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有什么是您无法完成的吗？”剑不世的声音虽小，但依然被剑小灵听见了，故此而问。
剑不世摇摇头：“那是谁也无法完成的。”
“那您的愿望也太可怕了，是什么呢？”风羽遥大着胆子问。
“我有一个好朋友，他死了，我想复活他。”剑不世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剑小灵和风羽遥瞬间震惊到麻木——魔神的朋友，想必那也是一位无所不能的神吧，然而……那位神，死了。
永生不朽的神……死了。
“您知不知道乱骸？”剑纵很快整理好了情绪。
风羽遥心神一凛，大概已经知道了剑纵要说什么。
“你是说那些可怜的骨头？”剑不世眉毛一挑。
“额……嗯，传说乱骸虽然邪恶，但却与人同源，都是创世之初的生灵，只不过是随着时间而渐渐对立不容，而同源的唯一证明，就是据说乱骸拥有一项被称为第一光明秘术的术法，就是复活术，一种邪恶的生物却能够施展光明的术式，我想……您可以去了解一下这个术式的原理，然后用您的神力加以扩展……说不定……”剑纵不再说下去，他知道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听起来不错，可惜……我那位朋友，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剑不世声音沉重，“而那些小骨头的所谓复活术，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
剑小灵与风羽遥的心中泛起阵阵惊悚，至于为什么，他们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大概是他们朦胧中想到——难道世间真的存在能够让神绝对死亡的恐怖力量？
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他们不敢问。
“好了，睁开眼睛吧！”剑不世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丢到一边吧！快睁眼！”剑不世忽然很兴奋，好像生来盲目而现在即将能够用眼睛看东西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剑小灵忽然抓住风羽遥的胳膊：“我有点怕！”
风羽遥颇轻松般道：“你觉得如果我们的眼睛能看见东西这件事被永夜那群宿老知道了，他们会不会疯？”
“会的，羡慕到疯。”
两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剑光和远方那座光之城的光的辉映之下，他们看见了。
“啊……唔……呼……呼……喝……”剑小灵的嘴巴里开始发出无意义的字眼……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貌似永夜的宿老们还没疯，他自己就先疯了。
而他那双眼睛正在透露出代表着诧异喜悦激动等等无法言喻的神采。
风羽遥毕竟年长，定力好些，倒不像剑小灵一般。
两双灵动的眸子，昭示着创世神的从不画蛇添足。
那是千年尘封的第一次闪耀。
“我的……这……眼睛，就是吗？”剑小灵语无伦次，“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小脸儿上是遏制不住的狂喜。
剑不世也笑了：“别太激动，我不想看见乐极生悲。”
于是剑小灵颤抖着，开始竭力控制着自己不笑，他逐渐咬死了牙关，然后用他刚刚得到的双眼去看自己所身处的这一方世界，以及自己。
这就是脚下大地吗？这就是天吗？那闪闪发光的是一座城吗？那一片就是剑的颜色吗？那剑海中的影子便是哥哥吗？旁边这位就是风羽遥吗？我的手……我的剑……我的衣服……这就是我吗……跟心眼感觉到的……真的不同啊……
风羽遥虽然没有表现出像剑纵那样失态，却也像个初临人世的婴儿，天真地转动着名为眼睛的东西，不停地在周围任何东西上留下目光。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远处的剑纵，又看了看剑不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神明不可忤，一点要求就是一点要求，剑纵已经要了一把剑了。
剑小灵渐渐平静下来，他深深一个呼吸之后，道：“我有眼睛了，我能看见了，比较于心眼，这双眼睛，才是真眼啊……这世界真是如此美好……不过也真可悲……对于永夜之外的人，这些很平常吧……”
一向活泼的他很少这么低迷。
“有什么可悲？你要这样想，他们不懂你此刻的快乐，才是他们的可悲，另外，记住我的话，那就是如果你真的懂得美好——就不要破坏它。”剑不世说，语气淡淡的。
魔神突然的话语转折让剑小灵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当然！”
“很多人都是这样——直到他们失去了，才明白很多美好都在不曾察觉的时光中被他们自己亲手毁掉了。”剑不世又说。
剑小灵坚定的脸色忽然生出些恶狠狠的意味，初生的眼睛也流露出一种胜券在握的凛冽，“我一定不会，我一定不会！一定！”
剑小灵从来不相信有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除非他老到没有力气挥剑——这是剑纵对他的影响或者说教导。
这两兄弟也许表面性格不同，但骨子里的傲气却是同出一门。
“我才不会失望！”剑不世看了看一脸迷惑好似没有听懂的风羽遥，笑着对剑小灵说，“我已经见惯了。”
剑小灵一撇嘴，又要强调，剑不世身前却突然显现出两把剑。
剑小灵一瞧，惊叫一声，风羽遥也愣住了。
一把有着浅绿色的繁复美丽花纹，剑光深邃透彻，如同氤氲的琥珀。
一把黑色朴素，却透出点点蓝色星芒，像是裹着一挂星河。
这是剑小灵和风羽遥两人自己的佩剑，竟直接被剑不世“召唤”去了。
只见剑不世并指为剑，轻轻弹在两剑剑身上，剑鸣不止。
然后便物归原主。
“这剑中，已最大限度的融入了一点我的暗魄，可当一难。”
剑小灵雀跃，风羽遥却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剑纵。
“不必担心，他什么都不需要。”剑不世道。
风羽遥只觉得一下子就安心了。
剑小灵反应过来，也道：“我哥早就跟我说过，他要靠自己，打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