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来

第五十三章 哪辈子修来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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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妍秀走后,一直忍耐着不倒的箬仪便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倒地不起,身侧的丫头们扶起她听候攸宁发落。

红云指着箬仪示意攸宁该怎么办,攸宁一挥手让他去忙。

“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去招呼亲朋吧,我先带她回府了。回门日本太尉再陪你喝。今日就到这里吧。”

“是,大人。”红云走开。

攸宁看着箬仪心中呢喃:自己不能喝还装作个千杯不醉的样子,看来你当真是没用那法子。

说着让两个丫头扶她上车,将她带回府交与翠禾拂春两姐妹,自己则在一边看着她们为她洗溯,宽衣。

脱掉外衣时,攸宁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道:“好了,你们是女子,多有不便,下去吧。”

“是。”两人关门下去了。

攸宁坐在塌沿望着躺着不省人事的箬仪,缓缓伸手碰触她红红的脸颊,他自问道:“你一身男子装扮,为何本太尉偏就看上你了?好在早便知道你是女子,若非如此,当真要让人误会了,就连本太尉自己恐怕都不能接受。”

说着便为她解开衣襟,小心褪去衣物留有一件寝衣在身,又起身去关窗。

一阵冷风吹来,箬仪浑身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看到攸宁过来在自己身侧坐着。她迅速坐起,趁着醉意突然伸手托着攸宁脸庞贴近他道:“大人,你真好……好看。呵呵。”

话音刚落又直挺挺的睡去了。

被个女人这样近的距离捧着脸,攸宁倒是头一遭,他愣在原地,惊讶的看着熟睡的她,心中小鹿乱撞,想要跑出来似的。

就这样被人占了便宜,他岂能愿意,俯身轻啄她额头一下,便起身洋洋得意的双手背后走了,仿佛做了件早便想做的事一样。

御史府中,红云成婚,他的顶头上司又是女帝面前的红人,虽是他的死对头,伍嘉元还是去了将军府随礼,送的礼物虽不名贵却也是能拿的出手的。

只是,看着攸宁那出尽风头的样子,伍嘉元早已气的吹胡子瞪眼,匆匆用了些餐食便回家了。

双手背后一身怒气的他到了府上,看这也是不顺眼,看那也是不顺眼。指着盆景对管家道:“让手下人勤快些,你看这好好的样子都修成什么模样了?”

管家一个劲的点头哈腰,他才消气。

到了房里一个人喝着茶他对管家吐露心扉道:“他乃太尉,心机颇重,城府极深,就连与朝中大臣联姻这种事都被他捷足先登。不行,本御史也该有所行动了。”

“明日找城中最好的掌媒者来,也该为晓儿寻觅佳婿了。”

将军府,红烛,暗夜,美佳人,好一个洞房花烛夜。如意娶得美娇娘,红云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幸福的。樱桃羞红的脸在红盖头中若隐若现。

红云一把揭下盖头,二人相视,罗帐,美酒,佳肴,窗外雪花瑟瑟落下,这样的温情时刻,是只属于二人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太阳高高挂起箬仪才醒来,她坐在**,回想起昨夜攸宁所说的话。她是那么的在意攸宁对她的看法,她知道她不应该这样想,可她就是想知道,仅仅是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这时门开启,是攸宁过来看她,还有拂春端着一碗粥。放下粥,拂春退下,攸宁很自然的坐在她榻上,就像是坐自己的榻。

“怎么样,有没有好些,来喝了它。本太尉今早没你帮忙,很是不习惯。”

说着拿起那碗粥,以命令的口吻命她喝下。

箬仪接过粥,食不知味的舀了一勺放进口里,那粥虽是攸宁送来的,可吃着却并不那么香甜。

“有心事啊,说啊,本大人很想听呢。”

箬仪犹豫着:“没什么,就是酒劲还未消。”

说着箬仪漫不经心的看向他处。

这明显是有事瞒着他,攸宁心想,于是说道:“有瞒不报,亦是家规之一,有什么处罚来着?”

说着攸宁做苦思冥想状,箬仪无奈极了,脱口而出道:“哎呀,有事不报,家规第八条,重打十大板。我只是想知道,您当真是可怜我才收留我的吗?”

攸宁想了一想:“如若不然呢?”

“哦。”

箬仪突然又变得不开心了,嘟着唇,手中的汤匙无力的捣着碗底,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你是因为昨晚本太尉对陛下说的话,才发问?”攸宁看出她的心事发问。

“嗯。”

“昨日那场面,若不那么说,恐怕陛下又要生疑了。你是下人,但本太尉待你与她们不同。陛下乃人中龙凤,慧眼如炬,自然看的出。不想让陛下察觉罢了。再者说本太尉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没数?”

说完这些,攸宁便后悔了,心想:我自己都不知道,当初留她到底是真可怜她,还是看上人家了。不过我乃丽朝太尉,犯的着跟她一个丫头这般解释?她既有此疑问,是她心中亦有我?还是我想多了?

听完那番话,箬仪可算放下心中不悦,笑道: “不管是不是因为可怜,只要大人待我好,我便知足了。”

说着又大口大口吃起了那碗粥,笑的也跟个傻子似的。

攸宁笑着站起,脚步轻快的走开:“吃完快些将窗子打开,满屋的酒味。”

“嗯嗯嗯。”箬仪点头如捣蒜般笑着应着。

夜晚,望着笼起的火盆,箬仪坐在榻上托着腮想着一个不该想的人。当初离开时对他说,若觅得良人,要写信告诉自己,这都多久了,也未见他来一封信。

“许是他早已忘了我吧,不如我给他书信一封?”

说着坐起来,来到案边想着措辞,可提起笔又不知该写些什么。

“异国他乡,若写好怕是要历经许久才能送到。忘了也好,我何苦再去乱他心弦呢?”

箬仪抬头,忽见窗外飘雪。她忙来到窗前,伸出一只手接住一片雪花,却在接触到掌心的地方,霎时间化为一滴水。

她突然明白:“有些人不就是这样吗?就应该任他漂泊,不该阻拦他去路,否则便是害了他。”

她又强颜欢笑道:“这是今年的初雪,快要过年了才下的初雪。大人不知睡了没,我去看看。”

说着拿上一件外衣便跑出门来。

然居清幽内,攸宁亦是在赏雪,他坐在窗子里,身着寝衣披着白色毛皮披风,坐在火炉边,一边喝茶一边赏雪,好不悠闲自在。

箬仪来到他窗下,二人四目相对,攸宁见她衣着单薄便瞥了她一眼道:“还不快进来暖和暖和。”

箬仪走进门合上门,搓着手来到炉火前烘手,攸宁斟好一杯茶放在矮桌上,箬仪便自然的走过来坐在喝茶。

二人看着窗外的雪景,也不说话,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一般。

冬夜里,雪花片片飘下,片刻后白了大地。然居清幽内,烛火通透,光亮如昼。两个人,两盏茶,煮水的小炉子冒着热气,微风轻拂,带来阵阵寒意,攸宁最先开腔:“冷吗?去衣橱里拿件披风披上,这雪还要再下一会儿呢。”

箬仪未接腔,低眸玩转着手中的茶盏,后又抬眸望向窗外若有所思道:“也是这样的下雪天,我睡在雪地里,任凭雪花狂风吹打在我身上仅有的一床破棉被上。那风割脸,那雪花像是更锋利的刀落在脸上疼痛难忍。”

说着泪水又晕染在她眸中,她叹气,又伸吸一口气道:“好在,今年有大人您在,还能在这里陪您喝喝茶,赏赏雪。好生惬意。您说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攸宁嘴角露出微笑,撂下茶盏:“过去的,便叫它过去吧,以后不会再让你过那样的日子便是。”

箬仪望着攸宁忽然扑哧一下笑出声,一脸的幸福快乐。

同样是初雪的夜晚,远在异乡的千润,此刻正饮酒作画。他一手拿酒,一手执画笔,在纸上随意挥洒,很快便成就一副熟悉的画面。画中场景是箬仪跳楼那日,他站在楼下,望着从三楼跌落的箬仪。

那时的情景浮现眼前如今依然心潮澎湃,只是物是人非,他还是他,箬仪却已远在他国。

那是他第一次真心喜欢的女子,还未拥有便已经失去,怎叫人不惋惜。

回门日,是姑娘出嫁三天后回娘家的日子。今日是樱桃的回门日,一大早,便有管家齐叔带人来接她与红云回府。

二人同行,眉目间透着欣喜,相视一笑走上马车。府门外,红老夫人看着相爱相知的二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寻觅佳婿的事交与掌媒者仅两日便有了回音。

御史府正厅里,掌媒人在下站着回禀,伍嘉元在上认真的听着。

“大人,如您所说,当朝御前一等侍卫许之洲正当婚配之时,年轻有为,前程可期,与咱们府上的小姐相配乃天作之合。只是,只是……”

“有话快说,耽误了本大人的大事拿你是问。”伍嘉元不耐烦的道。

掌媒人赶紧答道:“只是他家里一打听,说是你的女儿她,她心里有人了,恐怕自己配不上小姐,便推掉了。不过,我又为您打听了一个,这个保准您满意。”

“这位啊,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富贾之子郑安博,模样俊俏,家里富可敌国。早便想与朝中大臣攀亲,这不正好。小姐若是嫁过去啊,便是主母,生下的孩子亦是继承家产的嫡子。”

伍嘉元仔细分析着她说的话,伍春晓嫁过去如何她不用操心,只是,他如今想的是:若那郑安博肯花钱让我给他买个官,再凭借老夫的力量让他慢慢往上走,也好过老夫如今的境地。”

想到此他笑言:“好,女儿大了不能留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家庭,老夫也不挑了,只要女儿能过的幸福,便是了了老夫的心愿了。你就这么跟他们说吧。”

掌媒人听他松了口,一拍大腿道:“哎,好咧。小姐的事啊,就包在我老婆子的身上了。那小的小下去了。”

说着行礼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