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孟盼丹走了没过一会儿,甄苓满脸失意地来了。
刚才孟盼丹说了,江习风就在不久前给甄苓下了毒死秦易的毒。
她脸上还依稀可见两道泪痕挂在两颊上。
可一进了大院,看到了馆子里凌乱的场面,歪倒的桌椅,靠在墙上痛哭流涕的娜扎,还有地上五官被血染红的人。
走进了才看清那人就是秦易。
眼前的景象犹如脑子被钝器重重打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娜扎……这是怎么了?”
而此时的娜扎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看到甄苓到来,便直接扑进了甄苓的怀里。
“救救我……救救我……”
甄苓的视线也迟迟挪不开躺在地上的秦易,他连眼睛还没有闭上。
“怎么了?”
而娜扎的情绪很不稳定,基本被惊吓到说不出任何话来。
甄苓看到了秦易的嘴边,有一些白色的粉末,这些粉末……
不就是江习风刚才下给自己的吗?!?
江习风……
一个令人后怕的真相浮现在她脑海里。
娜扎用着颤抖的声音,和止不住滚落的眼泪告诉甄苓,刚才发生的一幕有多骇人听闻。
“是谁?”
她在甄苓怀里抽泣着,“是江习风……”
这一下便犹如五雷轰顶。
甄苓向后瘫坐在地,自己刚刚被这个男人背叛了一次,现在他又来挑战自己的底线。
原来自己躲在树下哭的这一个时辰里,他都干了这个?
娜扎的话让她喘不过气来,已经对这个曾经让自己的心动的男人失望至极。
兼职不敢想象他大开杀戒的样子……
“苓苓,苓苓……”
娜扎急忙过来拉着了她。
“别……别往出说,不然江习风他……他要连我一起去死。”
“好……嗯……”
甄苓就是嘴上答应了她,可脑子里想的却是一会儿该如何应对江习风。
她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立马打在他身上。
见甄苓六神无主,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娜扎见此也放下了心。
她看了一眼蹲在房梁上,看着她的黑衣人。
那一刹那她哭的更厉害了,可她这回没有对着秦易哭。
是对着自己哭。
'
甄苓在外面呆了一下午,靠在围墙旁,不知自己该不该回去。
经历了今天上午的事,她再也不想看到那个男人,更不要提给他分毫的笑容。
自己这些天一步一步往后退,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挑战自己的底线。
给自己下毒也就罢了,竟然还把秦易毒死了。
毒死了!
这个人……
算了,还是去,跟他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就算是决裂,也要诀个清楚。
'
江习风这一天滴水未进,一句话不发地在房里坐了一整天。
早上甄苓端进来的药也放在了一旁,凉透了。
咳嗽声比早上的也更加剧烈,有一下没一下地咳。
尹决明在一旁陪了他一整天,听他咳嗽了一整天。
当夕阳落得差不多了,需要上灯时,甄苓推门进来了。
无异于给了他莫大的希望,眼中瞬间充满了光亮。
尹决明识趣地出去了。
江习风坐了起来,看着甄苓回到了自己身边。
“咳咳咳咳……咳咳……慕凝……”
他一说话,气管好像快要被他咳裂了。
甄苓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全然不顾他伸过来的手,自己坐在了刚才尹决明的位子上。
压了又压心底的怒火,才得以心平气和地开口。
“秦易死了。”
江习风惊异,他怎么也料不到秦易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出事。
不过,秦易死了,对于自己,没有什么影响。
正这样想着,甄苓又补上一句:
“为销魂蛊过量导致,七窍流血而死。”
销魂蛊!?!
江习风惊愕,为何今早自己刚用过销魂蛊,在秦易的身边又会出现销魂蛊?
这种毒药在市面上不大常见,寻常人家根本不会用到。
“咳咳……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甄苓不在乎江习风脸上会摆出各种惊讶的表情,是个人此时都不会往自己身上揽。
可怒火中烧,不是那么容易熄灭的。
“别装了。”
看来这一回她也不打算熄灭了。
江习风茫然失措,全然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她怀疑。
“咳咳咳咳……咳咳……我,咳咳……我没有……”
甄苓深呼了一口气,忍住了直接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是你干的就承认吧。”
眼泪晶莹,挂在他的睫毛上。
可他此时竟除了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有温缎夏,麻风病那次,你之所以不去救她,是不是因为将她送进去的人是你?”
甄苓此时的眼神突然坚毅起来。
“还有我的父亲,孟盼丹告诉我与你有关。”
她这番质疑犹如晴天霹雳,直接砸在了江习风头上。
“为何那日你从她那里回来后,缎夏便死了?半个时辰前我刚才她那儿走!!!”
一件接一件事情的质疑更像一把匕首,一刀又一刀割下自己心头的肉。
甄苓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哽咽住了。
房间里除了那撕裂般剧烈的咳嗽,没有其他的动静。
江习风在她离开前,挣扎着说了最后一句话:“咳咳咳……咳咳……尹决明……咳咳……尹决明为……咳咳咳……”
没等他说完,甄苓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正是那个小风铃。
那日,自己亲手为她系上的。
今日,她亲手解下来放还到自己手上。
“叮铃铃……”
红色的穗衬着银质的外壳,还是那么惹眼。
甄苓将它放在了江习风手边,走了。
在江习风的泪眼朦胧中走了。
外面的暮色已深,浸身凉寒。
屋里还是四下寂静,只能听到心碎的声音。
他轻微啜泣了几声,忽然觉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眼泪迷糊了月光,漫落在地上。
华灯初上,渔火如豆。
又是那个窗前,他点了一盏蜡烛。
又是同样的夜晚,外面北风呼号。
烛光撑起了黑暗,同样撑起的,还有自己那一声比一声剧烈的咳嗽。
手帕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可惜太黑了,他看不见。
什么都看不见……
快要入冬了,秋蝉也没了。
秋夜里最后的声音都变成了自己的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