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习风整整煎熬了一晚上，手中拿着那包白色粉末，又是半宿没睡。
“咳咳……咳咳咳……”
“怎么今日倒比昨天更严重了？”
甄苓早上起来给他热药，听着他咳嗽的声音觉得不对劲。
再看了看他面容更加憔悴了几分。
“怎么？因为昨天下午的事闹心了？”
昨天下午？
哈……是秦易那事。
她若是不提，江习风差点都忘了昨天还除了个那样的插曲。
他昨日回房后，的确是听见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可那些远远不比晚上白微让尹决明送来的那包白色粉末。
江习风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会跟他计较？”
听罢，甄苓露出几分安心。
“我就是知道，他那些个小伎俩你肯定早就看破了。”
江习风笑了笑，却也是强撑着的。
“不过我可告诉你，千万别因为他再干些折阳寿的事来。”
她所说的“折阳寿”就是杀人。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
“那就好。”
直到甄苓看着他把那碗药喝了下去，才放心地走了。
这面的甄苓一转身，江习风的笑容瞬间消失。
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实在笑不起来。
他拿出来昨天晚上的那包白色粉末，甄苓进来的时候被他压在了枕头底下。
他久久地看着那包粉末，心中五味杂陈。
而风寒还不忘在此刻出来添油加醋。
“咳咳咳……咳咳……”
'
十里书阁。
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的他终于还是来到了十里书阁门前。
他脑海中仍然一遍又一遍地回放那日白微叫自己过去说话的内容。
白微的阴险程度令人发指。
“咳咳咳……咳咳……”
手中握着那包白色粉末，久久立于门前，手搭在了门栓上，迟迟也叩不去下去。
一股酸涩涌上了鼻尖。
他不敢忘了白微是怎样拿他的家人威胁他，却更不想看到甄苓上一次被他欺骗后的眼神。
那眼神比利刃都锋利，一刀一刀刻在自己心头，谁知道自己的血流了多久。
她死后，自己多少个夜晚是在自责中度过的？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当他知道自己用了半颗元魂换甄苓回来后，欣喜若狂的感觉，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人明白。
可昨晚被递到自己手中的那包销魂蛊，着实是让他的心凉了。
本以为白微用自己的半条命做试探，用温缎夏的性命做筹码，换来甄苓在祁月派的保障，殊不知，他还是不放心。
这个老狐狸还是用了自己最担心的东西。
终于，他还是敲了门。
“嗒嗒嗒——”
三下十分清脆又微弱的声音。
这三下放在闹事是绝对听不见的，可放在十里书阁这样僻静的地方，想听不见都难。
里面没动静。
平日里，自己若是来十里书阁，还没等自己敲门，掌门便知道了自己的到来，就请了进去。
怎么今日……若非没人？
他又装着胆子敲了一遍。
这次终于有人理会。
“进来吧。”
是白微的声音。
江习风自己推开了门，怎么今日的门也如此沉重。
等到他将门重新关上，白微还是坐在往常的那张椅子里。
还没等到白微问话，他这面先跪在了地上。
本来就十分孱弱的身体，往地上重重一跪，换了旁人都会心疼几分。
白微心里自然也是明白。
“徒儿真的，咳咳咳……真的不想再干这种事了。”
白微吹了吹手里的还是热乎的，冒热气的茶，并没有理会他。
“师父……咳咳咳……”
白微的眼神放得冷漠，全然不管江习风的恳求。
“徒儿求求您，咳咳……她不会有半分不忠，徒儿替她保证，咳咳咳……”
白微的目光仍然落在那碗浅绿色的清茶上，杯壁上的青花瓷纹路，和薄如蝉翼的透亮质地。
“她若对我没有不忠，那也用不着那销魂蛊发作，每月到我这来用药即可，你怕什么？若非……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如何谋反？”
目光冷厉，审视般打在江习风身上，叫他哑口无言。
“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又会知道她并没有谋反之意？别忘了，她就是因为背叛，才能到你我身边的。”
每句话都将他往坟墓里推几分。
江习风欲哭无泪，无比失望地看着白微，如果可以，眼神都是瘫软的。
“咳咳咳……咳咳……”
被他这么说了一番，咳嗽得更厉害了。
“别忘了，如果没有我，她又怎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师父您之前将她放在我身边，不正是为了能用我们之间的情分，咳咳咳……加固好彼此的关系？”
“我把你安插在她身边，只是为了让你看好她，盯住她的一举一动，何曾有过要成全你们之意？”
白微冷眼看他，轻轻一笑，轻蔑的样子将他最后一点希望碾碎。
“你不要忘了我昨日跟你交代的那些。”
他不会忘，怎么会忘？
大喜大悲的交错，往他本来就没有愈合的伤口上再重重划上一刀。
也许还往里加了盐。
江习风最后一闭眼，再一睁眼，泪水里浸满了失望。
“咳咳咳……咳咳……”
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转身，一只脚迈出了十里书阁。
“我知道了。”
这句话微弱得难以察觉。
'
江习风回来后继续把自己关在屋里，拿着那一包销魂蛊，眼神中充满了抗拒和无奈。
尹决明又回来了。
看着江习风仍然对着那一包销魂蛊愁容满面，而他却很是不解。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至于让你愁成这个模样吗？”
江习风的眼神已经麻木到不知何为温情。
他轻轻瞥了一眼尹决明，笑道：“你不知道？”
尹决明一脸茫然，“我怎么知道？”
江习风笑得苦涩，“这东西，咳咳……这东西你身体里就有，名为销魂蛊，毒发时浑身**，数时辰内衰竭而，咳咳咳……而死。”
从他的声音中便能听出有多绝望。
尹决明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江习风。
“我？？？”
江习风点了点头。
“你是如何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