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起了雪,雪势不小,将整个天压得灰蒙蒙的,看不到半点阳光。
斜风卷着雪花肆虐着京城,窗缝里钻进的寒风与火炉中的暖流相对,化作渐大的火光,照亮了这个阴暗的上午。
放眼望去,整个京城都被白色笼罩上,很是夺眼,增加着这个没有温度的上午的寒冷。
啪嗒啪嗒……
这种天气还有京书?
甄苓打开窗让信鸽进来,那只信鸽踩在窗台上,抖动着身上的雪。
足环上的京书也有些湿润,被取下来的时候上面还有未融化的雪花。
那上面的字迹有些花了,不过也足以看出那份京书写得很是匆忙,连墨都没有磨好,上面还能看见小颗粒。
上面这样写道:
京城东市的林氏被采生折割的人抢走一个孩子,速速找回。
采生折割?
甄苓看见这个京书后奇异的眼神引来了温缎夏的注意。
“什么东西能让你这个眼神,我看看。”
然而当温缎夏读完了这个京书之后,她的眼神就更加夸张了。
“我早就以为这种人被打击得消失了,原来还存在?”
采生折割,是乞丐中最歹毒凶恶的一种人为了达到骗人钱财的目的,人为地制造一些残废或“怪物”,以此为幌子博取世人的同情,或者以广招徕,借此获得路人施舍的大量钱财。“采”就是采取、搜集;“生”就是生坯、原料,一般是正常发育的幼童;“折割”即刀砍斧削。简单地说,就是抓住正常的活人,特别是幼童,用刀砍斧削及其他方法把他变成形状奇怪残疾或人兽结合的怪物。
一想到儿童们被挖去眼珠,割下手脚令人发指的画面,甄苓脸上顿时不自然起来,脸色顿时惨白。
“该不会,就是昨天咱们在茶楼里看到的那个人吧?”
此时此刻,甄苓终于理解了那个中年女子为何叫得如此凄惨,拼了命也要把孩子抱回来了。
那种人披着人皮,在人世间为所欲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苓苓,要不咱们今天就过去先打探打探情况?”
温缎夏的眼中也显露焦急的神色。
“嗯。”
甄苓没有理会外面肆虐的风雪,转身拿起挂在一旁的斗篷,抄起躺在桌上的临霜。
经历了一上午的辗转,她们终于摸索到了城郊的一处农舍。
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艰难前行,这郊外的路本就不好走,下了雪便更滑了。
在一处僻静的郊外,坐落着一处农社,在这个风雪交加的下午,人住的屋子里微微亮起一盏灯,支撑起这片区域的光明。
这一幕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周围无比安静,如果赶上大学封山,这个地方一定是不错的选择。
哪能想到这个地方会是人间炼狱,将小孩子采生折割的地方?
会不会……是他们提供的位置错了?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走上前去,决定当做过路的旅客,上去讨口水喝。
“有人在吗?能给我们一碗热水吗?”
抠门没多久之后,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五旬左右的女子,不过看起来农家生活让她的身体有些不堪重负,脸上的褶子比一般女人多很多,肤色也较深。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那一只是灰蒙蒙的眼睛,和外面的天气差不多的灰暗,应该是瞎了一只。
刚刚看到甄苓的时候她一愣,可能是觉得这个偏僻的地方还会有人而感到惊奇。
那女人为她们两个端来了两碗热水,只不过没有把她们请进去。
甄温二人也没有想要久留的意思,谢过后便离开了。
再次回到寒风中的二人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她们。
甄苓驻足回头一看,发现那个女人正在窗前,紧紧盯着两人。
看到甄苓回头,她便将目光躲闪开,自己躲进窗帘后面。
但是隐隐地,甄苓还是能感觉到那女人透过缝隙在监视她们。
等到两人远离了那间农舍,温缎夏也没看出来什么。
“好像……没有什么不寻常啊。”
甄苓反倒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跳得很厉害,抱着双肘,有些惊魂未定,问道:“你见过那么安静的农社吗?”
这一晚温缎夏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安静了点。”
“农舍只是幌子,恐怕那些鸡舍猪圈里住的都是小孩。”
这是温缎夏才如梦初醒般,“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结了?”
“你疯了?我们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对方几个人,我总觉得她这里一定有防备。”
此时回头看向那个屹立在风雪之中的农舍,好像偌大的雪原上幽幽点起的灯,令人心生恐惧。
“那怎么办?”
“我看她刚才的反应,咱们今天怕是打草惊蛇了。而且,那里究竟有没有林氏家的儿子,咱们也不确定。”
此时那座农社好似一座坚固的城堡,令二人不知如何下手。
此时夕阳渐落,原本就阴暗的天更加灰蒙蒙起来,这才申时,可看起来就像夜幕马上降临了一样。
“咱们明天晚上再来一次,偷偷潜入那几个鸡舍里面,看看究竟。”
身后那座在风雪中的小屋,此时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雪夜里面,天边越来越暗了,深不可测的黑暗。
翌日。
两人回去之后把元萧叫到了茶楼里。
“采生折割?这也太不是人了!”
“你爹他们不管一下吗?”
“要不是你们,我都不会以为这个京城里还有这种败类,要知道这种消息从来都不会传到官员的耳朵里。”
她深思,“如果能把消息捂得这么严,这背后一定有很大的势力,不然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到衙门去告发怎么会没有人审理。”
从她的表情里可以看出,这好像是个人物。
这时原本安静的茶楼来了一桌客人,他们坐在了隔壁的包房里,而且说话声音很大。
元萧听着声音便一脸的嫌弃,道:“怎么是他?”
甄温二人纷纷颦眉,“他是谁?”
“魏将军的儿子,跟我哥一样都不是什么正经货色,败家上却是一把好手,”
连元萧都要压低声音,恐怕这个人还真的惹不起。
“不光败家,还克妻,之前嫁进去好几个官员的女儿,不出半年都死了。现在没有人敢嫁他。”
甄温二人交换了眼神,脸色很是不好。
“听说他还有点BT。”
甄苓觉得最近BT的事听的太多了,所以就制止了元萧再讲述这个人的BT事迹。
“对了,你们家不是有府兵吗?不能用在这上面吗?”
温缎夏忽然想起来那天尹决明在刺杀元萧的时候,后面围上来的那一群府兵,看着很是唬人。
“府兵也只能在府里用一用,到这种事情上就不好使了。”
这一句再次打破了二人的希望,看来今晚真的要自己去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