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经历了昨天一天的大雪,这日的天空格外晴朗,纯白的房顶显得天空格外湛蓝。
昨晚回来的时候己近人定,两人都很累了,就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这早起来,甄苓说话就有些鼻音。
“苓苓你怎么了?”
温缎夏听她说的第一句话就发觉出了不对劲。
甄苓十分要强地把她推开,收拾着行装,边答道:“没事。”
“你不会是感冒了吧?昨天你穿得那么少。”
仔细想了想,昨天晚上走夜路的时候的确给自己冻得够呛。
可是她说话时的鼻音依旧很重。“没什么事,依旧能蹦能跳的。”
“那……好吧,多喝热水。”
“啊……啾!”
还说没事……
晚上。
温缎夏出门前特意给甄苓多围了件围脖。
这一整天都晴朗得很,白日碧空万里晚上月明星稀,整个夜晚被地上的积雪映照得十分明朗。
这一次两人十分顺利,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农社。
她们绕着路,从后面走进它,像是不想吵醒沉睡的猛兽,静悄悄地踮着脚。
今晚的农社依旧那么安静,安静得出奇,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郊外的山脚处,在雪花的映照下格外扎眼。
嘶……头疼……
偶尔一丝寒风钻进衣服只见的缝隙,贴着甄苓的皮肤游走,那寒冷瞬间穿遍全身,刺激着脑髓,让原本隐隐作痛的脑袋明显地疼了起来。
这同感,像是有人拿了一根针,慢慢旋进后脑勺中,每动弹一下,它都拨弄着神经。
甄苓表面没有做声。
两人慢慢接近那个萦绕着诡异气氛的农舍,安静得让她们寒毛倒立。
雪地松软的触感让两人还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可是这雪地除了松软,就剩寒冷。
现在那种寒意已经席卷了脚上,甄苓觉得自己的脚已经没有知觉了,寒冷伴随着痛感,传到后脑,现在她只觉得每动弹一下,那根横在脑中的针便拨动着神经,刺穿了脑部。
冥冥之中,甄苓却感觉到她们已经被发现了。
她环绕四周,除了温缎夏没有发现任何人。
“缎夏,我总觉得她这有防备。”
温缎夏的眼神十分坚定,坚定中还透露出惊慌。
甄苓好似看懂了她的眼神——她看的应该是自己身后。
顿时寒意传遍全身,不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什么人,不知道是不是正举着把斧头等着自己成为刀下亡魂。
尽管那么迫切地想知道,可是恐惧镇压着全身,让她怎么也转不过去。
“妹妹,你在这里干什么?”
是虞惜瑶?!
“姐姐?”
从甄苓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个结果应该是最好的了。
她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膛,顿时脑后的疼痛再次卷上来。
“姐姐,这里涉及一桩采生折割的案子……”
刚开始甄苓的声音很是兴奋,可是到了后面,却有些害怕起来。
“姐姐……怎么会在这?”
虞惜瑶脸上那标志性的笑容在此时有些惊悚。
“我看你这几天一直在忙活些什么,就偷偷跟来了。”
甄苓刚才兴奋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很明显她意识到了什么。
“姐姐……不应该是在习风哥哥的怀里吗?”
此时甄苓脸上微微有些笑容,可是看上去依旧十分死板。
反观虞惜瑶,那笑容没有衰减半分,只是在上面多了一点皱眉。
“因为江习风经常那么抱我。”
虞惜瑶这回可是再也矜持不住了,撕破了原来的那张面孔,微笑被愤怒取代。
“你什么意思?”
“姐姐,是被这家农场主叫来的吧?我说她昨天看到我的眼神为什么那样奇怪。”
虞惜瑶脸上已经失控,好像一只母狮打算下手猎食一样,凶相毕露。
“相同的表情我还见过,”甄苓脸上的笑容就十分得意了,“华山山匪和红月阁的老板的脸上。”
“是你!?”
虞惜瑶已经说不出什么,直接拔剑朝甄苓打去。
甄苓早就有防备,说时迟那时快,临时早已出手,一声清脆的剑刃碰撞的声音绽放在这个僻静的农舍里,惊动人心。
这是甄苓第一次见虞惜瑶出手,只觉得她的剑法没有尹决明的那般犀利,可是有一种道不破的戾气贯穿整个剑法。
甄苓一边掐诀,一边迎战,还不忘嘴皮子上的功夫:“姐姐连这么没人性的京书都接吗!”
打虞惜瑶可比尹决明轻松多了,至少自己能还手。
脑后时不时传来的疼痛叫甄苓不敢发力,生怕哪下没有打好叫临霜脱了手。于是只能防守着结霜。
现在能够确定自己一定是感冒了,因为当她想要斩出去的时候被虞惜瑶轻轻一挡便挡了回去。
那一下让虞惜瑶接住之后,她还有些发懵,没想到甄苓竟然不用力。
可是这个小细节没有让她收手,反倒助长了她的气焰。
只见虞惜瑶轻轻掐诀,左手小指搭在大拇指上,无名指搭在食指上。
这诀……是莲花的。
却见虞惜瑶脚下七步生莲,在空中踩了七步也不见她掉下去。
刹那间,二人的剑锋纠缠在一起,顿时只觉得虞惜瑶手上的剑泛着寒芒。
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得手时,突然重心下坠,那原本漂浮在空中的莲花全都消失。
原来甄苓手里也掐着诀。
虞惜瑶整个人倒在了雪地里,这情况她之前是从来没遇到过的。
十分狼狈地爬起来之后,一开始看甄苓的眼神还是发狠的,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她身上的开关还是怎么,眼神突然变得柔和。
然后又十分坚定地给了自己一刀。
?!?
看得甄苓和温缎夏都十分蒙逼,这女人是犯了什么病?
然而,就在甄苓扭过头去寻温缎夏的眼神时,她看到了虞惜瑶自残的答案。
江习风和尹决明赶过来了。
当她再去看虞惜瑶的时候,只见虞惜瑶一副可怜兮兮的神色,委屈巴巴的小眼神投给甄苓。
“苓苓,姐姐都是为你好,干嘛下死手啊?”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能让江习风听见。
甄苓顿时只觉得寒风刺骨透心凉。
这个女人……
江习风赶到后,瞥了一眼虞惜瑶,看见了地上大片的血迹,殷红了一地。
还没等甄苓说话,趴在地上的虞惜瑶便直勾勾地看着江习风,故作坚强的眼神似乎再说:我没事。
“习风,你快劝劝苓苓,她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这一出给甄苓弄得顿时无语,只觉得有一腔的话憋在嗓子眼想要骂出来。
虞惜瑶作一下不要紧,反倒是脑袋更疼了,就好像有个气球在里面炸掉了一样,顿时除了疼痛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向后踉跄了几步,扶着温缎夏才能站住。
江习风看了看地上已经被血融化的雪花,突然叹了一口气。
虞惜瑶以为他这一下是冲着甄苓来的,却没想到江习风说了一句:“真可惜,沾上了你的血,不干净了。”
顿时,那朵娇嫩的像花一般的表情便裂开了,“习风,她……”
江习风转过去,没有再听她说的什么。
此时甄苓就在一旁靠着温缎夏,脑袋里想着那个约定八成是不作数了。
温缎夏带她到了鸡舍旁靠在栏板上,然后自己进去找林氏的小孩。
尹决明抱着小狐狸,站在他们离五步远的地方,不是很想卷进来。
甄苓注意到江习风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是她也没有打算解释点什么,反而一副特别不在乎的样子,道:“你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此时她将脸埋在手掌里,迟迟没有去看江习风的眼神,估计他现在应该是很生气了。
不过那预想好的责备迟迟没有落下来。
“躲我?”
甄苓还是没有抬起头。
“我对你不好吗,你躲我干嘛?”
他这两句话将甄苓原本稳定的心理防线瞬间击破,现在她整个人就像暴露在寒风里一样,无处可躲。
甄苓终于肯把埋在手里的脸抬起来,那看向江习风的目光,不舍里面掺杂着无奈,愧疚里又带有几丝无力。
此时四目相对,甄苓的眼神里却有一种疲倦。
只见站在不远处的尹决明疯狂示意江习风:她不舒服。
随后江习风便直接把她抱起,也不管后面虞惜瑶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而一旁的尹决明,则满脸羡慕地摩挲自己怀里的小狐狸。
“你要干嘛?”
“回家。”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回去。”
“先讲清楚为什么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