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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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桥上,望眼欲穿的冷博衍等了很久等不到人,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便自己来找人。

护卫在医馆等了许久不见两人出来,便朝里面喊:“甄婕妤,赵才人,陛下该等急了。”

听不到答应这才意识到有问题,进门来竟不见人,便后退着赶出去通知人去找。

刚出门,正撞上冷博衍:“甄婕妤呢?”

那几人一脸惊恐的跪地看着他吞吞吐吐道: “陛下,陛下饶命……”

“朕问你甄婕妤呢?”意识到不对劲的冷博衍大吼。

“不……不见了。”几人颤颤巍巍低首答道。

余下的众人开始猜想是怎么回事,白夕云回想着今日赵怡琳的反常之举:赵才人今日主动找我来说要哄陛下带着我们出宫,原来是因此而作的局。

唉……好生羡慕你们得以摆脱这皇宫束缚。

殷美人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千方百计想得到的一切,她竟一点也不珍惜?竟要用计逃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冷博衍方才的那颗赤诚之心犹如被泼了一盆冰水,心痛的站立不定,向后踉跄了几步,被抒离扶住。

“怎么回事,还不快快言明。”

抒离知道冷博衍想问,却痛心的问不出,便替他问话。

“方才赵才人说腹痛呕吐,便进去医治,甄婕妤说要看妇科之症,支走了我们。”

“我等,候了许久不见人出来,再去看时已不见一人。小的该死。”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冷博衍头顶炸开,让他顿时脸色煞白,怒目圆瞪,额头青筋暴起,他起初只是怀疑,没想到竟是真的。

人最讨厌的便是一直怀疑令自己不悦的事,变成事实。

此刻他心如刀绞,气血逆流,顿感胸口闷痛。

费解了良久后,方吐出一口气来道:“她当真为了离开朕,如此煞费苦心?”

他满眼愤恨的质问着抒离。

“陛下,许是婕妤她想自己出去玩不想人跟着,便……”

他那里听的进去,崩溃的甩来抒离道:“珈伟,召集护卫及暗卫随朕前往东城搜索。”

“通知廷尉分散至全城搜索,不许大势宣扬,务必将她给朕找到,若找不到,你等便提头来见。”

如此严令,珈伟不敢耽搁,抱拳致意:“是陛下。臣定不辱使命。”

他走开了,抒离却觉得冷博衍该回去,不该出城去。

“陛下,寻找甄婕妤要紧,只是陛下龙体更重要,不如先回宫去等消息。”

殷美人暗地窃喜:她走了便再也不要回来了,还去寻她做甚。

她走上前去献言:“是啊,陛下,甄姐姐她想不通,出去走走便回来了。”

“既然已派人去找,还请陛下回宫吧,若是出宫的事传到太后耳中,恐怕?”

冷博衍哪里会听她的话,他现在只想捉住箬仪弄个清楚明白。

“朕要将她亲手带回来问问清楚。”

冷博衍字字刚劲吐出这么一句,便抬步跨上马,随珈伟向东城而去。

殷美人在原地看着他远走,内心如打翻了的五味瓶,脸上写满落寞。

白夕云看着她无奈的撇着嘴摇摇头。

东门城郊外,箬仪还在马车内,她怕章哲瀚被自己牵连,便直言:“我知道,陛下若是查出来是你放走了我们,他会……”

“不要再迟疑了,以后的事情与你无关。走吧。”章哲瀚打断她的话,决绝而言。

这时,赵怡琳在马车外喊道:“姐姐,快走吧,再晚恐怕会被发现。”

章哲瀚再次催促道:“走啊。”

箬仪抬眸:“再见。”

她走下马车,掀起车帘,一脸忧思的看着章哲瀚。

他闭起眸子,决绝道:“再也不见吧。”

箬仪只好放下车帘走向赵怡琳,吴沐聪扶二人上马,箬仪掀开窗帘,车夫快马加鞭催促马儿快走。

她向后看去,见章哲瀚的马车正在原地来回打转后,又赶着马车向许多方向行进一段旅程。

这样便可以让前来追捕的人没有明确的追捕目标,需要消耗一段时间才能确定哪一辆才是载着箬仪的马车,向哪个方向而去。

“这位章大人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甄姐姐,你是如何结识他的?”

回想章哲瀚的所作所为赵怡琳问道。

箬仪现在思绪很乱,她知道冷博衍不会放过章哲瀚,若因此使他陷入危机,箬仪始终意难平。

可远方就是攸宁,她真的很想自私一把,她摇摇头,劝自己冷静一些。

“我与顾大人曾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如此也算报答了我们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又欠下他一个大人情。”

赵怡琳很开心,她此刻管不得那些人情琐事,她幸福地看向吴沐聪,二人的双手紧握。

箬仪看到后内心感慨:至少他成全了我们,只祈祷,冷博衍顾及他们的君臣之情,对他从轻处罚。

如此想着,箬仪才算放下担心,期待接下来踏上回到丽朝的旅程。

冷博衍,珈伟,还有许多暗卫骑马疾驰着出城而来。

一路上,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路上来来往往的男女,都未见有与之相似的人。

已至城郊来,突然看到远处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冷博衍抱希望于那里,他兴奋的跳下马,什么都来不及想的冲上前去掀开车帘。

里面确实有两名女子与一名男子,只是那男子他再熟悉不过。

章哲瀚知道冷博衍会追出城来,便一直在此等他,看到他失落的眸子,章哲瀚竟有些紧张起来。

那女子一看有人,便连忙拉扯着衣服大叫起来。

冷博衍犹如看到了个怪胎一般的惊愕表情,厌恶非常的甩下车帘,走的远远的。

“陛下,怎么是您?”

为了箬仪,他只得佯装成一副风流公子,被自己的上司发现自己不光彩的一幕赶紧穿戴好衣裳,出来整理着衣着跪下求饶的模样。

“陛下,陛下,不知陛下驾临,臣着实该死。”

冷博衍双手背后,转脸过去气愤不已,不曾搭言。

这时,廷尉开始带着人向四周分散寻找。

手持火把的护卫们将众人围了个圈,照亮了那片夜色。

章哲瀚看着他们走远,只得继续拖住冷博衍脚步:“陛下,这深更半夜,陛下怎么会出现在此啊?臣不知是陛下,臣惶恐。”

“这么说,朕出现的不是时候,反而打扰到你的好事了?”

冷博衍本就满腔怒火,又碰到这样的情景,没想到他一心培养的重臣,竟是生活作风如此恶劣之人,他愈发不能镇静了。

“ 你也不小了,喜欢玩些新鲜好玩的,朕无妨过问你的私事,但你这是生活作风问题,需要改的知道吗?朕不希望你因此而有误前程。”

他回身来指着章哲瀚,又不能说的太明显,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臣知错,臣谨遵陛下教诲。只是,陛下,怎会半夜来此?”

“难道就是为了来拿臣?臣得陛下如此器重,臣不胜惶恐啊。”

“你何时学会如此油嘴滑舌了,还不快起来,将那衣服穿戴妥当,身为朝廷重臣,这幅模样成何体统?”

冷博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他说道,他忙卖乖似的站起,整理好衣摆。

这时珈伟来报:“陛下,已搜索了附近,有许多新鲜车辙印,像是有许多辆刚出城的马车。

只是,走向远处的唯有几条而已,沿着这几条快马追去,应该就能追上甄婕妤的那辆。”

冷博衍叹气:“去追。”

章哲瀚忙问:“陛下,甄婕妤她出宫了?陛下曾待她万般好,陛下会因此而对她……”

他及时止语,希望能将冷博衍的思绪困在回忆中,拖延些时间。

冷博衍却想也未想的道:“她辜负了朕的真心,朕对她再无爱意。即便挖地三尺,朕也要将她带回。”

冷博衍那一双冷眸透着坚定的目光,还有太多怨恨。

让章哲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为箬仪担忧起来,只希望箬仪已经逃之夭夭。

一辆马车两匹马儿疾驰在黑夜中,很容易引入注目。

方圆十里都了无人烟的寂静环境中,有一丝声响都会被放大,何况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发出的声响能传到几里之外。

马儿拉着四人,一辆马车跑了太久了,缓缓慢下来。

车夫心疼起马儿来:“郎君,再跑下去,马儿会累死,到时谁都走不了。”

车里的三人担心起来,这种时刻怎么能停呢。

吴沐聪拿出银两递给车夫又道:“师父,麻烦您再加几鞭,我们有急事。”

车夫接下银子,只得硬着头皮抽打马臀催动快走,心想着:即便跑死了这两匹,大不了拿着这银子再买上两匹。

城郊山脚下的路上,道路颠簸,箬仪在马车里被颠的晃动着头晕脑胀。

赵怡琳与吴沐聪许是累极了,倒在马车里睡着了。

想着不日便将见到攸宁,箬仪顿时心情愉悦。

只是她还不能高兴的太早,横在她二人之间的还有个姬妍秀。

掀开窗帘望着半圆的月,箬仪嘴角微扬着:“终于逃出那只将我们像鸟儿一样关着的笼子,到外面来呼吸新鲜空气了,真好。”

感慨之际,她回眸来看了看吴沐聪,二人即便睡着,那双手仍旧是紧紧握着的,她承认她羡慕了。

突然,疾驰的两匹马儿想歇歇脚,赫然止步抬起双前蹄来刹车。

太累了的马儿一个不稳,将自己侧摔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马车也随声侧翻在地,四人全都跌出马车。

珈伟的人手在不是官道的路上发现只有一辆车的车辙印出现,料定那便是载着箬仪的马车,便差人去追,又让人来回禀。

听闻有眉目了,冷博衍怒视前方,目光坚定的跨上马,由珈伟领着向那条路走去。

章哲瀚不能再阻拦,否则会引来麻烦,眼睁睁看他走,他希望箬仪已经走远,不要被追上。

两匹马儿在地,其中一条已不再动弹,许是方才的摔倒要了它的命。

四人被甩出马车,皆已昏厥在地,箬仪好不容易醒来,看着地上的一片血,迷迷糊糊的她抬手摸摸头上,再看时手上竟有血。

此刻已顾不得伤,她跑到赵怡琳身侧扶起她摇晃着道:“怡琳,快醒醒。吴沐聪,吴沐聪,快醒醒。”

三人头上身上都挂了彩,被摇醒的两人看到马儿已经没了一匹,内心十分受挫。

吴沐聪很是自责道:“怪我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好在我们还有一匹马的,将马车扶起吧,辛苦它再送咱们一程吧。”

赵怡琳点点头,箬仪看着破烂的马车轿厢,迟疑了。

她看着二人摇摇头道:“不,我们在一起只会谁都走不了。”

说着她上前去解下马鞍,牵着马儿来到吴沐聪面前道:“你们不该被分开,谁都不可以那么做。包括老天。”

随后毅然决然地将马缰塞进吴沐聪手中:“带她走吧,求你们一定要平安一世。”

赵怡琳一把拉住她的手,一直摇头:“不,箬仪,我们能再见还要感谢你,我们不可以自私的扔下你,不可以。”

箬仪挤出笑容道:“放心,暗夜正适合我隐去身份,消失在黑暗中,谁也找不到。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快走吧,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不能再说了,否则谁都走不掉。”

赵怡琳仍是不舍的抓住她的手:“不,一起走,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箬仪怂恿吴沐聪道:“走吧,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带她走,还不快些?”

他没了办法,能解决现状的只有一个办法,他将赵怡琳抱上马,自己也上去了,只是赵怡琳她仍握着箬仪:“我们会在丽朝等你。”

箬仪赶紧嘱咐道:“不,不要回丽朝,四海为家,千万不要回。即便想家人,至少要过了几年再回去。”

这种时候箬仪还在为赵怡琳二人打算,他们很是动容,落下了泪水。

“快走。”

箬仪抽打马臀,马儿跑起来,带走了二人。

赵怡琳回眸看着箬仪越来越远,心中感激着她:愿你能得到你所爱之人的一生独爱。

目送她们走远,箬仪回眸来叫醒车夫,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若不想死,就不要告诉任何人见过我们。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车夫只想保命,话都不曾答的便一脸惊恐的跑开了。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箬仪知道此刻不能再走大路了,于是向树林里跑去。

头上的伤让她意识已经有些混沌。黑夜里,更是步履艰辛,不知这是何处,是何方向。

可是,她刚走出一会儿,冷博衍便带兵赶到翻车的地方。

望着这一片狼藉,还有一匹死马,冷博衍猜出发生了何事。

也确定,这一定就是箬仪乘坐出城的马车,现在需要做的是要向四周分散开来寻找她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