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氏出来解围道:“你别听他瞎说,他惯会逗咱们乐。”
箬仪一听,大口喘着气,一直眨着眼,嘴角挤出笑容,攸宁也努力笑出声,刚才他真的紧张到无语。
“好了,好了,人齐了,难得今日这么多人,老婆子我也多烧了几个菜,来,坐下吃饭,吃饭。”
李氏将箬仪扶着坐下,又为各位发碗筷,到箬仪时知道她右手不便,便递给她一个勺子。
箬仪顿时觉得心中暖流涌动,感动不已。
刘思喜欢这个新来的姐姐便欲贴着箬仪坐,李氏推开他道:“上你父亲那边去,你姐姐与太尉大人身上都有伤,离远一些,别碰着了他们的伤口。”
刘思只得拿着碗筷嘟着嘴坐到刘华身侧。看到刘华在倒酒,便舔着脸伸着碗去接。刘华瞧了他一眼,故意拿酒壶绕过他放在自己面前。
刘思气的放下碗筷,嘟着嘴巴手托着腮直勾勾的盯着箬仪看。箬仪勉强的看着他笑起来。
攸宁先是笑刘思讨酒不成,再看到刘思的眼神,他便笑不出来了。
刘华在一旁道:“他还小,不能嗜酒成命以后做个酒鬼,老婆子平日里一直管着他,苦了我啊连个喝酒的人都没有。今日好不容易太尉大人你来了,却有伤在身,也罢,也罢,等你好了,好赖要陪我喝几杯。”
“那今日顾某便与刘大哥约定了,改日定要不醉不归。”攸宁举起茶盏以茶代酒敬刘华。
饭桌上,刘华与攸宁讨论着朝中变故。箬仪拿左手持勺子吃饭,很是不便,尤其是舀起菜来愈发困难。攸宁看到后便很自然的为她夹菜,一边与刘华说着话。箬仪看着碗里的饭菜,内心暖意融融。
攸宁的举动在两夫妻看来那种自然的状态,是只有像他们这种相处多年的夫妻才会有的,而他们之间竟然存在,便说明,这二人都是抱着葫芦不开瓢的人。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已然明了。
夜晚,李氏拿着被子与攸宁箬仪一道来到客房。
李氏一边放下被褥一边言道:“太尉大人请见谅,我们这小地方,只有一间客房,这几日便要委屈你们了。”
“李姐您说那里话,本就是我们多有打扰了,有劳大姐为我们准备这些了,”
“那如此,咱们便都别客套了,您二位早些歇息吧,我便先不打搅了。明日见。”
攸宁与箬仪到门口送李氏,箬仪贴心嘱咐道:“明日见。李姐,雪天路滑,回房应当心。”
“嗯嗯,歇着吧。”李氏合上门。
虽说二人从前日日在一起,可这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的经历还是不曾有的。箬仪扫视房间一周,这里只有一张床,两床被,她有些尴尬的坐在竹椅上,等着攸宁说出应对方法。
攸宁一挥衣袖轻松的枕着双手躺在塌上,一会儿他又侧卧着单手撑着头看向一旁的箬仪。
见箬仪正四处张望,明明就一脸的不知所措,还要强装镇定,在攸宁看来顿时觉得她当真好笑。
望着她手上的伤口,攸宁又一脸的心痛,他起身,看着箬仪拍拍身边空着的塌,示意她坐过来。
箬仪装作没看到,继续看着床头的摆件,攸宁又清清嗓:“咳咳,坐过来点。”
箬仪只得乖乖走过去坐下,她低着头,不敢看攸宁的脸,心里的小鹿在乱逛,想要跑出来似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心里又都有对方,让人内心如何不泛滥,更是久久的意难平。
攸宁侧身望着她羞红的脸,清纯质朴的衣着,想着刘华说的话,当真让人想扑倒她,激动的身上伤口都要裂开了,疼的他捂着臂膀直咧嘴皱眉轻声:“嘶”。
箬仪被他的动作吸引,这才敢抬眸问着:“大人,伤口又疼了?”
攸宁望着她坏笑道:“无碍。”
箬仪看到他眸中的笑意忙低头下来不再言语,双手揪着衣角不停的摆弄着,衣角都险些变了形。
攸宁收敛笑容,起身向窗台走去:“阿真,你我虽男女有别,不过,你大可放心,本太尉现在可没有力气想其他的,何况本太尉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箬仪抬头望着攸宁的背影,闭着眼长舒一口气,又坦然笑道:“大人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啊,这有什么?不过是暂时落难而已。跟太尉大人您同住一个屋檐下这已经是何等幸运了。”
“想当初大雪天的露宿街头,住破庙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这点困难不足为道,不足为道。”
攸宁回眸来坏笑道:“这么说你不怕与我同塌而眠?不过,你不怕夜里我梦游轻薄于你?”接着他走过来紧盯她眼眸深处问道。
箬仪站在那里双手做防备状道:“大人……您惯会说笑,我日日跟着您已有半年之久,您有梦罨之症,我怎会不知。快别说笑了。”
“那既然你如此有觉悟,便铺床睡吧,累了一天了,这伤口也是疼的紧,今夜大可睡的安稳些了。”
听攸宁这么说,她顿时放心不少。
箬仪在一旁铜镜前卸下妆容与发饰,放下盘踞在头顶的乌发披散在肩头。又起身褪下外衣搭在衣架上,上面攸宁的衣物除去那件寝衣已全部在衣架上。她深吸一口气,内心又缺乏安全感只好打心底再多给自己几分勇气。
塌上攸宁已宽衣躺在外侧,直白的寝衣在身,他倒是毫不顾忌。
可一张塌上有两床被,攸宁睡在外面的那床,箬仪要想到里面去,除了要跨过攸宁睡在里面,别无他法。
见攸宁闭着眼睛,箬仪小心翼翼地屏息d蹑手蹑脚跨在他身上,正欲一口气跨过去时,攸宁突然睁开眼,邪魅一笑,起身拦腰抱起箬仪放在一旁,只是他没有脱手的意思,任箬仪躺在他臂弯里,并且侧身眉眼带笑的看着她。
箬仪紧张不安地在他怀里,抱紧胸前,一副防备的表情,攸宁却打趣她道:“现在是你枕在我胳膊上不放,你想干什么?”
箬仪这才反应过来,欠起身子让攸宁拿出胳膊。
“哎呀,疼。”
攸宁故意装作很疼的样子抽离。
“没事吧?”
箬仪关切问道。
只见攸宁贴近她脸颊说道:“没事。”
箬仪楞在那里,忽然远背身过去,将自己裹的紧紧的,闭紧双眼,装作入睡的样子。
身边的攸宁仰卧在塌上,怀笑着侧目看了她一眼,这心爱之人就在枕边,却碰不得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直到半夜,攸宁才有了睡意。
笠日。
攸宁醒来,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手竟揽着箬仪腰身,他本能得想拿过来,又干脆赖着不走了。
这时箬仪醒来,翻身过来朦胧中看到攸宁对着她的笑脸,以为是做梦,便顺势钻进他被窝里,还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了钻,咧着嘴笑着,口中还说着梦话:“真暖和啊。”
攸宁顿时觉得幸福极了,顺势搂的她紧紧的,霎时间只希望时间可以过的慢一些。甚至想红云永远别找来,就这样在这里一直与她相伴下去。
良久后,为免箬仪尴尬难堪,他早早便起了,等箬仪醒来便看到被子上又添了一床被,心里的某个角落再次被暖到。
找了一夜的人,都未见一丝迹象,士兵们都已筋疲力竭,累的在山脚下歇了下来。南书红云一夜未眠,想着如何像太尉府的老夫人及皇宫中的姬妍秀交代。
一夜之间,二人便好似苍老了许多,望着他处出神。
子江让人送来吃食,他二人虽将就吃了,却也是食之无味。又过了一会儿,红云又号召将士们继续扩大范围继续寻找。
这时,南书过来献计:“将军,昨夜的寻找没有任何收获,既然没有任何线索,那是不是被人救了也未可知。不如我们去山里的各个村子问一问?”
红云一时间脑路清晰了,惊喜的当即与南书相拥,放开他后便拍着他的肩头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或许他们还活着。”
转脸对子江说道:“留一部分人再次继续寻找,你我,南书三人带三路人马,深入大山深处的村镇,挨家挨户的问。一定会有收获。”
子江南书抱拳:“是将军。”
清晨凉亭中,刘华在煮茶,攸宁也赶过来坐在软垫上,刘华为他倒茶,二人看着远处,箬仪与刘思在帮李氏晾晒药草,
“姑娘,真不用,这些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你手上有伤。”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反正我也闲不住。”箬仪两只手托起一盘药放在晾晒架上。
“你啊,真是谁娶了你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
“谢谢大姐夸我。”二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姐姐,我来帮你。”刘思走过来帮箬仪,二人一起抬晾晒的药盘子。
“这小子平日早早便跑出去,今日却破天荒的在家替他母亲晾晒药草。”刘华一边品茶一边有意言道。
听他说完,攸宁也未答话,只是脸色有些变化,心语着:这小子也太殷勤了,难不成他真喜欢上那丫头了?
“太尉家中未娶妻吗?”刘华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攸宁思绪。
“还不曾有。”
“该娶了,我像你这个时候刘思都会跟小姑娘过家家了。”
看攸宁苦笑着,刘华又问道:“昨夜可有何进展啊?”
“呃……”攸宁眼神躲闪着。
刘华又开始调侃道:“哎呀呀,太尉大人战场上勇马生涯,怎么在情爱之事上竟如此犹豫不定?这种事需勇敢的说出来,生米煮成熟饭后便什么都好说了。太尉您说是不是?”
攸宁尴尬的喝着茶言道:“呃……这种事勉强不得,我认为顺遂如意才最好。”
真是皇帝不急 急死太监,这刘华是个爽快人,最见不得别人在此事上浪费时间。便干脆言道:“要我说啊,这女人嘛,也没必要一定要美艳至极的,但一定要处处为你着想的,像那种花街柳巷里的,那都是盯着你腰间的银钱的。”
“这阿真应当是第一种,你可要好好把握啊,不然我可就要为我那小子争取一下了。别看我家那小子还小,那女大三抱金砖啊,大几岁知道疼人。”
攸宁一听当真急了忙道:“别别别,刘大哥,我,我定不会负了阿真,只是不是现在,时机成熟之时,我定告诉刘大哥。还请刘大哥这时候高抬贵手放过阿真。”
刘华一听笑坏了:“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啊,在这件事上都是如此,我不管,以后我若见了阿真,你若还未得逞,我可就不再留情面了啊。”
攸宁作揖道:“一定一定。”
这时,远处的箬仪被刘思拉着来到大门外,手里还拿着一支球。看他那意思是要箬仪看他如何蹴踘的。
箬仪被人拉手了,那人还是有目的的,这攸宁如何能忍?起身道:“没想到令郎亦是个蹴踘好手,小弟这便前去观摩学习一番。”
刘华一挥手让他去,他儿子的蹴踘水平不过是小儿科,不值一提。
刘思一个错误的颠球,球从脚边溜走。
箬仪笑着说:“你这样不对,应该这样。”
说着欲过去,这时攸宁过来,拉住她的手,握的紧紧的藏在身后,并对刘思道:“本太尉的蹴踘术很是娴熟,不如我来教你好了。”
又转头对箬仪道:“阿真,你身子不好,回房歇着吧,我陪他玩一会儿。”
箬仪一脸茫然的点点头便回去了。
刘思盯着箬仪离开的方向看了又看,又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攸宁,他不过是想单独与箬仪相处,谁知被攸宁半路截胡,刘思想继续蹴踘的念头顿时打消,还要强装礼貌的陪攸宁继续下去。
攸宁的蹴踘术成熟,刘思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几球下来,刘思便兴趣全无,寻了个借口便跑开了。
攸宁在原地看向远处的山坳感慨:“这红云南书是如何办事的,也不知下山来找一找?”
攸宁回房后,箬仪正在自己换药。见她笨手笨脚的,攸宁夺过来为她上药包扎。只是他心情不好,便一言不发,箬仪看出后便试探性问道:“大人,您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手被别人牵都不知道躲一躲?你是真当自己是男子了。男女有别,刘思再比你小他也是个男人,这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比你清楚。记住下次有人要牵你的手,你要拒绝。”
箬仪憋笑的看着他,他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小题大做了,方才还郑重强调着的嘴角一下便忍俊不禁地笑着。
“哦,知道了。”箬仪点头应着,他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