怕了,大可以退出。”

箬仪却道:“这是我们的事,不劳都御史您费心。”

说着她拉着赵怡琳走开了。

来到墙角,箬仪握着赵怡琳有些颤抖的手道:“你不要怕,即便东窗事发,我会向陛下求情,到那时,即便是死,我也认了。他说的有道理,皇城森严,需要做足万全的准备。”

赵怡琳摇头,倔强道:“不,沐聪在客栈等我,我一定要出去,你若是怕了,大可以放弃。”

说着她转身走开。

箬仪纠结着,觉得章哲瀚说的对,皇宫哪里是那么容易出的去的,事情操之过急并没有细致计划过,最容易出错了。

“这可如何是好?”

她急的咬着手指在原地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