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孤雁与李东平都是心头一凛:怎么把他给忘了?
回想一想那新娘子的哥哥似乎在酒席未吃完就离了桌,说是去如厕?
“对,”李东平也想起来了,“那姓梁的刚起席他也就跟着离开了,确实是说去茅房。”
沈方鹤又问道:“出事后可曾看到过他?”
“没有,”洛孤雁摇头道,“当时心系安儿就把他给忘了。”
李东平也有些懊恼,自己也是行走江湖几十年的老手了,为什么会想不到这些!
“这人不简单呐!若当时他说不胜酒力庄主肯定会派人服侍他,他说去茅厕总不能让人跟着他吧,于是他就偷偷的溜出去做他该做的事了。”
洛孤雁对沈方鹤所说的很是赞同,试探着问道:“兄弟你说这人会做什么事呢?”
“杀人、下毒、盗物都有可能。”
洛孤雁吃了一惊:“兄弟你的意思人是他杀的?”
“很有可能。”
洛孤雁与李东平对望一眼,两人都傻了。
从一开始两人就怀疑是外面的匪徒潜入了洛家,趁外面哄闹内宅无人之际给洛安下毒迷昏,杀了丫鬟劫走新娘,从没敢想是新娘子与他哥哥的事。
如今听沈方鹤这样一说,细想还真有可能,因为最明显的是事出后新娘子的哥哥也不见了人。
沈方鹤又问:“庄主可曾发现家中少了东西?”
洛孤雁答道:“不曾查看过,这几日忙着安儿的病情,哪里想到有这样的事。”
“那还是查看一下吧,免得丢失了贵重物品。”
洛孤雁忙起身向二人告了个退,匆匆忙忙地奔了后堂。
这工夫抓药的下人回来了,沈方鹤检验过药草,叮嘱下人浸泡熬煮,忙完后才又与李东平坐下喝茶。
茶刚吃半盏,洛孤雁慌慌忙忙地从后面走了回来,进门后冲沈方鹤一挑大拇指:“兄弟真乃神人也!那人果然是冲着我家的东西来的。”
李东平一惊,失声问道:“丢东西了?”
“没有,”洛孤雁苦涩地一笑,“贵重东西没丢失,只丢了个木盒。”
李东平松了口气:“一只木盒丢了也罢,怕是也值不了几个钱。”
洛孤雁苦笑道:“老哥有所不知,这木盒虽只是个木头盒子,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名贵之物,木头乃上古沉香木,这也没啥,更了不得的是制盒的工匠可是位名家。”
“谁?”
“两位一定听说过巧手匠仙这个名字吧?”
“原来是他!”
沈方鹤与李东平都是久走江湖之人,当然听说过巧手匠仙的大名。
这巧手匠仙年龄有多大没人知道,生的什么模样没人见过。可那一手木匠绝技在江湖上可是传得神乎其神。
有人说见过他造的飞鸟,能盘旋空中三日不落;有人说见过他雕成的木偶,能斟茶烹酒与主人聊天……
这些也许只是虚假传闻,但巧手匠仙的木匠手艺在当今可说是数一数二,经他手做出来的东西更是价值不菲。
这盒子若真是他所做,再加上沉香木的材料,那定胜过世间大多的珠宝,若是那郑国人当初得到的是这木盒,舍去十颗八颗珍珠也不可惜。
李东平问道:“这盒子如此珍贵,所盛之物定是更加珍贵,莫非那兄妹俩是冲着兄弟你的宝物所来?”
洛孤雁点头道:“是有这种可能,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家有这值钱东西的呢?”
“是不是安侄儿走漏了风声?”
洛孤雁一拍大腿,恨恨道:“肯定是他,这个孽子,尽到处显摆,这下丢了木盒,让我怎么于他交待?”
李东平奇道:“东西是兄弟你家的,还有什么交待不交待的?寻回来当是运气佳,寻不回来当作运气差,认命就罢了。”
洛孤雁现出了一副苦相,垂头丧气地说道:“老哥您又不是不知道兄弟的出身,家里怎能有这等宝物,那东西是一位朋友寄存在我这里的。”
李东平还待开口,一直沉默的沈方鹤拦住了他,插问道:“敢问庄主那宝盒是盛放何物的?”
洛孤雁似是不肯说,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是一块玉。”
“一块玉有何神奇?要用这么贵重的木盒来装?”
洛孤雁摇头道:“老哥您错了,这块玉不是佩戴的那种玉牌玉坠,而是一整块玉雕成了两只麒麟的模样……”
没等洛孤雁说完,李东平手中的茶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个粉碎:“麒麟双尊!”
这一句麒麟双尊说出口,洛孤雁听得呆了,好奇地问道:“平哥也知道麒麟双尊?”
李东平望了沈方鹤一眼,只见沈方鹤两眼发直神游物外,似乎也被洛孤雁所说的宝物惊呆了。
“何止知道,”李东平一脸感慨,“那年为了这东西六合镇死了多少人!”
洛孤雁懵了,挠挠头道:“平哥说的是哪一年的事?”
“前年。”
洛孤雁更是不敢相信:“这麒麟双尊一直在我家存放了十几年,怎么会去了六合镇?”
这下轮到李东平懵了,看看沈方鹤,沈方鹤冲他淡淡一笑:“老哥还记得叶青枫吗?”
“当然记得!”
李东平很奇怪,这当口沈方鹤怎么提到了叶青枫,难道这事跟叶青枫有关?
“叶青松呢?”
“也记得。”
沈方鹤呵呵一笑:“那不就得了,叶青枫与叶青松是孪生兄弟,麒麟双尊也有一个孪生兄弟也不稀奇呀!”
李东平弄不懂沈方鹤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开玩笑,想要细问这时门外走来了洛府的下人,禀报说洛安服下药汤后有了动静,三人忙起身去了洛安的房中。
洛安没有醒,脸上的红晕消退了许多,呼吸也平稳了一些,看情形比前几日好了太多。
洛孤雁放下了提着的心,晚上命下人杀牛宰羊好好款待沈方鹤,桌上各种山珍海味、各色菜肴,更重要的是有酒,各种各样的好酒。
与李东平好久未见,与洛孤雁也是一见如故,说不完的心里话,喝不尽的杯中酒。
席间张怜儿也敬了沈方鹤两杯酒,如今的张怜儿眼中已没了以往的邪气,一双明目清澈见底,如一泓秋水。
见故友的儿子神智恢复了正常,沈方鹤很是高兴,更是酒到杯干,再加上洛孤雁唤出洛月母女出来给沈方鹤敬酒,不知不觉间就喝醉了。
醉酒后的沈方鹤被安排到客房歇息,还是李东平给背进的屋。
帮他脱去长袍,抹去鞋袜,盖上被褥吹熄灯,李东平正要退出屋,忽听沈方鹤在被窝里低唤了一声:“老李,且莫出去,坐过来聊会儿。”
李东平吃了一惊:“你……你没醉,这是做什么?”
嘴里说着还是悄悄地坐到了床边,想听听沈方鹤说些什么。
沈方鹤坐了起来,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李东平回答道:“本来打算安侄儿的婚事一了我与怜儿就回侯家集的,眼下出了这事只能等他这事有了结果再说了。”
黑暗中的沈方鹤摇了摇头,幽幽地道:“他这事没那么快就有结果的,短时间你与我都不会离开黄梁陈,所以我有个打算……”
“你要怎样?”
“在黄梁陈开个医馆。”
“为什么要在这开医馆?”
沈方鹤答道:“你我不能老在人家家里住着,况且住在这里也不方便办事,弄个医馆咱们搬出去住。”
李东平弄不懂沈方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一直对沈方鹤言听计从,这次更不例外。
“好,我明日就让孤雁兄弟去找门脸儿。”
“不,不能让他去找,让他派个生人去找,咱要与洛庄主装作不认识,这样才没人怀疑。”
“好。”
李东平说完站起了身子:“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这几日你也别出头露面,免得以后有人识出你。”
三日后,沈家医馆开张。
一挂鞭炮在梁守富的家门口炸响,梁家的门口挂上了沈家医馆的牌匾。
猴八赖疯了,一直住在洛家,这房子闲着也是闲着,由洛二爷与镇上的黄司集做主,房子租给了外地的沈郎中作医馆,至此,荒废了多年的宅院终于有了人气。
三日后,洛安醒了。
洛二爷派人把沈方鹤请到了家中,再为这位洛家的大公子诊脉疗毒。
沈方鹤为洛安把完了脉,欣慰地笑了:“好了,这稀奇古怪的迷药终于被敝人给解了,敝人再给开两服补药就能痊愈了。”
洛孤雁大喜过望,拉着沈方鹤的手摇着晃着,感激的话说出了一箩筐。
病**的洛安瞪大眼睛望着屋子里的几个人,脸上的疑云越来越浓,好半天才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这是怎么了?冬梅哪里去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大伙儿才回过来神,谁也没想到洛安醒过来会问这样一句。
洛夫人坐到了洛安的床边,略胖的脸庞上带着慈祥的笑:“孩子,好好养病,冬梅回娘家去了,过两天就会回来。”
这句话是安慰洛安编出来的,没想到洛安听了这话竟一骨碌爬了起来,喊道:“冬梅哪来的娘家,你们把她弄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