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像是提起了让他难受的事,冷博衍竟又开始咳血。
这次似乎更更严重了,竟大口的从两侧嘴角流咯出血来。
箬仪一时间也跟着紧张起来,拿衣服为他擦拭,同时,泪水奔出聚在他脸上。
抬眸看向这样真情流露的箬仪,冷博衍眸中充满对活着的渴望。
“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有你,朕便足够了,不要哭。”
他真诚的抬手为箬仪拭泪,而箬仪的泪也不只是惺惺作态。
“若可以,朕愿再多活几年,仍向从前那般只宠你一人,别人欺负你,朕便护着你。”
“就算你心里有他也好,朕都由着你,至少朕知道此刻和未来,你心里都会有朕。”
“可是……朕的时日无多了,咳咳。”
他的每一次轻咳都牵动着箬仪的心,咬唇紧闭双眸,她真的有被这番话感动到,引发声声呼喊:“陛下,陛下。”
箬仪对他这弥留之际的真实情感,只是报答他从前对自己的维护。
而他说这话时,却是满目深情,毋庸置疑。
可这毒是从一年多前就下的,毒性已蔓延至他全身,药石无医了。
亲手害他变成这样,箬仪承认,她有那么一丝后悔,不让那刺眼的血流出而捧着他的脸大哭。
“陛下,臣妾记得那日被太后罚跪,欲与她冲突时你按在我肩头的那只手,还有你置身光芒中的身影。”
“记得那日你提剑上探月楼的隐忍,你把最大的包容都给了我,我会记得你,一直记得你。
“那就抱紧朕。”
箬仪抬手紧紧拥他在怀里。
“雪下的大吗?”
“很大,一切都变成白色了。”
“随朕去外面看雪吧。”
“陛下,您的身子?”
“无妨。”
为冷博衍洁面束发的一番整理后,箬仪褪下那沾血的外衣,拿着抒离手中的墨色斗篷,为他轻轻披上。
推着轮椅上的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冷博衍,一群人来到大殿外。
高层台阶下是一片白雪皑皑,这里空无一人,雪还未被踏足方得以保留。
看着满目雪白景象,冷博衍想起与箬仪初见时那日的接风宴上她那一舞。
也正是因为那一舞,让他注意到了箬仪。
共舞时,他第一次牵到了箬仪的手,那时她还是男子装扮,一度怀疑她的身份。
直到那日送他们的队伍离京时,箬仪大胆的让他伸手摸了自己紧绑着的胸膛,才消除了他的怀疑。
想来那次的经历,一度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断袖之嫌的男人,如今再回头来看还觉可笑。
不由得露出久违了的微笑,抒离珈伟等人目光纷纷投向他脸上,都觉得这雪景与箬仪的作用恰到好处。
“甄儿,朕想到了多年前你那一舞,今日可否再为朕舞一曲?”
“陛下想看?可……”
“有何……难言之隐吗?”冷博衍受不得风,坐在檐下仍是想咳,又不想扫兴,便停声忍了忍。
“可那舞是臣妾在青楼所学。”
“无妨,舞来便是。”
躬身行罢礼,箬仪缓缓向前走着,背影上看她一袭鹅黄印红梅金线刺绣束腰长袍走向雪中。
随着雪花的落下翩翩起舞,若雪是柔美的,那她就是舞出了阴柔有力的动作。
雪花片片落在她发间,又随着舞步萧瑟落下,舞动着的身姿也随着雪渐渐下落在雪中。
再起身时,衣摆与脚步踢踏溅起片片雪花,再瑟瑟落下,雪与人融为一体,曼妙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