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许派兵援助?大人身为丞相,有仗要打他首当其冲。
那倭奴国不知军事实力如何,若实力势均力敌倒有胜算,若对方实力雄厚,没有援助丽朝与大人不知有几层胜算?箬仪皱起眉头心里为攸宁担心呢。
突然,冷博衍看向箬仪,邪魅一笑问道:“甄儿你认为呢?”
忙着摆正心态,箬仪言道:“妾身哪里懂得什么兵家事。”
“妾身听闻,百年来,丽朝都是咱们周朝的好邻居,好朋友,更是贸易上的好伙伴。至于是否派兵援助这决定权还在陛下。”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千润猛的抬头:如此熟悉的声线,这身型为何这么那么像她?难道她真的是阿真?
冷博衍听出箬仪的话中有提醒他丽朝与周朝向来交好的意思,这令冷博衍有些不愉快。
满脸不悦的转过头道:“光顾着说话了,都未曾介绍你们认识。爱卿,这位是嘉凝宫的甄婕妤。”
千润回神来,向箬仪作揖行礼:“微臣见过甄婕妤,婕妤安好。”
“甄儿,这位是新任的兵部尚书右丞贾千润贾爱卿。”
“年轻有为,才貌两全,据说家中已有妻室,却仍日日住在兵部,有如此为了朝事辛勤到连家都不回的臣子,朕心中甚感欣慰啊。”
冷博衍这是话中有话,说完他冷笑着。
知道他这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箬仪心中疑虑:难道他看出了我们相识?
“贾大人辛苦了。”箬仪向千润还礼。
清清楚楚看到那就是箬仪,千润心中不由得问:她为何会在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唯恐御前失仪,千润多看了几眼箬仪后便垂眸低首。
远观二人如此行径,冷博衍也算是看明白了,他二人确实相识。
皱着眉头,他需得从箬仪口中问出些什么他才放心。
千润回禀罢,退出议政殿。
他不解的回眸看向殿内想着:她随太尉回到周朝这是事实,为何她会突然出现在了这里,还做了陛下的宠妃?
从前我只当她一辈子跟着太尉也好,可她竟然……她为人诚信善良,如何在这深宫立足。不,不,我想我该去见一见这位故友了。
千润就是这般耿直,竟出现在箬仪回嘉凝宫的必经之路上等她。
他站在角门旁,万紫最先瞧见了他,提醒了箬仪。
抬眸看见他,箬仪有些为难的蹙眉想着对策。
来到他身前后,千润行礼向箬仪使着眼色道:“臣贾千润见过甄婕妤,不知婕妤您是否还记得贾某?”
箬仪随之笑道:“哦,是贾兄,你我着实许久未见了,方才在议政殿,来不及向大人您打声招呼,贾兄向来可好?”
“回婕妤,臣一向都好。对了,臣想起来,臣还需还给婕妤您一样东西,不知婕妤是否有空去前方巧园一叙。”
箬仪点点头,侧目对珈伟道:“我与贾兄乃故友,有几句话想说。万紫随我去前面的园子中吧,有劳众护卫在此候着了。”
“是,娘娘。”珈伟抱拳应着。
箬仪抬步先走,万紫忙跟上,千润告辞珈伟缓缓走上前去。
她们这样客套的对话也只不过是为了告诉箬仪的身边人,二人早便认识,今日只是来叙旧的。也好免得她们向冷博衍回禀时添油加醋。
走进巧园,箬仪对万紫道:“我与贾兄说几句话,你在此等我便是。”
看了看箬仪,万紫欲言又止,许是想劝她不要太久。
毕竟,即便她不说出去,也难免会被别人诟病些什么。
微笑着对她点点头,箬仪示意她放心,自从那夜箬仪从冷博衍手中救下她,万紫便对箬仪唯命是从。
她们的身世相同,箬仪又为救她付出了代价,她对箬仪也算是衷心耿耿,全心全意为她好,箬仪对她也偏心些。
巧园深处,箬仪在前行着,一边四周看去,一边还要仔细听着周边是否有人藏着,直到确定没有人在,才止住脚步。
来到她面前,千润疑惑的看着她。
知道他现在有许多问题要问,但是箬仪此刻更关心的是,她们这样私下见面,冷博衍知道了定然会找自己和他的麻烦。
“这种时候你不该来见我,陛下显然对你我已心生怀疑,被人看到会带来很多本该避免的麻烦。”
皱着眉头,箬仪看向他说道。
千润却似什么都不怕似的,从宽袖中拿出那枚发簪说道:“我只是来还一样东西。”
惊讶的看着那发簪,箬仪接过来道:“在你这里?”
双眸中闪耀着泪水,千润鼻音浓重道:“那日你坠楼时,被我拾到了,一直未找到机会还给你,便一直带在身上。”
箬仪盯着他泛着泪的眸子,也是鼻头一酸道:“你有心了。”
“你瘦了。”
“你也是。”
“你还好吗?”
“还好。”
“你的眼神变得不在灵动了。”
“许是因为年龄大了。”
话说完箬仪已泪流满面,难得在这里还有故人能如此透彻的了解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叹气道:“好了,我们不可以待太久。”
“陛下多疑,你要小心。若是陛下问起,你变只说我只是一个故人,突然想起,互相寒暄几句而已。”
“你还是这么心细。”千润含泪笑言。
“深处水深火热之中,为免成为众矢之的,必定要学的天衣无缝,步步为营。”
听出了箬仪话中有很是排斥这里的意思,千润问道:“你不喜欢这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太尉呢?”
“这天底下有太多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也一样。此事与顾大人无关。”箬仪也只能这么回答了,无论何时她都要尽力保全攸宁。
千润知道这其中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只是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终是有千言万语,到最后都汇成一句话:“希望你能一直平安顺利。”
箬仪长舒一口气神色轻松愉悦,笑言:“先恭喜你,就要做父亲了。以后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
千润微笑着点点头。
告辞千润,箬仪回到沁芳殿,丫头嘉树正在扫着廊下基柱下的一小撮木屑,一边扫还一边咕哝着:“这是怎么了,日日扫,日日还有。”
箬仪经过时便道:“夏季本就容易生蛀虫,何苦为那些劳什子苦恼。”
说完便进殿去了。
嘉树在下应着:“是。”
万紫眼神示意她快下去,别让箬仪心烦,她拿着那木屑赶紧跑出去倒了。
坐在桌几前,箬仪微笑着仔细观察着那发簪。
母亲的遗物失而复得,箬仪很是激动。
原来,她以为她再也无法见到它了。
“我总归是欠你一个人情,只望你一生幸福,平安喜乐。”她看着那发簪认真地祈求着。
夜晚,忙了一天的冷博衍放下奏章,突然瞥见千润送去的奏章,终于想起来他还有一事未了。
“去嘉凝宫。”
抒离不由得笑了答道:“是陛下。”
看到他笑自己,冷博衍冷冷问道:“你笑什么。”
抒离笑言:“回陛下,老奴知道陛下肯定会想着去甄婕妤那,早早便备下了御辇候着了。”
冷博衍却憋着不笑指着他道:“竟敢揣度圣心,该当何罪啊?”
抒离躬身道:“老奴该死,请陛下责罚,只是还请陛下饶老奴这条狗命,让老奴先随陛下去嘉凝宫,陛下一高兴,没准就饶了老奴呢。”
“嘴贫,便罚你今夜频频便溺。”
言罢,冷博衍哈哈大笑着走出殿门,抒离则张着大口欲哭无泪:“啊,陛下,别介啊。”说完也赶了上去。
沁芳殿里,箬仪拿出那幅画像,看的入神。
那日后,万紫把它收了起来,虽然从冷博衍手中救下它之后,残缺一角,但总归还能给她留个念想。
看着她这样珍惜那画,万紫也为能帮她做一件事感到开心。
她蜷曲在箬仪身旁,盯着她问道:“婕妤,那位顾丞相一定是个极其出色的人吧?”
箬仪抬眸看看她,眼神又回到画上来缓缓道:“他曾说待安京都罢,带我领略世间荒漠与甘宁。”
“是京都未定吗?”
“是我失约了。”说着,箬仪眸中绽放着诸多遗憾。
“那您一定很爱他吧。”
“不爱,爱就会死也会留在他身边了。”
“是您不得已吗?”
往事不堪回首,否则必是泪如雨下,她只道:“我乏了,收起来吧。”
说着起身走向软塌。
这时殿外传来抒离高喊:“陛下驾到。”
万紫惊的赶紧将画收起,塞进矮柜中。
冷博衍跨进殿门,箬仪蔫蔫的转身来行礼:“陛下金安。这么晚了陛下……”
未等她说完,冷博衍便坐在大殿中道:“这里是朕的后宫,朕不能来你这儿吗?”
箬仪忙下跪道:“妾身不敢,妾身没有别的意思。”
箬仪一跪,冷博衍便扶额摇头叹息,手一挥,让她过来他身侧。
箬仪过来后,他便侧身面对她抬眸来直视她道:“甄儿,你难道不想与朕解释解释吗?”
“妾身听不懂。”箬仪明知故问着。
“你与那个贾千润明明是旧识,还当着朕的面佯装不认识。”
“朕的爱妃竟如此见多识广,朕是该喜还是该忧啊?”他眼眸微眯着狐疑的质问着。
箬仪装作恍然大悟道:“哦,回陛下,只是以前见过几次的一个故友。”
“今日在殿前不便相认,在巧园前又很是巧合的偶遇,便说了几句话,陛下若是不喜,以后便绝不再见。”
这个答案令冷博衍很满意,垂眸看到桌几上的簪子,便拿起问:“这簪子是?”
箬仪镇定道:“这是我母亲的遗物,遗失后,有幸被贾大人拾得,今日巧遇后他便将簪子奉还。”
百密一疏的箬仪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说还是有了漏洞。
冷博衍冰冷的眸中泛着怒火,不管箬仪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听到了一个事实,便是:千润竟日日都随身携带那簪子,想来簪子对他的意义之重大。
箬仪快速转动着眼眸,觉察出自己话中出现漏洞,便急忙跪拜求道:“禀陛下,我与贾大人只是萍水相逢,求陛下不要因此而开罪他人。”
千润的事还未解决,又听箬仪这样说,冷博衍更加愤怒了,皱眉道:“朕在你眼里竟是那等滥杀无辜的昏君?”
箬仪再次叩首道:“不,不是,陛下爱民如子,自然不是。”
“那你觉得朕该怎么罚他心中还对你留有一丝念想呢?”冷博衍侧身倚着桌几,一手支着头,神色玩味着道。
箬仪紧张的摇头,向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直向他解释着:“陛下,他没有,他的夫人有孕了,他没有精力再想其他了。”
“何况银簪乃我母亲遗物,贾大人知道它对我意义重大,便想着何时见了便还给妾身的,今日恰好偶遇归还于主人,仅此而已。”
“你这么紧张他,他对你很重要啊。”冷博衍话语中醋意横生。
“他曾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妾身之前身在青楼被逼跳楼时是他救了我,我与他,他与我也只是这样的感激与被感激而已。”
“那顾攸宁呢?”冷博衍突然冷冷的问了这一句,箬仪一下子冷静下来道:“陛下,这是陛下与我之间的事,请不要再牵扯进他人。”
他盯着箬仪的眼睛,缓缓靠近问道:“怎么,你心痛了?这些日子朕忍了你许久了。朕与他必定是朕更出色,但你却不那么认为。”
箬仪躲避着他的目光:“回陛下,陛下多虑了,妾身没有那么想。”
“你还在骗朕,朕是天子,岂是你能欺瞒的?”
“自那夜后,你再没有真心的笑过,也是自那夜后,你步步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对朕卑微至极。”
“你何时也向她们一样为取悦朕而活了?”
“从前你在他身边时粗鄙,无礼教,总是喋喋不休个不停,毫无忌讳。”
“而今你看看,你在朕身边却时时恭谨,处处避讳,对朕充满敬意,没有一丝亲近。”
“朕欲亲近你,你不许,朕与你说话你也时常心不在焉,给朕感觉像拒朕于千里之外。”
“记得那次朕与他在凉亭中喝酒,你口无遮拦的毛病犯了,那时的你才是真的你,你为他敢怒敢言。”
“朕也想让你对朕如此关爱,想让你将朕当成他。朕问你朕哪里不如他,朕是天子,朕怎么可能输给他一个小小丽朝丞相?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