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虞惜瑶从将军府里出来,就一直惴惴不安:一是因为发现魏法墨这个人不简单,他所预谋的事情也超过了自己的意料。
第二,那就是怕掌门知道了。
在祁月派里,跟朝堂勾结的事例不是没有,下场都很惨,几乎都是被骂出了江湖。
子子代代再与东厂无缘。
想到这里虞惜瑶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知道自己就靠江湖上这些京书养活,从小就在这个争权谋利的社会里长大,自己除了一身剑法别的什么店铺不会。
若是就这样被撵出了江湖,那自己下半辈子可怎么过?难不成要去青楼里接客吗?
这怎么能行?
魏法墨这件事,若是能息事宁人了最好。
若是不能……到时候自己恐怕也要翻脸不认人了。
没办法,魏法墨身后有他的将军爹,自己身后有什么?
被抱来的时候都没有满月,自己能活到现在全是因为白掌门的抚养。
自己若是被撵了出去,靠什么?
这时又一只信鸽在自己耳边扑扇着翅膀。
上一封京书还没有做完,这怎么又来一封?
拆开那层薄薄的宣纸,上面写到:晚上来十里书阁一趟。
屋漏偏逢连夜雨,掌门这个时候叫自己去十里书阁,难不成发现了自己和魏法墨的勾当?
完了完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自己来的时候明明左拐右绕的,生怕让别人发现了,结果还是没能多过掌门的法眼。
恐怕今天晚上,自己将要看到掌门十几年来都没有露出过的严厉的一面。
而且还是最后一次……
此时她是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往魏法墨那里跑,要是当时自己调头走掉,现在的一烂摊子的事就没有了。
想到这里,虞惜瑶的嘴角是再也挂不住那标志性的笑容了。
什么一台端庄,什么温文尔雅,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东西罢了。
能不能想一个借口,好让掌门觉得自己被逼无奈又能迷途知返?
走一步看一步吧……
孟盼丹回来了。
自然还是板着张脸,甄苓看了就躲,她可不会像元萧那么主动。
好像距离上一次跟他说话,还是小狐狸死的时候吧?
哎……这个师父拜的,好没有存在感。
沈迹风走了,还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到:若是有能帮到姑娘的,来淮阳铺子找我,一定鼎力相助。
这种条……还是留着吧,万一日后真的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保不准自己哪天也被砍成那个样子,然后趴在人家的铺子门前。
都是造化,随缘吧。
孟盼丹也是许久没有见到甄苓了,自打处理完宣府二小姐的事情后,又在掌门那里逗留了好几天。
算是把最近几年少孝敬的都找回来了。
不过这回孟盼丹可跟以往不太一样,这一回他回来,都没有来找自己一趟。
如果甄苓不是看到书房的门开了,她甚至都不会知道孟盼丹回来了。
记得以前,无论是孟盼丹在不在自己身边,他都能够获悉自己跟江习风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是对自己的行踪完全的掌控住了,了如指掌。
可是这一回,不知道是自己漠然了,还是孟盼丹佛了,竟然出奇地没有说一个字,甚至连跟江习风搭边的东西都没有提。
这一转变自然是让甄苓一下子便注意到了。
自己刚才才准备应该孟盼丹一顿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结果他这冷不丁不管自己,还有些不适应。
所以她还跑到书房里去试探试探。
孟盼丹正在看着手里握着的一本不知道的什么书。
“师父?”
孟盼丹抬眼,看了看从门旁探头出来的甄苓。
“何事?”
如果说刚才孟盼丹可能是因为没看到甄苓而忘记了江习风的事的话……
那么现在仍然这么佛系,这安静得都让甄苓有些毛骨悚然。
“没……没什么,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徒儿来看看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习惯性地在说话前加上“徒儿”两字了。
看到甄苓那浅蓝色的蕴雪双瞳和梨涡浅笑,刚刚想要一句话打发走的孟盼丹,一开口,语气竟然柔和了许多。
“是做贼心虚吧?”
于孟盼丹而言,什么时候自己的徒弟主动来看过自己了?
还记得拜师的那一天,两人的嫌弃的眼神是要多一致就有多一致,如果周围是湖的话,恨不得直接把对方给踹下去,然后再回去通报掌门是因为走丢了。
孟盼丹这一直击灵魂的一问让甄苓瞬间便藏不住了。
被别人发现秘密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得淋漓尽致,恨不得嘴角都快飞出脸外了。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要是直接就回答“是”,岂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要是“不是”,孟盼丹明明都知道的……
好像是道送命题。
然而孟盼丹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继续低头注视着书上一行又一行的文字。
“我最近琐事缠身懒得管你,等我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完,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如果说刚才她脸上的笑得代表尴尬,那么现在的笑差不多就是……凉凉。
就说孟盼丹不可能不来找自己麻烦,原来是手上有事情。
还是想好怎么活好自己的吧!
紧接着那八个字再次涌入自己脑海中:
申卯之时,天祭之子。
现在算了算,离自己过生辰还差不到两个月了。
该不会在自己生辰的那一天,自己真的被江习风亲手送上祭台吧?
啧……
偏偏每次自己有难来救自己的都是江习风。
不过按理来说,行动的目的败露了,就应该换一种方法,至少也得跟自己解释一下这个东西。
可是为什么江习风丝毫没有反应呢?
就好像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东西一样。
回想起之前自己跟他将了这四个字时的情形:
诧异地皱眉,疑惑地眨眼,还问自己:“你是有皇位要继承么?”
这么想起来……完全不像是自己猜出来他行动的样子啊。
难不成……他不知道?!?
想起之前在江习风的抽屉里拿的那封京书,还陈列在自己的案上,便急忙过去找。
那白纸黑字还安安稳稳地带着案上,掌门的字迹在宣纸上留下的笔画苍劲有力。
上面写到:接近淮南甄氏次女甄慕凝。
的确没有为什么而接近自己
甄苓犹豫……或许他真的不知道。