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皇帝重病了，朝野上下，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八岁的德煊身为太子，在杨若青与章哲瀚的帮助下已然可以独当一面。
对于冷博衍的病，他也曾有过一丝疑问。
可那是他母后与父皇的事，他不该有过多插手。
何况，在他心中，攸宁是他父亲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
这几年的情分自然比不过五年的养育之恩。
又曾亲眼目睹冷博衍带人杀入自己家园，从攸宁身边抢走了箬仪与自己，杀死了南书，那么多剑击中攸宁身上，也疼在他小小的心里。
他对冷博衍一直存在抵触的情绪，只是信箬仪的话，他隐忍着。
他曾暗下决心，若是冷博衍没了，会尽他所能将箬仪送到丽朝去。
寒冬凛冽来袭，侵蚀着冷博衍的身躯，今年的冬日似乎极为漫长，怎么都过不完。
隆冬腊月里，紫宸殿里，暖炉中炭火通红，留下一扇窗开着，余下的皆紧闭。
榻上，冷博衍蜷缩身体，窝在被褥中。
知道自己大限降至，面色萎黄，气色萎靡的他唤来了箬仪于榻前。
靠在箬仪身前，他有气无力的说着话。
“甄儿，朕爱你，朕无时无刻不想你陪着朕。”
轻抚着他发丝，箬仪安慰他道：“陛下，臣妾会陪着你的，睡吧。”
“可朕还有一件事未了。”
“陛下您请说。”
“朕恐怕见不到来年的春天了，却还妄想与你一起看百花开，一起放凤鸢。”
“陛下不可胡说，陛下会长命百岁，陛下说的，等您好了，这些事臣妾都会陪您一起做。”
箬仪安慰他时那真诚的态度，若不是每日的药膳中都是自己亲自下的毒，恐怕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不，朕的身体朕最清楚，只是，朕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甄儿。若朕与顾攸宁同时被你遇见，你会选谁？”
他坐起凝神倾听着箬仪接下来的答案，却看到了她躲闪的眼神和模糊不清的话。
“陛下，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个答案吗？”
“不，朕想知道，告诉朕。”
“那请陛下准许臣妾问您一个问题，您可知真正爱你的人是谁？”
“不是甄儿你吗？”
箬仪不带犹豫的摇头道：“是殷美人与吴昭仪还有芫儿姐姐。她们样貌不若其他人美若天仙，心中却是将陛下视为全部的女人。”
“陛下身为君主，有选择貌似天仙女子的机会，可她们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她们便学会了随遇而安。”
“陛下如何，她们都要视陛下做天，做丈夫，一心一意对您。”
“那甄儿你呢？”
显然在冷博衍心中，他还是更加想要知道箬仪到底有多爱自己。
只见箬仪垂下眼眸，思绪回到以前。
“曾几何时，陛下对我，也曾偏执的深爱过，箬仪不是不知，只是，那时我心里还有着旁人。”
“可再次回宫来，一切都没了，曾经的最爱没了，曾经的偏爱变了，您也变得多情，滥情。”
“武忻雪说的没错，可身为天子，这是您必定会做的，您不可能只属于谁，不可能只深爱某一个。”
“箬仪认了，只要能护着我所爱，陛下不爱我了又如何。”
“您病着的这两年，我又何尝不是真心待陛下，只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怕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