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牌楼

第二十章 拜访赛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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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路长风答道:“后来……后来先生就来了,先生一进凉溪就被姓郭的盯上了,姓郭的令我路家昼夜盯着先生。”

“这就难怪了,”沈方鹤拍手道,“怪不得我刚去了落翎岗,马上练海棠就知道了。路老爷子,除了盯着我,郭南平还让你做过什么?”

“酒馆,街头的那家酒馆。”

沈方鹤心一跳,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一个小酒馆有什么可盯梢的。”

路长风摇头道:“我只是听从他们的安排,酒馆里有何勾当我也不清楚。”

“路老爷子是凉溪人,难道不认识酒馆里的人?”

“不认识,但酒馆里的老夫妻一口凉溪方言倒是很是地道,若是说是外地人却也不大可能。”

“哦。”沈方鹤见路长风也不清楚酒馆的隐情,就不再追问下去,一句话岔开了话题,“老爷子说了这么多,可还是没说出火烧路家庄的是谁呀。”

路长风苦笑道:“先生乃精明之人,如何能听不出老朽的话音,这纵火行凶之人就是老朽引来的狼!”

引狼入室,路长风引谁入室?黄元聪?

“何人是狼?”

“姓黄的,这人不但有一颗狼心,也像黄鼠狼一样精明,平日里装作温文儒雅,其实内里又狠又毒,前些日子那宋财跟那半死不活的老头儿就是伤在他的手里。”

狼牙!

那日黄元聪说宋财是伤在他手下之手,原来真正的狼牙是他!

“你说是黄元聪纵的火?”

路长风也有些迟疑:“是不是他我不敢说,可这里面肯定有他在搅乱,别的不说,起火后我家人起来不到一半,这里面肯定有他在捣鬼。”

“起火时有没有看到他?”

“没有。”

沈方鹤长出了一口气,拎起茶壶又为路长风倒了一碗,问道:“黄元聪有理由这样做吗?老爷子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错,”路长风很坚定,“那日我从这里回家后就跟他说起了我要退出当初的约定,所谓的寻找宝藏再也与我无关,听到后他就变了脸,一万个不同意,后来说得僵了他一赌气走了,弄到半夜才回来,回来后又变得像没事人一样。”

“所以你怀疑他去找了郭南平,然后郭南平让他先稳住你,再安排火烧路家由他里迎外合。”

路长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默默地点点头,眼里又涌现出泪光。

屋里静极了,静到能听到烛火跳跃的声音,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都低着头不语。

沉默了好一会儿,路长风又开口道:“先生,虽然老朽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先生跟这件事有何关联,但我知道先生是个正直的人,一定不会把我的事讲于别人听,等老朽报了大仇再来答谢先生!”

路长风说着站起来对沈方鹤拱拱手,这就要转身出门,猛地眼前一花只见沈方鹤已转到了面前,拦在了门口。

路长风心头一凉,涩声道:“先生这是?”

沈方鹤微笑道:“老爷子莫慌,晚辈是想让老爷子今晚就留在医馆吧,待明日再走。”

路长风明白沈方鹤的意思,知道沈方鹤怕他在外面会遇到狙杀,感激道:“谢过先生,老朽待在医馆只怕会连累先生,先生放心,老朽在凉溪呆了几十年了,这帮人想动老朽没那么容易!”

听路长风如此说了,沈方鹤不好再阻拦,侧身让过,路长风大步如风走入了黑暗中。

天亮了,沈方鹤一夜没合眼,天亮后急忙起床打开了门,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

严讌儿今日也起的很早,看着倚门而立的沈方鹤问了一句。

“今天医馆关门,我要出去一趟,有人来就说我不在。”

“去哪里?”

“寻找故人。”

沈方鹤说完背起药箱出了门,三拐两拐没入了小巷之中,严讌儿脸色凝重,眉头间藏着无尽的担忧。

后街,

小巷尽头,木屋。

门口挂着纸糊的灯笼,白色的纸,白色的灯笼,风吹来轻轻摇摆,似乎在召唤胖掌柜远去的魂灵。

“先生来了。”

赛芙蓉像是知道沈方鹤会来,早就开着门迎在门口,一身缟素装扮看上去楚楚可怜。

“来了。”沈方鹤随赛芙蓉进了屋,坐在了椅子上,“敝人是来看看夫人还好吗。”

“好、好、好……”赛芙蓉连说了几个“好”字,眼圈儿红了,泪珠儿在眼中滚了几滚,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摔成了几瓣儿。

沈方鹤慌了手脚,赛芙蓉新寡,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已是不妥,再哭哭啼啼岂不更让人生疑。

“夫人切莫如此,敝人到这里来是有些事请教夫人。”

赛芙蓉擦了擦眼泪,怯怯地道:“小女子不敢,先生有什么事尽管问,小女子知无不言。”

“好,”沈方鹤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夫人,我想问你范掌柜下葬那天晚上,夫人为什么会到敝人的医馆中去,是身体不适还是另有隐情?”

赛芙蓉听沈方鹤这么一问,脸上又现出了与那晚一样的表情,恐惧,一种像是看到了死亡的恐惧。惊慌之下的赛芙蓉牙齿竟打起颤来:“先生、先生,我害怕……我……我很害怕!”

沈方鹤皱紧了眉头:“夫人何怕之有,尽管说来。”

赛芙蓉眼中又涌出了泪滴,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后院:“有……有人……有人……”

赛芙蓉结结巴巴地话没说完,“嗖”地一声怪响,一件细小事物夹着疾风直扑向她面门,赛芙蓉来不及躲闪,连叫声都堵在了喉咙中。

没有刀刃入肉的声音,也没有人受伤倒地的声音,静,屋里静极了,像狂风暴雨过后的宁静。

赛芙蓉睁眼一看,沈方鹤正挡在自己面前,举起的两根手指里正夹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好险!

赛芙蓉心里暗叫一声,眼睛里满是后怕。

“蛇口涎,好毒的手段。”沈方鹤一翻手腕,匕首在日光下闪耀着蓝瓦瓦的光。

赛芙蓉咬紧了牙,恨恨地道:“他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呀,他不仁我不义,今天我就把他的阴谋给抖露出来,大不了一死。”

赛芙蓉下定了决心,拉过椅子坐到了沈方鹤对面,跟沈方鹤说了起来。

“先生,刚到凉溪不久,有些事还不知道,唉,其实……其实我跟那老范不是夫妻。”

“哦。”

赛芙蓉略略有点羞愧:“老范也是刚到凉溪不久,老范刚来凉溪时空空两手,连饭馆都是别人给张罗的,我跟他成亲也是那人的意思。”

沈方鹤不解道:“既已成了亲为什么说不是夫妻?”

“假扮的夫妻。”

“为什么要这么做?”

“用那人的话来说是可以互相照顾相互帮忙,其实他就要我看着老范。”

沈方鹤又问:“为什么要你看着老范,老范又是什么人?”

赛芙蓉道:“老范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老范欠那人的钱,所以那人就拿这债来压老范,让老范为他做事。”

沈方鹤像是明白了一些,但还是没弄明白老范在街中开个面馆能做什么,那人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

赛芙蓉似乎猜到了沈方鹤所想,开口道:“先生有所不知,那面馆生意只是个幌子,真正要老范做的事在后院。”

赛芙蓉说着用手一指后院,沈方鹤顺着手指往后院一看,只见院中有空深井,井上挂着辘轳,井沿上还有一层湿湿的红土。

挖地道?

沈方鹤看看后院,院墙外就是大青山脚,直通延青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